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万美人在宫里交好的妃嫔不少,大多是因为她一路迁宫,她性格温和不喜拔尖,有事无事都得过且过的缘帮,总以为吃亏是福,谁生气了顶她几句她也不放心,开始别人当她扮猪吃老虎防着,后来见她真是拿亏当三餐吃,都习惯成自然了,是真没放心上,这才都放下心来和她打交道,是以在皇帝面前虽不得宠,在妃嫔里人缘却很好,尤其是和她平级和位份低于她的。
妃嫔都是女人,便少不了女人的通病,都爱说长道短,偏这万美人嘴巴跟拧了螺丝钉似的,从她那儿说不出谁不好。众妃嫔知道她这个性,就拿她当个垃圾筒,有什么说什么,都往她那里倒。
尤其关于这惠妃的,万美人心里可是积攒了不少。
从宫里疯疯颠颠的谢美人,一路晋位那速度跟飞似的,前天还听人说她脑筋不清楚各种神经病,一眨眼人家就坐到了所有妃嫔的最前面,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往日嘲笑她的人了。
谢玖是太后亲点入宫,家世显赫,一进宫便凌驾在她们这些选秀进宫的。
万美人也是在去昭阳宫请安时见过谢玖几次,印象最深的一次便是谢玖在问安时嗷地一声惨叫,脸色煞白地晕了过去,皇后因失仪罪将她给禁足了。之后宫里就都在传谢美人有些不大正常,疯疯颠颠的似乎是疯了。
万美人从小在宫外便听着皇宫里种种传说,在旁人都在羡慕宠冠后\宫的传说时,她更害怕的是故事里不堪折磨疯魔的那些妃嫔。
以致后来通过选秀了,她一连发了三天的噩梦。
故事里疯掉的妃嫔都是年老色衰,失了圣宠的,像谢玖这样正值花样年华的少女居然传出疯颠一说,万美人只觉得心里惶恐,每日提醒自己绝对不能走到那一步。当日谁也料不到这样的谢玖,居然有宠冠后\宫的一日。
戏文里。但凡霸着圣宠的都是奸妃,手段残酷,心机深沉。
万美人年纪大了,也知道戏文里的故事做不得准。但能让皇帝心心念念,视其他女人如无物,说这惠妃没有七八分手段单凭相貌邀宠,她是一万个不信的。要知道,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环肥燕瘦一应俱全。
可如今面对着惠妃,万美人又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她这冒冒然求见,早做好了被拒的准备,谁知惠妃居然应了。可是应是应了,进来没聊两句。人家就捂着脸不知道干什么,肩膀一抽一抽,也不知道是疼哭了,还是在……总不至于在笑吧,万美人心里忐忑。
以前只当有心人见不得惠妃当宠。污蔑她神经病,可是整个大燕宫也没有这么样的待客之道。
即便是乐,就不能说说是为什么乐,让客人也参与参与,别像个傻子似的干坐啊。
“娘娘的脚可还好?”万美人见谢玖不开口,只得硬着头皮主动挑起话题。“昨日是妾身冒然开口唤娘娘,才致娘娘崴了脚。妾身寝食难安,心里十分愧疚。”
谢玖揉了揉肚子,好容易才从缓过爆笑的冲动。见万美人耐不住冷场,先行道歉,她这才将视线移过去,脸上一抹嘲讽。上下来回打量了万美人半晌。
万美人心里这是真忐忑了。
任谁都看得出当时她离着惠妃三五步远,便真是那一声叫吓的惠妃蹦成了兔子,崴伤了脚,也只怪惠妃自己胆子小,她就是伸手推还嫌手不够长够不着呢。之所以如此说不过是场面话,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怎么听到惠妃耳朵里,好像是听成真的了?
还是惠妃真就是这么认为的?
半晌惠妃还是没话,万美人再也坐不住,噗通就跪到了地上。
“妾身惶恐,愿受娘娘责罚。”她颤声道,恨不得给自己俩嘴巴。这就是嘴欠的后果,人人都道惠妃脑筋不清楚,她还乐颠颠地往身上揽罪名,进宫三年多吃了无数的亏,赶情都吃狗肚子里去了。
谢玖还是没开口,现在万美人毕恭毕敬地跪着,连头也不敢抬,谢玖便正大光明地看舒宜恬不知耻地哄骗齐妃。
齐妃也不知是真傻了,还是活着的时候也有点儿拎不清,居然对舒宜的话渐渐的半信半疑起来。那大长舌头晃晃悠悠地,竟不知不知就收回了嘴里,露出几分女人的娇羞来。
果然,舒宜见齐妃舌头回去,变成了真真正正的绝世大美人,乐的连胡子带眉毛一个节奏抖动,幸亏做了鬼也没有津液,否则当场哈喇子就流了出来。
“你不知道俺想的你有多苦啊。”他上前就抓齐妃的手,无奈两人都是鬼,没有实体,倏地就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舒宜深情地望着齐妃,没有半点儿羞赧。“你不想俺吗?不是一直在找俺吗?怎么见了面,反而不说话了?因为俺不是以前那么英俊,你就不喜欢俺了?”
齐妃眨眨眼睛,看了看翘着伤脚看好戏的谢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问什么又没问出口。转而看向一脸殷勤的丑鬼,那张脸又真是让她不忍直视。
“那神仙……太狠了……”
谢玖噗一声,没忍住笑出了声,万美人身体一颤,没敢往后退。
惠妃是真疯了吧,万美人一阵肝颤。若惠妃没疯,那就是她疯了,居然听见惠妃没事儿自己偷着乐成那样。
“你果然喜欢的是俺的脸蛋。”舒宜悲痛欲绝,那张脸越发扭曲。
齐妃一抖,舌头倏地又从嘴里垂到了地下,她大吃一惊,连忙转头将舌头收了回去,才半转回身忸怩道:“我只是一时还没适应太子换了张面孔……其实我一直以来也并不奢求什么,虽然惨死,却并不怨恨。惠妃是你的母亲,她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我知道的,如今我知道太子殿下您也喜欢过我,便已经足够了,这世间我也再没有什么留恋的了。”
“灵玉,拜别殿下。”
齐妃缓缓施礼,嫣然一笑,说不出的万种风情。谢玖眼见着那身体越来越淡,骤然间似是一股风,齐妃消失无踪,似乎心愿一了,人投胎去了。
谢玖目瞪口呆,做梦也没料到竟然是舒宜凭着一张丑脸解决了这阴魂不散的齐妃,甚至连闹一闹也没有,传说中困了十几年的厉鬼就这么让舒宜给摆平了,还一点儿后患也没留。
舒宜显然受打击不小,一双本来就往外凸的眼睛瞪圆挣大几乎掉出了眼眶,回过神来就跳脚大骂:
“这他娘的就是个看脸的世界!”
他悲愤地在屋里飘来飘去,揪扯根本揪不住扯不动的头发怒吼:“你们宫里的女人也这么现实,还说是喜欢什么太子,一看脸长的不好——呸呸,俺他娘的长的才不是不好——就闪了,说什么做鬼执着十几年,根本就不是真爱,他娘的都不是真爱!”
谢玖默,本来宫里的女人就是最现实的,难道他还不知道?
不过,齐妃歪打正着让舒宜给解决了,剩下那一堆宫女太监也就好办了。那都是被皇权管制的僵化了的鬼魂,至始至终还活在临死的那一刻,齐妃那一身红衣的厉鬼让 ...
谢玖心有余悸,那些宫女太监反倒没什么。毕竟不是她弄死的他们,他们就算想着报仇血恨什么的,仇人都死了,跟她可谓半点儿牵扯都没有。
谢玖心里一派轻松,可面上不显,反倒有几分冷然。
“本宫吩咐安春交待给万美人的事,想是万美人没有听懂?”
万美人一怔,瞬间明白过来惠妃的意思。
惠妃知道她今日,甚至昨日找过来的原因,肯定与延晖宫的古怪脱不了干系。
“娘娘恕罪,妾身若非万不得已,绝不敢来打扰娘娘。”万美人颤声道,莫名地对惠妃又多了几分恐惧。为什么惠妃会知道?惠妃又知道了多少?是怎么知道的?
万美人知道,想不明白她害怕,想明白了她只会更害怕。
“娘娘,”她琢磨了小半宿这话该如何起头,直到恍然到了宁安宫门口,她还是没有想出来,现在她依然想不出来,话就顺着嘴自己出来了。“娘娘脚伤了,妾身实在不该多加叨扰。只是,太后积威甚重,有些事妾身也不敢妄言。太后倚重娘娘,妾身斗胆敢请娘娘指点、作主。”
她顿了顿,见谢玖没有接下茬的打算,硬是咬着牙继续道:“这几日延晖宫便不大太平,昨晚更是……守夜的宫女突地鬼吼鬼叫,趴在地上求人饶命,嘴里还胡言乱语,虽只是一阵功夫,转眼宫女就晕倒在地,起来后什么都不记得,却还是吓到了住在宫里的姐妹。妾身知道此事说出去不吉利,嫌秽气,却不敢不报,宫人们惶惶不可终日,便是妾身惶恐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怕长此以往,宫中谣言纷纷,难以说清。”
惠妃是咬紧了牙根半个字都不透,万美人也没那胆子像个愣头青似的直眉愣眼地生撬惠妃的嘴,问说你是不是看见我宫里有鬼才吓的那怂样。
她只能先把自己抛出去,由她先开口,将把柄递到惠妃手里,以图换来惠妃一句实话,或一句指点。
至于惠妃拿她当疯子踢到望春宫,她也只能认命。现在对她来说,望春宫也比闹鬼的延晖宫强,都是得不到圣恩的地方,望春宫说不定还更安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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