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周五就要考试了,还不快点儿回去?”看着跑来跑去搬资料的绣辛,锦歌劝道.
绣辛蹭去满额的汗珠,大手一甩,满不在乎地笑道:“我啊,属于越考越玩儿的那种,这点小考试,小意思啦!重要的是后面的升学考!……嘿哟!放好啦!”
她拍掉手上的轻尘,转头给了锦歌一个灿烂的笑容:“再说,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在家里闭关备考了,这不是想和你多待会儿嘛!”
锦歌浸热一条毛巾,递过去:“今儿报社提前关门,等一下我请你吃西餐,提前祝你考试成功!”
绣辛登时举手赞同:“好啊,好啊!那就让你破费啦!”
……
在舒缓悠扬的钢琴声中,刀与叉在牛排上奋力合作。
“小姐,这是您们的咖啡,还有提拉米苏蛋糕,请慢用。”围着棕紫色围裙的服侍生端着银盘走来,将装着食物的乳白色花瓣碟一一摆上。
锦歌和绣辛坐在角落里,这里的位置很棒,不但视野开阔,既能看到窗外的风景、又能看到楼梯上下走动的人,还能将大厅的人来人往尽看眼底不说,还少有人来回走动。在她们座位的两旁,各放着一盆半米来宽、一米多高的绿植,而绣辛背对着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流水帘儿。
“对啦,赵组长今儿找你做什么啊?”挖一勺巧克力冰淇淋放进嘴里,绣辛舒心的眯上眼,长舒口气,倚着沙发背儿,找着话题。
锦歌咽下口中的蔬果,用帕子擦擦嘴,才开口:“他让我这周。一定要按时到报社工作,不要请假,我原还以为有什么事儿呢!”
绣辛招呼服侍生再上两杯冰糕,对锦歌说道:“应该是考试周缘故啦,这些日子报社肯定缺人手,你能力又好,当然就吃定你啦!辛苦喽。darling!”
绣辛伸手握住锦歌的指头。攥了攥,然后轻轻抬起手,又蹭蹭锦歌的脸颊,表示自己的关心。
锦歌笑道:“哪有什么辛苦的。不过是多写几个字罢啦。”
绣辛左右瞧了瞧,赶紧身体前凑,轻声道:“我可想明白啦,咱们在报社新增的这块儿,根本就是那两个嘀咕出来的结果!”
锦歌拿脚在底下踢了踢她,绣辛登时不再出声,低头和甜点作斗争。
“小姐,这是两份冰淇淋球儿,请慢用……请问。我还能为您们做些什么?”
“麻烦再上一份儿巧克力杏仁蛋糕、一份蓝莓乳酪蛋糕、一份巧克力王国。就先这些吧!”
“好的,请稍等。”
见服侍生再次走远,绣辛挑了挑苹果派,摇摇头:“西餐里,也就这些甜点小吃还凑合……但要真说好吃。那可还得是咱华夏的吃食……这五千年文明积淀下来的宝贝啊,想想那各色菜系,啧啧啧,当真是美食文化源远流长啊,想起来我都流连不舍,怎么吃都吃不够的!哪像这些牛排、意面啊,也就偶尔吃着玩儿,要是天天让我吃这个,我可就要郁闷啦。”
锦歌笑她:“你纯属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搁一般人家,哪有能力经常来这里吃饭。”
“诶,言归正传哈!”绣辛搓搓手,继续向甜品发出攻击,她边吃边说:“我算想明白了,为何报纸上要用一排大红字,清清晰晰地标出‘本报社不设立场,报中所有观点,皆为投稿者所持’这些字样了,这根本就是一箭三雕之策!”
“哦?”锦歌见她一脸的炫耀,便很给面子的开口道:“那我可要洗耳恭听了!”
“什么恭听不恭听的,你当我不知道哪,你就和我大伯他们一样,一个个儿的都是人精,我现在知道的,其实你早就想明白了!”绣辛叹口气,认命道,“我现在啊,就是向你们展示一下,我也不算蠢,唯此而已啊!”
锦歌觉得她这话说得很是风趣,便开口打趣:“是是是,咱们绣辛才不蠢呢,咱们只是娇憨,正好和尤余学长互补呢!”
“你这丫头又胡说!你若再口无遮拦,我可再不和你讲话啦!”绣辛扬着拳头威胁道。
只是她脸颊上的那层红润,若是再浅些,便会更有气势。
她用鼻子轻哼一声,抿口奶茶,慢声道:“他们那心眼儿要能透视出来,和莲藕也没什么差别了……一不小心你钻进去,那不定是什么迷宫机关在边上儿等着呢!”
“他们”二字值得品味,但是锦歌还是闭紧了嘴,只引着绣辛说她刚刚的话题:“秀辛同学,你还记得自己刚刚组织好的言语么?”
绣辛有一下没一下的用银勺拨弄着放凉的咖啡,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水面上的倒影,看着倒影在搅动中泛起阵阵波澜。
她似乎是重新组织语言,又像是在沉思中自语:“我说他们一箭三雕,是指他们看似给那些名人说话的舞台,可那些名人,人家在乎这一亩三分地儿的发言台么?可见真正受益的,是投稿发言的同学们,只要报社将来做大做强了,那么同学们的观点必然会受到注意,并逐步受到重视。同时,这样的对比版面儿,也必定会让同学们重视自己所投稿件的质量、重视他们自身的见识和能力,毕竟这种和大人物‘同台’、就同一问题发表看法的机会太少啦!只要同学们重视这个舞台、重视每次的论题,那么,他们会渐渐进入到思考模式中,渐渐将思想培养成熟——此,为得利之一。”
锦歌听得极为认真,这很是鼓舞了开始思考的绣辛,她道:“利之二,则是,咱们报社的这番举动,实际上是给了这世上最难发声的人们,发出他们自己声音的机会……在一次次的打擂和辩驳的过程中,某些人的私利和卑鄙,会渐渐呈现出来,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加明显……他们拙劣的谎言和可笑的人格,会在学生们激烈、热血、真挚的对比下、在最平凡的百姓的朴实言语的反衬下,凸显出来……这样,不仅可以打掉他们的威望,使得谎言和欺瞒缺少生长的土壤的,同时,还可以让高高在上的当政者们了解到民情,看清楚这片舞台上,每个角色的真实面目。”
锦歌食指轻扣,引得绣辛抬头回首,她朝着走过来的服侍生招手:“麻烦再拿两条毛巾,要浸湿的。”
锦歌见她扭回来冲自己眨眼睛,不禁会心一笑。
请服侍生将残羹冷炙收拾利索,再重新摆上几盘甜点,绣辛的情绪渐渐兴奋起来:“第三呢,就是报社得利了。这种新鲜的方式,必定能吸引自下而上的人来关注,这样一来,咱们报社的出版量就要增加了……那些想上‘名人堂’的富人们,也必定会投更多的钱来。这样的良性循环进行中,咱们报社的名声定然会打响,这样也能坑不少坏人、汉奸、卖国贼了……嘿,你笑什么啊?”
锦歌抿嘴道:“我笑得是,你口口声声说别人狡猾……可闻你之观点,足见你心思通透、为人灵秀,跟那俩人怕也是半斤见了八两、大哥别笑二哥!”
绣辛一抬头,正见锦歌充满戏谑的亮眸,气笑了。干脆也不做辩驳,只是冲锦歌皱皱鼻子,便安静了下来。
锦歌见她说得有些累了,便自己开口:“你看着吧,报纸征稿的第一个论题,必然是关于最近闹得轰轰烈烈的女权运动的。”
绣辛笑道:“你不知道,我可盼着呢,那些老古董、老学究们早就憋得一腔怒气,他们就等着发泄呢!到时候,我就能见识一下文人惯用的骂人不带脏字的功夫啦!……那帮固执呆板的人,别的优点不见得有多说,但论起文笔这方面,还是要给翘大拇指的。”
锦歌见她双眼烁烁,一脸的向往、期盼,不禁笑道:“你根本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绣辛却很认真:“本来就是啊,我又没有夸大!你看看段太太组织的那帮人,能是好对付的?瞧着吧,到时候不定出什么妖蛾子呢!”
锦歌听得忍俊不禁,她道:“也是,能把自家姨太太收编成心腹,且个个儿都锻炼成手下大将的人,的确不容易对付。”
绣辛嘴角咧得更大了:“就是啊,我可期待呢,这古言都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我倒要看看,当秀才和泼妇遇上,会产生什么样的化学效应!”
“你还挺会说的,说得我心里都痒痒啦!”
锦歌话一出口,绣辛便仰起头,得意洋洋的看着她,笑道:“你看吧,咱俩本质上是一样的!不然,怎么会成为好友呢?就像熊凯文和尤余一样,别看他们一个老实憨厚、一个精明随和,其实本质上是一样的,放在一起就是一个成语……”
锦歌很顺口的接道:“狼狈为奸?”
绣辛当即打了一个响指:“聪明!”
两人手掌一击,相视一笑。
……
吃过饭,两个即将分别半月的好友,又依依不舍得绕着远路慢行。
两人手拉着手,希望能多说些悄悄话。
“对啦,那次引发熊学长和尤学长争吵的人,你知道是哪个么?听他们的意思,好像那人很有名望,也算得桃李满天下啦。就是,好像品格有些问题?”
绣辛笑道:“这,你可就问对人啦!他们说得那人我还真知道……锦歌同学啊,你听我慢慢道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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