官术网 > 女生频道 > 我要当盛唐皇帝 > 第022章 我是男儿为国羞

?    “公子,可有佳句?”

    雪棠似乎受到了现场郁闷气氛的感染,在李琅沉吟之时便发言催问,且面色不渝,。

    作为一个长袖善舞的青楼女子,她本不该如此无礼。

    李琅是一个热血流转的年轻人,不是老成持重的政客,且他头脑中带着不少跟这个时代不合拍的后世思想,所以他有时候做起事来,往往异于时人,对后果缺乏考虑。

    当然,有时候他也能考虑到后果,但并不以为意。身上的热血一旦上涌,他即使明白,也常常会一意孤行地蛮干。

    在某种心境驱使下,李琅突然心念一动:

    作诗或许能为回归计划画上一个相对较为理想的结局。

    ……

    主意初定,李琅当下也不扭捏,他冲着独孤雨燕遥遥长揖为礼:

    “小娘子为国出降,功在社稷,必有千言万语需要倾诉,可惜欲语言无声。不如这样,在下替小娘子作上一首诗来,献给大唐所有执甲将士,一表小娘子此刻的心曲,可否?”

    独孤雨燕木然点头。似乎对她来说,现在什么都是无所谓的了。

    这时贵客区那个老态龙钟的白须锦服老人突然出口道:

    “代出降公主作诗献给大唐将士,有点意思。老夫很有兴趣听听。”

    一个都快进棺材的人了,声音却依旧洪亮,。

    “如此,在下斗胆献丑了,不当之处,还请阁下不吝指正。”

    李琅向锦服老人遥遥行礼后,即刻环顾四周神色凝重吟道:

    “金钗坠地鬓堆云,自别长安帝岂闻。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诗文中不但描叙了一个和亲公主的幽怨悲戚,凄楚欲绝,更是代和亲公主质问大唐将士:

    社稷安危,你们这些大男人们无力承担,却让我一个小女子挺身护国,要你们这些人还有什么用?

    而且,诗中还胆大地包含着对皇帝的隐隐不满。

    一诗既出,众人错愕震骇,大堂鸦雀无声。

    ……

    真正的好诗就是这样的,需要的不是华丽辞藻,而是最恰当的描述,溢于言表的真挚情感。

    诗文本身不能打动人,打动人的是诗文里面包含的感情。

    独孤雨燕嘴唇扇动,充盈在眼眶的泪水终于如溃堤的洪水滚滚而流。热泪倏地滑过脸颊,心剧烈地抽疼。

    独孤雨燕自从听到让她出降契丹的消息后,蓄积的眼泪第一次迸发出来。

    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道出了她真实的内心。

    惊讶、认同、敬佩……待众人再次看到李琅脚上的草鞋时,倒也不便随意生出鄙夷之心了。

    “在下再代我大唐将士为出降公主作诗。”

    见诗文能引起大家共鸣,李琅心境入题,加上对皇家的痛恨之情,更出于某种潜在后顾之忧的未雨绸缪,他更是不管不顾地于大堂中的一片沉寂中继续朗声吟道:

    “一拓纤痕更不收,翠微苍藓几经秋,。寒雨洗来香已尽,澹烟笼著恨长留。

    可怜汾水知人意,旁与吞声未忍休。谁陈帝子和番策,我是男儿为国羞。”

    这首诗跟上一首诗交相唱和,用大唐将士的口气回应了出降公主的质问:

    不是我们将士没用,而是有混账小人向皇帝呈献和亲之策,我们为此感到万分羞愧。

    不过这两首诗都蕴含着一个相同的主题:对皇帝的隐匿不满。

    这显然是不被容许的。

    但是每个男人都有基因所决定的天生热血,遍流全身的热血一旦被点着,就会燃烧理智,焚毁恐惧。

    何况盛唐还是一个崇尚军功、尚武好战的时代,不是后世李琅那个遭到强/奸时,还有所谓的社会精英名人建议不但不要反抗,还要双手给强/奸犯递上避/孕套的犬儒时代。

    “好一个‘我是男儿为国羞’。”

    第一声叫好声响了起来,来自独孤雨燕身后一侧。

    那里不知何时坐上了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视线顺着年轻人延展,贵宾区条几后面站立的千牛卫陡然由原来的四个变成了二十几个。

    那些比独孤雨燕多几倍的千牛卫军士应该是他所带来的。

    叫好声正是从年轻人口中发出来的,。

    ……

    第一声叫好声很快得到了回应,先是一声,两声……一小片,一大片……终于满堂叫好。

    杨承晖也在兴奋地拍手叫绝,现在他看李琅的眼神既膜拜又迷惘: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实在捉摸不透。

    “天郎道出我辈男儿心声。”

    岑参一扫刚才的沉郁,也出言赞叹起来,转而高声咏叹:

    “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虏塞兵气连云屯,战场白骨缠草根。

    三军得令讨匈奴,誓将报主静胡尘。古来青史谁不见,今见功名胜古人。”

    岑参之言豪迈干云,充溢着男儿豪情,令大堂上的气氛更加热切。一时间堂上众人如一锅翻滚的沸水,跳跃激荡。

    心情激动当然要开怀痛饮,雪棠连忙高声吩咐打杂的小厮:“上酒食。”

    小厮又挨个地给每个案几端上酒壶酒杯和荤素菜肴。

    李琅没有那么激动,使他激动的不是诗文,而是银子。他走去找牛延要银子。

    “公子高才,在下右威卫长史牛延,有心结识公子。”

    牛延看到李琅似乎向他走来,忙迎上前去,一扫傲倨之态,率先行礼。

    李琅感觉这个牛延也并不像杨承晖说的那样纨绔,反而十分豪爽,忙还礼笑道:

    “在下李琅,流民……浮人一个,怎当着公子屈尊下交,实在惶恐。”

    在唐代,自称“流民”都是犯忌的,有大不敬之嫌,因为李世民的名字中有一个“民”字,要避讳,。流民的官面叫法为“浮人”,所以李琅话说到一半后赶紧改口继续道,

    “在下当前颇为困顿,如果公子不嫌在下诗文拙劣,那么事先说好的彩头银……”

    牛延倒不在意李琅的口误,对方既然不是读书人,料想也是无心,何必较真。

    “牛某敬佩李公子大才,公子以后如有用得着牛某的地方,比如落户什么的,牛某定当鼎立相助。”

    牛延听李琅自称流民,又早已瞧见李琅脚上的草鞋,知道李琅确实窘迫,立即招手唤来家仆,把二十两银子如数奉上。

    “既然牛公子如此盛情,那在下以后少不得要来打搅公子。”

    李琅知道牛延的老父亲、左相牛仙客活不过今年了,真要找牛延办个什么事儿,可得趁早。

    “两位青年才俊可否过来与老夫共饮赏舞。”

    锦服老人使唤小厮过来,向李琅和岑参发出邀请。

    ……

    众人的叫好,牛延的结交,锦服老人的邀请……所有的这一切完全出乎李琅意料:

    李琅非议和亲,他们居然俱都敢于持公然赞誉的态度。

    他们不怕李隆基找他们算账?

    答案是……不怕。

    事实上,从后世来的李琅有点杞人忧天,把非议朝廷和亲的后果想得过于严重了,。

    ……

    唐朝,是中国史上文化、政治、军事最发达的朝代,也是百姓拥有相对言论自由的朝代,后人称之为“大唐盛世”,实在是名副其实。

    所谓盛世,不单是社会安稳,物质丰富,百姓衣食无缺,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便是百姓言论自由,可以说言论自由是一个盛世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

    唐朝符合盛世的这个标准。

    唐人虽然有不少文字上和语言上忌讳,但忌讳的范围以私人之间为主……唐朝没有文字/狱,更没有创造出“敏/感词”,一般的话题都可以放言无忌。

    从史书上来看,唐王朝从来没有迫害过喜欢“胡说八道”的士人百姓,更没有由朝廷发布专门政令对士人进行迫害、围剿。

    这从唐朝诗歌空前繁荣,从唐朝诗人所处的宽松政治环境和创作自由程度可以证明。

    唐人作诗作文批评李隆基、嘲讽杨玉环……拿李隆基的故事作诗作文,甚至讲得很不堪,亦不会遭祸。

    “诗仙”李白感叹自己一生怀才不遇,报国无门,其大量诗作抒发了这种苦闷,强烈表达了对现实的不满,但唐朝皇帝却并没有追究他的“责任”。

    正是唐代宽松的政治环境促成和造就了李白这个天才诗人。

    杜甫被称为“诗圣”,其作品因为真实而深刻地反映了现实而被称为“诗史”。

    他的诗揭露了现实的诸多不合理不公正,把抨击批判的矛头指向官府和官吏的残暴,并直指最高当局。

    唐朝开元年间,应该说是很辉煌的盛世,面对“大好形势”,本应歌功颂德,。

    可是杜甫,却发出与主旋律相悖的很不和谐的声音,他不仅唱出了“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的反调,还发出控诉社会不公的悲惨世道的最典型最响亮的呼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但杜甫却不但未被追究任何责任,还成了受人敬仰的大诗人,可见唐朝言论的自由程度。

    同样,白居易的“讽喻诗”深刻揭露和大胆抨击了唐代社会的不公正,批评朝廷政策的弊端,甚至公然指名道姓地批评李隆基贪好女色、用人唯亲、不理朝政并终了导致了“安史之乱”。

    这要是在实行严酷文字/狱的满清,老白还不得被“诛十族”,族人个个寸“磔”而死。

    但白居易却安然无恙,当时的皇帝居然十分开明和宽容地对待诗人这样放肆地批评先帝。

    可以说,在武则天以外的盛唐,言论均比较通畅,几乎没有以言获罪的士子庶民。

    整个唐朝,史书有记载的只有一起文字/狱……姑且把它勉强称作“文字/狱”。

    那是在唐高宗李治发动对高丽的一次战争前,有个叫元万倾的诗人,写了一首诗给高丽人打招呼:唐军即将来犯,高丽的兄弟们,别放羊了,拿起刀箭,赶快备守鸭绿江天险……

    结果此次出征,唐军在严阵以待的高丽军队面前无功而退。

    元万顷泄漏军情,此举实为叛国叛军,罪难容恕。

    但李治却没有要他的脑袋来平息众怒,只是把他充军到岭南了事。不久,居然又把他招回来,封给他一个著作郎的官职。

    可见,在不触及皇家根本利益,不危急李唐统治的时候,唐代的多数皇帝都有着雍容雅致的气度,。

    后世评说唐朝勇武自信、气度恢宏,胸怀宽广,绝非信口开河。

    在盛唐,说话较可随便些,纵说话不当,得罪了皇帝,像孟浩然因“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而触怒了李隆基,却终无大灾祸。不做官罢了,老孟乐得个“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优哉悠哉。

    唐朝皇帝不会制造文字/狱,把文人们捉进大牢,文人们相安无事,高枕无忧。该写诗的继续写诗,该喝酒时喝酒,该泡妞的继续泡妞……盛唐的文化也因此达到中国古代的顶峰。

    诗仙李白、诗圣杜甫,画圣吴道子,草圣张旭,还有颜真卿、柳公权、欧阳询、褚遂良等第一流的书法家,李龟年等第一流的乐师,宇文恺等第一流的建筑师,刘知几、杜佑等第一流的史学家,玄奘等第一流的佛学家、翻译家和旅行家,还有在敦煌、龙门、大同留下他们杰作的佚名的第一流雕塑家和壁画家,都出在这个辉煌的时代。

    所以,其实,像李琅这样说两句不咸不淡,颇为隐晦的诗文,这还真算不上什么事儿,李隆基旨令官府请他去“喝茶”的可能性极小。

    通过非议和亲,李琅得到的反而是众人的敬佩和推崇。

    ……

    杨承晖听得锦服老人发出邀请,慌忙低声提醒岑参:

    “太子宾客、东宫辅臣、秘书监贺知章,为人纵狂不羁……特别是喝了酒以后……岑兄最好婉拒,被李相的人看到,于兄仕途不利。”

    杨承晖清楚岑参此次从河朔回到长安,就是准备一心参加科举,有些事不得不有所顾虑,

    “旁边那人是金吾长史张旭,也是挺不靠谱的一人。这两人少沾惹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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