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玖早就猜到依着景元帝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性格,这一次的晋位必定有她的名字。但直到亲眼看到,亲手捧到封位诏书的这一刻,她仍是难以置信。看了看圣旨朱红的字迹,又看了看眼前眉眼带笑地望着她的皇帝,她深深地觉得这世界玄幻了。
前世她用了三年时间,还是怀了身子的情况下爬到丽妃的位置,仅在嫡亲姑姑惠妃之下。
现在,她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这两个字是什么?”她指着中间的两个红字,一本正经地指给顾宜芳。
顾宜芳失笑,摸\摸她的头。
“惠妃,刚才高洪书宣旨阿玖没有听清楚吗?”
他笑,阳光照在脸上光芒四射,谢玖想抡圆了胳膊一个大嘴巴抽上去,就想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惠妃,三夫人之首,地位仅次于皇后,位比三公。前世秦妃在长子夭折后两年生下第二个皇子,景元帝才加封的惠妃。现在她不过得宠两个来月,皇帝就砸下来这么一张又大又厚实的馅饼,他也不怕一下子就砸死了她。
明明是宠极,可在谢玖内心深处却突地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这般乍眼,如果不清楚皇帝张狂到极致的性子,对喜爱的女人要给就给最好的,她还真要以为皇帝想拿她竖箭耙子,让她不得安生呢。
“陛下……”
莫不是那一晚她为了让皇帝点头搬离暖华殿用了些小小的手段,把皇帝给刺激大发了?
想起那时皇帝如狼似虎的双眸,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的狠劲,谢玖深深地叹息,皇帝不要避免地越发肉\欲了。
当然,这话说出口,不必太后和皇后出手,皇帝当场就能掐死她。
谢玖叹了口气,唇角却止不住上扬。美眸潋滟,笑意盈盈似三月的春\光。“陛下是有多喜欢我啊?”她笑道,极喜与极惧的情绪在心里交织沸腾,以致呼吸都乱了节奏。
顾宜芳见她先是呆滞。后又激动的双颊飞红,突地就蹦出这么一句,他也不禁乐了,也不管满屋子宫女太监,捧着她的脸吧唧就亲了一口。
“你说朕有多喜欢,朕就有多喜欢。”他捏着她细嫩滑手的脸蛋,“你说说,朕怎么就会这么喜欢你呢。”
呕!
高洪书好悬没把隔夜的饭给吐出来,一脸扭巴,给抽干了水份的土豆一般无二。
这俩货还给不给旁人一条生路?这些个恶心人的话不能晚上腻歪的时候到榻上再说个过瘾。生生是想将身边服侍的宫人一个个都给胳应死不成?好好说话会死是不是?!
谢玖终于恢复了理智,轻拂开皇帝的手,斜眼扫视捧着惠妃位份的服袍的宫人。
顾宜芳以为谢玖因当着众人的面做了亲密的举动而心中害羞,大掌一挥便令众人退下。谁知宫人鱼贯而去,她却一把揪住他的袖口道:“陛下怎么让他们退下了。我还没试穿新衣裳呢。”
高洪书脚下一顿,快步迈出房门反手紧紧关上。
殿外青天白日,灼灼的阳光几乎刺瞎了他细长条的一对眼。
曾几何时,皇帝是个端方正直的好青年……
“尺寸错不了,前几天尚衣局不是派了人来量吗?”顾宜芳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会错了意,以为她是有心深\入浅出地与他探讨一下。他轻咳,“这几天你总和周妃厮混。朕来找你,你都是去了她那里,你就不想朕吗?”
谢玖哑然,目光从惠妃专有的印章上移开。
那是前世她曾在永乐宫惠妃那里看到过的,龙头龙尾,中间似是龟背。只不过那时皇后已薨。惠妃摄六宫事掌凤印。惠妃之印只是个摆设,根本用无可用,孤零零地摆在檀香棱形图案的木盒中,就是现在她眼前的这个。
她怀疑刺激过大,应了以前她常常脱口而出的托辞。当真耳鸣听差了音儿。
和周妃厮混?
她与周妃一同定下每月初三、十三和二十三这三日学习画画,这是多么陶冶情操、积极向上的兴趣爱好,怎么从皇帝嘴里说出来,一股子扑面而来的哀怨气,生生要酸便她一口小白牙?
“陛下……不是每晚都来宁安宫吗?”
你不记得了?谢玖想了想,还是把下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顾宜芳笑意渐淡,“所以你是嫌朕每日都来,打扰你的私人时间了?”
这是又抽的哪门子邪风,明明一眨眼前还好好的?
谢玖上前一步,抱住皇帝的腰。“我恨不得陛下时时刻刻在我身边,一步都不离开我才最好。”见皇帝冷哼了一声,并没有推开她,她松开双手,改抱他的脖子,轻轻在他耳垂处吹了口热气。“我心里脑里都是陛下的身影,陛下是否也像我想你那样,想我?”
声音轻轻柔柔地绕在耳朵边,甜腻腻的,偏勾着他的心尖一颤。
顾宜芳只觉血直往头上冲,就近埋在她的脖颈,好一番啃咬
谢玖听着他粗喘的气息,大掌似着了火揉着她的身子一阵狂摸,便连忙双手往外推他。这春末夏初,照着他那力道定留下印记,明晃晃地在众妃面前晃找虐也就罢了,她现在升了位份,就算一口钢牙都咬碎了,她们也不敢在她面前多说一个不字。
可若是顶着皇帝亲口啃咬的牙印让太后瞧见,分分钟拧断她的脖子她都信。
“陛下,别。”她的力气不足以真的推开顾宜芳。
可他突然像是清醒了一般,箝着她的手臂蓦地一松放开了她,那双黑亮的眸子冒着一股狠意,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直勾勾的不知是在看什么。
谢玖展颜一笑,不待开口便见顾宜芳冷着俊脸,一甩袍袖转身走了,直到太监高声唱起的‘皇帝起驾’的声音远远传来,她才回过神,皇帝这是这是真的走了。
……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因为没让他亲,甩剂子就走了?
以前她作的再凶,又掐又拧他,他都死赖在这儿,现下不过是半推半就,想让他别在脖子上留下印迹,他这暴脾气就上来了?
谁惯的他!谢玖心里暗骂。
前朝的事她从不打听,也不晓得皇帝最近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一个不小心说了什么话,连她都想不明白错在哪儿,皇帝那脸就拉的老长,一副你欠我你全家都欠我卖了你们都不够还的模样。如果不是每晚皇帝还是缠着她,欲取欲求,她真当他厌烦了她呢。
皇帝一脸不虞地走了,这在宁安宫可是头一遭。安春和花真心下打鼓,进得殿来便见谢玖跟没事儿人似的笑眯眯地摆弄着妃印和袍服,颈子连着肩的地方一个浅浅的吻痕,两人心下一定,只当皇帝欲求不满,便没再放心上,连声恭喜谢玖:
“请惠妃娘娘安。”
谢玖似笑非笑,大掌一挥:“赏你二与素锦每人十两银子,其他宫人各五两,让他们谨守本份,不得张狂。”
...
且不说宁安宫喜气洋洋,一片祥和。整个皇宫除了她这一块儿,阖宫上下哀嚎遍野,争\宠倒在其次,宁安宫荣\宠至极也不重要,特么的又得送礼!一个月的例银才多少,一大半都折这新晋位的惠妃手里。
有个头疼脑热就得送礼,磕着崴着了还得送,小病小灾也就罢了,晋位可是大事,送的礼小了自己都觉得拿不出手。
如今顶头的皇后,下面三夫人一直空着,两次后\宫封位也没给出去。众妃只当是给生下皇嗣的妃位留着,铁打的秦妃囊中之物,谁知却让圣\宠不断的瑾芳仪给截了糊,而且一下子就把首位惠妃给许出去了。
谢家祖坟是成年飘着青烟吧?
消息一路传,直到了咸熙宫,张伏慧一听就把手里端王前几日送进宫来的翡翠祥纹花瓶给扔地上砸个粉碎,修眉倒竖,凤目圆睁,一对鼻孔忽扇忽扇被撑的老大。
旁人不知,郭嬷嬷却知道太后有多喜爱端王送过来的东西,哪怕只是个竹编的篓子也都爱的跟个宝儿似的,全攒在她那箱子里面,说是难得儿子孝敬的,死了都带着陪葬。
那翡翠祥纹花瓶才到手两天,太后正在兴头上,晚上睡觉都摆chuang头,谁知一下子就给砸个稀巴烂,可见是气大发了。
郭嬷嬷一看不好,连忙吩咐宫女将地上收拾干净,免得让皇帝刺激的昏了头的太后一脚踩上去,扎个底儿透。
“这个贱婢,怎么就让她入了皇上的眼?”
张伏慧气的手直抖,一把就抓过来郭嬷嬷的手,捏的她手生疼。“不是说只是妃位吗?怎么会是……高洪书骗哀家!”
郭嬷嬷直嗫牙花,高洪书是皇帝的人,当然听皇帝的,不骗你难道骗你儿子?
“高总管传话时就说了,皇帝给瑾芳仪——给惠妃的封位诏书腹稿一天改八遍,他就是偷瞄一眼,也不敢肯定,这却怨不得高总管。”
张伏慧冷哼,“她才进宫一年,连个孩子也还没有,也不知道能不能生。本来哀家还想着秦妃不只为皇家生下了公主,现在又怀着个男胎,只等她生下来就向皇上开口,把这位惠妃的位子给她,谁知半路杀出这么个贱婢——皇后呢,皇后怎么想的,那榆木脑袋就给封位诏书盖上了凤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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