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电光火石间,谢玖已经来不及反应,只见厉鬼冲上前两手紧紧箝住柳妃的手腕,柳妃动作一滞,厉鬼尖厉的惨叫,紧接着再次被弹飞。
谢玖心头猛颤,硬着头皮没有掉头就跑,反而伸手凑上前一把扯掉柳妃颈上挂着的一堆项链。
“啧。”柳妃颈间划出了血痕,灯光下她的笑容有些狰狞,谢玖不自觉地退后两步,才转身想跑就被柳妃揪着后襟大力拽了回来。撞进柳妃怀里的时候,匕首已经顶到了谢玖的脖子上。
谢玖欲哭无泪,前世她是与柳妃不睦,也没少给柳妃下绊子,但不至于到要到偿命的地步吧?
难道她重生一回,就是为了死在柳妃手上?
“你放心,我很快就送狗皇帝去陪你。”柳妃在她耳边轻轻说。
说完,柳妃没有一刀划破她的喉咙,反而继续推着她往桥上走。
瑾芳仪一刀毙命,结果肯定是尚方监直接介入,皇帝会不会来尸体边儿瞻仰一番说不准。可若是溺水,皇帝却怎么也会过来安抚。柳妃原本也没打算杀了瑾芳仪,不过,掉进水里淹不淹死的,就看她是不是命大了。
“柳妃,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走错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了。”谢玖仍寄望柳妃只是一时脑抽,总会恢复正常。
柳妃轻笑,手掌撑着她的脊背。“你就别磨蹭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谢玖只听后方一声惨叫,厉鬼突地又冒了出来,转眼便化作一股黑红的气缠上了柳妃的颈项。
柳妃脸色陡然铁青,眼睛瞪大到几乎凸了出来,身体僵直,半边环抱的姿势,一手抵在胸前,是要推谢玖入水的动作。
花真注意到不对劲时,已经被春桃给缠住了,那一双手就像箝子似的箍着花真,令她无力挣脱。直到蓦然间看到横在瑾芳仪颈项前的匕首,她才恍然大悟。这哪里是瑾芳仪惹恼了柳妃,分明是柳妃处心积虑杀她们家芳仪啊!
不过是后\宫争争宠,至于的嘛?
当下花真炸了毛,一口狠狠地咬住了春桃的手,几乎咬掉了一整块肉,这才摆脱了嗷嗷惨叫的春桃,满嘴是血地冲了过去。
“娘娘,你别害怕,我来救你啦!”
话音未落,已经狠狠撞上了被厉鬼控制了身体的柳妃,柳妃整个人被撞飞到湖里,只听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快来人!来人啊,救命!”春桃扯着嗓子哭嚎,“快来人,娘娘被瑾芳仪推到湖里了,快救人啊!”
湖里,柳妃根本连扑腾两下都没有,被厉鬼缠着的身子毫无挣扎地就沉了下去。
“不能让她死,她现在不能死,可秀,你快放开她!”谢玖她不会泅水,只能站在桥上跳脚干着急。
明明是柳妃劫持她到此,意图杀她,可这时如果柳妃死了,在没有证人的情况下,又有春桃那一嗓子往她身上泼的脏水,她想摆脱干系却是难上加难了。
远处柳妃带来的人似乎听到了春桃的叫声,纷纷往这边跑,可是等他们再救人,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了。谢玖大叫可秀的名字,一星半点的回应也没有。正在这时,花真擦了擦嘴上的血,扑通一声也跳了下去。
不到片刻,柳妃就被花真卡着脖子给捞上来了。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两人拉上岸,一番折腾才发现柳妃煞白一张脸,早没了气息。
“娘娘!”春桃扑到柳妃身上哭嚎,左手血淋淋的揪着衣襟便不松手。
花真未入宫前虽是大家小姐,幼年却寄养在江边的祖母家,小时三五不时地和表姐妹到江里游上几圈。后来即便年纪渐渐大了,不再下水,水性还是极好的。她上前一把推开春桃,对着柳妃又是按胸腹,又是掐人中,不一会儿只见柳妃歪着脑袋,噗地吐出几口水,这才又喘了气儿。
谢玖几乎虚脱,坐在地上冲着上来扶她的花真傻乐。这回完全是亏得花真跟在身边,否则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两说。
花真心头一跳,生怕瑾芳仪偏在这时犯了疯病,低声问道:“娘娘,你还好吗?”
谢玖只觉得这胆怯地瞪着眼睛,浑身水涝涝的花真怎么看怎么可爱可亲,一把抱住她,正要猛一顿夸,春桃嗷地一嗓子吓的她浑身一激灵——
“快请御医,你们傻站着干什么,去通知皇上皇后啊。”她扯着脖子狂吼:“瑾芳仪把咱家娘娘推湖里了,你们请皇上皇后来主持公道!”
柳妃对身边宫人一向是高标准严要求,务求为主忠心耿耿死而后已。只是如今发话的是大宫女春桃,平时固然威风八面,一口唾沫一个钉子,但面对的却是皇帝的宠妃瑾芳仪,是以没一个人敢乱说一句话,抿着下唇,恨不得当时走的更远些,躲了这场祸事。
谢玖任花真搀扶着,如果不是劫后余生,腿有些微微发软,她对着春桃肯定一脚就踢过去,踢的连她亲娘都认不出来。
柳妃杀人还用刀呢,这春桃青出于蓝,想用嘴就直接将人给杀了!
“还不快去请御医,愣着干什么?”她斥道。
事发之初早早就有人去请了御医,谢玖虽没看到,心里却有数。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免得又被柳妃身边不知哪个再给咬了。
谢玖有些奇怪,柳妃被救上来厉鬼便再没出现过,现在连周遭看热闹的鬼都四下散开,突地不见了踪影。
她心有所感地望向人群的后方,只见浩浩荡荡的一队人,正中间明黄步辇,周遭八个宫女提着宫灯照路,上首端坐着景元帝。步辇左边的高洪书扬起下巴高声喝道:“前方何人在御花园喧哗?还不速速见驾。”
众人呼拉跪了一地,花真见唯独自家娘娘吓傻了似的站着,连忙拽了拽谢玖的裙摆。耳边只听千娇百媚的一声‘陛下’,跳进湖里都没觉得冷的花真,顿时起了一身的小疙瘩,接连打了两个寒颤。
她偷眼瞄着,只见瑾芳仪离的老远就扑了过去,明黄的步辇便停在半道,皇帝一把就搂住将他扑了个趔趄的瑾芳仪。
“阿玖,发生了什么事?你先别哭,告诉朕。”顾宜芳轻抚谢玖的后背,柔声安慰。“你不是说有天大的事,让朕去长秋宫吗,你怎么又突然到御花园了?”
可谢玖好像没听见似的,一直抽抽嗒嗒地哭,他不是没见过妃嫔哭,可他听了只有烦。唯独谢玖,她一哭他就心乱。
“是柳妃,她将臣妾劫到了这里。”谢玖抹了抹眼泪,窝在顾宜芳怀里闷声说。
顾宜芳先前还觉让宫人瞧见失了规矩,挣扎了两下,后来见谢玖搂着他无论怎样就是不撤手,意志极其坚定,想柳妃一向霸道,大抵是令她受了委屈,便由着她抱。好在跟在皇帝身边的都是人精,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而且这两人在一起腻歪不是一天两天,也都习惯了,便低垂着头拿皇帝和瑾芳仪当空气。
谢玖说话带着鼻音,顾宜芳没听清,只当她说是柳妃‘接’她到御花园,便问:
“朕不是让你远着她些,怎么还往一块儿凑?”
“不是——”
不等谢玖反驳,便听又是春桃用生命呐喊的声音:
“求陛下为我家娘娘做主,瑾芳仪和柳妃娘娘一言不和,就将柳妃娘娘推到湖里,现下还未苏醒,求陛下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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