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脸颊染红、醉眼含笑的丰忱,锦歌眉眼上写着惊讶:“啊,你怎么也跟着出来啦?”
锦诺见了他,张着双臂就扑上去,嚷嚷着:“丰表哥举我、举我,我要飞飞,我要飞飞!”
“哟嘿!”丰忱一把接过他,掂了掂,笑道:“小诺还不轻呢!”
他冲着锦歌龇牙笑了笑,扬臂举起小诺,一边小跑着悠着他飞,一边吆喝着:“呀呵,咱们飞喽!”
“还不停下来,你刚吃完东西!”锦歌的呼喊没起作用,没几步丰忱就跑没了影儿。
看得冬和与夏湘目瞪口呆、嘴张神迷,冬和指着空荡荡的前方,看着锦歌,磕磕巴巴的说:“小、小姐,这、这就跑没影儿啦?……幸亏没人见到!”
锦歌吐了口气,回首看看矗立在远处的锦阁楼,一跺脚,也加快了回返的步伐。
……
“你说什么?游行?”锦歌十分不解,“为什么啊?”
丰忱笑道:“你不是该问问我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么?”
锦歌闻音,一拍桌子:“对啊!快说、快说!”
丰忱摇着茶盅,用手拈着点心,慢条斯理的说:“不早不晚,就在今儿早上!”
“什么?”锦歌坐不住了,不甘心站起身,双手撑桌的质问:“今儿早上?那、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啊?我还从来都没见过游行呢!”
丰忱双手下按,示意锦歌冷静:“你快醒醒吧!让你爹知道了,还不得从大洋那头儿飞过来,收拾我!”
锦歌哼着声,嗤之以鼻:“快得啦,我还真不知道你会怕!”
丰忱看锦歌嘟着嘴,一脸的不甘,不禁笑道:“你不想知道游行的因由么?”
锦歌歪着头略作思考,转头道:“应该是跟那座新盖的蒙养园有关吧?”
“聪明!”
丰忱的赞美没有赢得锦歌的认可,她眉头微蹙。暗自琢磨,能让丰忱这家伙的注意的,怕是应该和西洋人牵扯上了,只是到底是什么事儿呢?
丰忱道:“是不是原先放出风声,说,那里是要建贵族学校、培养人才的摇篮?”
锦歌的注意力被丰忱拽回来,小姑娘点点头,丰忱却笑着摇摇脑袋:“非也、非也,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锦歌拒绝接受卖关子,她目露威胁之意。
鉴于受到恐吓。丰忱立时正色。和盘托出:“美国当初不是在粤汉铁路那块儿坑了当时的江南政府一笔么?”
锦歌点点头。这事儿她倒是知道,她以前从她爹的手札上看到过详细的记载,为此她还专门问了很多人,并从他们口中听到了整个事件的描述。
丰忱跟着点头:“那我就好说了……当初江南、江北政府两方合手。堪堪将事情圆好喽,美国政府也应下了那一百万两的欠款。”
“一百万两?是本息?”锦歌觉得有点儿少。
丰忱笑道:“不少了,不少了,凭着华夏当初的形势,能从虎口里夺食,已非不易,若是换成今日,五十万两恐都要不回来呢。”
“这倒是。”锦歌觉得哪里好像出现了偏差,果不其然。丰忱接着就道:“可惜,当初的一百万两,他们只还了六成不到。”
“莫不是……那所蒙养园是美国人建的?”锦歌很快就联想到了关键,丰忱嘴边的笑也变了味道:“是啊,美国人打算通过建学校的方法来还所余欠款。”
正说到该义愤填膺的地方。丰忱低头一看,锦歌在那里掰着指头算数呢,刹时他就没了脾气:“我说,您这是干什么呢?”
锦歌头也不抬的继续算着,好在回了话儿:“粤汉铁路之事到如今已是近二十年,我算算这剩下的欠款,连本儿带利该有多少。”
“快歇着吧!你累不累啊,政府自有部门清算,你算得再清楚也没人多给你一厘一毫!”丰忱拉着锦歌,硬要她听自己讲话。
锦歌揉揉眼睛:“猜都能猜到,西洋人无论哪国,皆视华夏为口边肥肉。这光闻着香味儿,吃不到嘴不说,涎水都流了几丈了,却连瞅瞅都难,岂不心痒?若不是当初江南、江北两处政府同心协力,哪有如今几十来年的太平?”
丰忱冷笑:“可不是,这不就露出留着哈喇子的狼牙了么!到现在,京中百姓、华夏国人才知道,他们憋着坏的要建教堂学院是为了什么!……前不久,有消息从欧美那边儿爆出,原来那美、英、日等国,打算通过商人投资、教堂慈善等方面渗透华夏,他们准备设立附属院校,以达到文化入侵的目的。待到华夏子孙受其蛊惑、贬自家文化渊源、崇西夷谬理别论,华夏大地便是其口中之物了……到时候,是分割、是代理,皆看其意。”
锦歌倒没有他的气愤,华夏这种历经千载洗礼而越活越精神的民族,生命力之顽强与旺盛,不是一些跳蚤能想明白的。华夏民族,即便因为一时打盹儿而让些外夷套麻袋揍了一顿,它也仍旧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更会因此而振奋、而兴盛,发出照耀星球的璀璨光芒。
当然,对于两个人的谈话,锦歌还是遵从了同仇敌忾的原则,她立刻帮腔:“是哪个缺心眼儿的,竟然同意了美国的参建,华夏中央政府难不成没有钱么?”
丰忱哑言,小丫头说话可真豪迈啊。
他说道:“蒙养园建设,虽然报批了教育部审查,但是根本上却属于私立学校,政府对这方面也没有太多办法。”
“商人啊商人!”锦歌咬着唇半天没吭声,最后说了一句:“也怪不得古代有‘士农工商’一说呢,抛开地位歧视那一点不好,却也是有道理的。”
丰忱听了,双眼闪了闪,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说道:“商人本性逐利,但凡和金银相交,别说是卖国了,便是把子孙后代全忘了,也都有可能。”
锦歌倒是有些认同:“要不然为什么人们对‘儒商’、‘义商’另眼看待呢?必是稀奇的。才会珍贵啊!怨不得都说地位决定头脑呢,他们的狭隘性,就决定了,他们应该和政治相隔。”
说了一堆没什么用的话,不过是各自感慨一番,发泄发泄。
锦歌扭头问丰忱:“那蒙养园已经建成,小学部也初露规模,不是说九月份就举行建成仪式么,这么一闹,那还能成不能成啊?”
丰忱神色高深的看了锦歌一眼。笑道:“当然能了!不但能。里面还会有很多大人物要送孩子去学校呢!现在说多了也没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锦歌知道这人嘴比蚌壳还紧,他若是不想说,那肯定能保密到底的,她又不想逼得他养成胡诌的习惯。因此也不强问。
“你在京城呆的时间不浅,可知哪所蒙养园和致升离得近些,里面的环境也好一些?”
丰忱“咦”了一声,问:“你不是想让小诺去那所蒙养园就读的么?怎么,现在又变主意了么?”
锦歌没好气儿的瞥了他一眼,纤指一指窗外,道:“去,你去看看外面打雷了么?”
丰忱还真听话,倒是起身出去了一趟。回来时还一脸的莫名其妙:“没有啊,外面儿艳阳高照、碧空万里、浮云浅行,天气可好了。”
锦歌笑道:“哟,你运气真好,这么爱装模作样。也没来个雷给你鼓鼓劲儿哈!”
这下,丰忱哪里还能不明白,自己是让锦歌消遣了一通。
他咧着嘴嘿嘿一笑:“你这丫头忒精怪!”
锦歌哼道:“你自午饭后就费劲巴拉的浪费口舌,说了这么许多,不就是想让我打消送小诺去那里的念头么?”
丰忱闹着脑袋憨笑:“嘿嘿,让你识破啦!”
锦歌有些睏了,她以手掩唇,打了个哈欠,又指着门口道:“既然你也没什么好主意,就回你院儿吧!”
丰忱见她神色有些疲惫,有些怪自己粗心,这丫头明儿还得考一天呢!心里这么想着,不由得脸上露出几分,锦歌见了心里有些欢喜,可是眼睛跟粘了磁铁一般,上下两处非要接触一下不可。
丰忱唤来在外面守着的冬和,嘱咐她照顾好锦歌,自己则轻步出去。
……
锦歌这一睡,便是六个小时,再睁眼,已经错过了晚餐,不由得有些懊恼。
冬和在一旁笑道:“小姐可见是累了,就连小少爷来唤您都唤不醒,差点儿把来看您的六小姐给吓到!好在表少爷在,他说您就是精神儿上累了,休息这一回便好,赶明儿个定能精神抖擞的去赴考……这不,他还给您送来了煲汤,我放在小炉子那里热着呢,这就给您取来!”
锦歌也觉得自己好多了,神清气爽不说,脑子也灵活了许多。
夏湘从内室出来,笑道:“小姐脸色红润润的,想是恢复了。小少爷他也已经睡着了,睡前还念叨着您呢!”
锦歌笑道:“我没吓到他吧?”
夏湘摇摇头:“本来是有点儿害怕的,好在有表少爷在,哄着就睡着了!”
锦歌想到小诺还挺稀罕丰忱的,不由得笑了笑。看着时钟,锦歌让冬和将夜宵中的肉食端下去:“天色已晚,我吃两口素点心垫垫肚子就好,明儿早晨再多吃一些就是了。”
冬和劝她:“那把表少爷送来的汤喝一些吧,那汤没有油星,清淡却又养人,您这睡了一下午,恐怕待会儿不易入睡,不如喝上一碗,也好歇下。”
锦歌琢磨着有道理,便喝了几口,躺下安歇。
……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锦歌便准备好了一切工具,准备向学校方向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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