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玖并不认为玄空真有本事把张修盈原魂这么轻描淡写就换了回去,摆了个香烛烧了几张黄纸,在永福宫坐了一晚上就有一百两银子进帐,最后话还没咬死,也没绝了皇帝的念想,直道古籍里或许有方法一试。
一试——多聪明的说法。
皇帝召他进来,最少又是一百两。
顾宜芳顶着那么大的脑袋,玄空不坑他坑谁?这是发家致富的好办法啊!
第二天皇帝恢复早朝,谢玖就毫不意外地又见到张修盈在空中飘飘忽忽地逗她的龙凤胎,一会学鸟飞,一会儿学鱼游,她忽然就觉得张修盈的确比做人的时候更欢实了许多。
精神……也更奔放了。
谢玖将皇帝的话转告给张修盈,并连玄空到永福宫摆阵设法要换回她的鬼魂也一五一十全说了。
“很显然,玄空并没有成功。”
龙凤胎躺在榻上,一人握\住谢玖一手的食指,豆沙包小嘴巴里时不时往外吐口水。
谢玖微微抬头看了眼张修盈,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做鬼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姑且不说担惊受怕,被鬼欺负,宫中的风水改建过后都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形势,如果真如钦天监所说,阴煞一破,阴魂各归原位,该投胎的投胎,该走路的走路,张修盈这么个被夺舍的是个什么下场,别说她个成天见鬼的人都听说过。连玄空也支支吾吾没个标准答案,一句未曾听闻就搪塞了过去。
不过,玄空也还算有点儿良心。直道若皇帝要驱鬼抓妖,他也可以将其收伏封印。
张修盈昨晚上大暴雨的时候亲眼看见游魂无意识地在空中飘荡,一个雷劈到那儿灰飞烟灭,张修盈直接吓尿了好吗?就只为了那个脸上长长一道刀疤,鲜血淋漓的将军,宁肯挨饿受冻被欺负也死撑着要做个孤魂野鬼,谢玖表示。不懂将军的美。
“我也不是就咬定了不回去,现在不是没办法吗?”张修盈耳根子软。十分听劝,把谢玖的话全都给听进去了。
越听越觉得愧对父母,愧对一心帮那个假张妃助纣为虐的太后,愧对一腔热情。给了她那么多信任感的皇帝。
“如果我也能和谢姐姐你一样,也能看见鬼就好了,这样我可以回到身体里尽孝,又能不负皇恩,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还继续可以看到将军,一举三得!”
谢玖默默地冲小石头笑,心道想的太美了,比将军的美还更让她理解无能。
“你怎么不说将军那么厉害,也学你身上那窝子鬼反客为主夺舍了别人的身体。和你来个双宿双栖,把大长腿没给皇帝扣上的那个绿颜色的帽子,你给皇帝他老人家做实了?”舒宜抱着膀子看热闹。那两黑少白多的眼珠子一转悠就一溜损词从嘴里冒出来。
张修盈仍是不敢直视舒宜那张丑脸,闷闷地道:“将军都不理我,我说话他怎么会听?”
然后,她后知后觉地反驳道:“皇上并不是老人家,他今年二十四岁,比你还小好多岁呢。”
谢玖没心情关注这俩鬼争论什么。有舒宜在不管什么鬼都能让他给搅的头脑不清,更何况是一向单纯的张修盈。在他那儿仍是占不着便宜。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豆沙包,深深地为豆沙包的审美感到焦虑。
别说张妃三天两头看见舒宜还是不习惯,时不时地就要被他丑哭,饶是舒宜总在谢玖面前晃荡,她有时恍神瞅过去,还是要吓的一激灵,可豆沙包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到舒宜咧开小嘴就笑。
吓的谢玖连忙给豆沙包叫魂,还叫来奶娘特意问,这么小的孩子是会笑的吗?
毕竟,她前世虽怀过孩子,却在初期就被人使计落了胎,也没有真正养过孩子。小石头却与豆沙包又不一样,总瘫着一张脸,连哭都是挤出两行眼泪,脸上表情少之又少,更不要提笑了。
“是有小孩子一个月就笑的。”奶娘笑眯眯地解答。
“那小石头……”
“小孩一个多月不会笑是正常的。”
谢玖嘬牙花,赶情这还是说她家豆沙包不大正常。
她能说吗,豆沙包对着舒宜那张脸还能笑得出来,本身就不是很正常。
“我昨日去昭阳宫看见六叔了,”张修盈忽道:“他几乎天天去昭阳宫寻问皇后,皇后把罪名全往你身上推,说是你媚君惑主,故意栽脏嫁祸她,想自己坐上后位,才出此毒计。”
张修盈第一次见那般冷硬的皇后,细长的眸中冒着寒光,声音冷硬,她虽没了身体,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总觉得皇后已经超越过不怒自威的气势,直逼人形武器,感觉分分钟冲过去抱着对手一起死的决绝。
除了追求老鬼将军,张修盈第二次感到幸亏她是个鬼。
如果她还是以前那副张妃的模样,看到这一切发生,她能吓尿在当场,瘫软着连路都不会走。
“这是预料之中的。”谢玖淡淡地道,根本没把皇后放在心上。
她这宁安宫一举一动都万众瞩目,不说宫外多少眼睛盯着,宫里就有个**间谋小安子为万钟一派,如果是她做了什么,铁定跑不脱所有人的眼睛。皇后没有证据,凭空捏造不过是混淆试听,往她身上泼脏水。
皇帝在宁安宫养病,可是追查皇后巫蛊案一直没有停止。皇帝没有用万钟,也没有用朱派列出人名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作为皇家事务交由宗人令处理,并尚方监协理。
虽然有瑞王主理此事,尚方监也将朱维中叨出来的人给押起来审问,但普遍反应监守自盗,无法服众。
皇帝没有理会杂音,只叫宗人令放开手脚去办。
进展一直停留在事情爆发时的状态。尚方监四个在场的太监全押起来分开审,腿都打断了一个,牙打崩了,有一个连琵琶骨都穿了,还是原话他们就是奉命搜查,绝无嫁祸皇后的行为。
皇后宫里早早被收入尚方监的宫女太监也什么有用的都没审出来,一些鸡毛蒜皮的宫廷压榨,半点危害皇后,或者其他妃嫔的消息都没有。
“抓起来的太监死了一个。”舒宜冲着豆沙包摇头晃脑地乐,八字胡一颤一颤的,然后看向谢玖。“那个搜查皇后木箱的王五,就是他最先发现的人偶,好像是一个用刑过重给打死了。唔,其实不只他,还有人看到一起运出宫去的有个宫女的尸体。”
“鬼间都在传那是昭阳宫的宁兰,牙让人全敲掉了,浑身是血,乱糟糟的,但还是有常出入昭阳宫的认出她来了。绿云四处找也找不到宁兰的鬼魂,现在还在宫里各个宫晃悠呢,都快找疯了。”
谢玖这才想起有许久没有看见绿云出现,宁兰的魂魄不在宫里却是好事一桩,那才是真正说明人家是无牵无挂地去了该去之处,不和这宫里的人、鬼都纠缠了。
小石头听而不闻耳边乱糟糟的说话声进\入了梦乡,豆沙包瞪着眼睛则越瞅舒宜越精神。
谢玖心疼地 ...
俯身在豆沙包脸上亲了亲,就这审美以后长大了,可咋整?
有时谢玖想一想都觉得难以置信,一眨眼她就已经重生了一年多,就靠着能见鬼的这双阴阳眼,祸没少闯,好处也没少得,没这见鬼的眼睛,指不定她让人坑了多少次,和皇帝能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说不准。
一年一度太后的生辰又要到了,虽则今年皇后被禁昭阳宫,随时有被废的可能,朝堂上大臣们各执一词也闹的欢,但没人敢怠慢太后的生辰,礼部早早开始准备,宫里半个月前各宫也热闹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前阵子气氛太过压抑,宫里不知什么时候流行起来吟诗作对,三五一群,几个宫的妃嫔凑到一起不是弹琴奏乐,就是写诗论文,连每三日一请安时,太后都说感觉到了宫妃们素质的全面提升,这文绉绉的话说起来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舒宜当场在谢玖身边就揭了太后的老底,她不止一次向郭嬷嬷,和身边所有服侍的宫女抱怨,每次对上这帮子妃嫔都酸倒她一片大白牙。
谢玖还是宫里特别的存在,除了周妃和万美人,另有宁妃偶尔过来宁安宫走动,基本上还是自成一派,没人敢主动贴上来让人打脸。
尤其这几个和惠妃走动的勤的妃嫔,皇帝言谈间也没落着几句好话,周妃不知是看不出来,还是装不知道,每每她和惠妃在一起画画聊天,皇帝那脸就跟寒冬腊月的天似的,冷的渗人。
这天傍晚下着细雨,顾宜芳身着黑色常服走进了宁安宫,皱拧着眉头,神色间似是有些烦闷。
谢玖上下打量,见他没淋到雨,便也没急着催他换件衣裳,只叫花真冲壶热茶过来。
“也就这种天气,你宫里才没有嫌杂人等打扰我们。”顾宜芳拉着谢玖到椅子上坐下,浓眉微挑。“最近宫里这些个妃嫔是怎么了,每天不念几句酸诗,就好像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朕从别处也得了一首,你给评评怎么样?”
谢玖似笑非笑地看他,眼波流转。
“怎么,陛下也好上才女这口了?”
嘴里说酸诗,还不是挖门盗洞找来看?这可不是她乱吃飞醋,前世景元帝就偏爱才女这一款,既能跟得上他的思路,又大多有些文人的小清高,小孤傲,正适合他这小贱皮子,爱让人虐的嗜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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