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永哥。”小槐嗖地就飘了出去。
谢玖白眼翻到半途生生又忍住,果然,片刻间就见高洪书手捧圣旨缓步而入,细长的眼睛带着淡淡的笑意。
“谢美人接旨吧。”
谢玖盈盈下拜。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美人谢氏秀外慧中,甚体朕心,特升为正二品芳仪。钦此。”
午时圣上口谕,傍晚圣旨就下来,已经是很快了。
谢玖无暇考虑圣旨还未下,整个宫廷都知道她晋位的这件事景元帝是怎样的想法,起身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
“有劳总管跑这一趟。”
高洪书摆摆手,“小人依命行事而已,祝贺芳仪娘娘高升了。”
谢玖见他没有即刻要走的意思,便顺势留他坐了下来。“安春,去沏壶蒙顶甘露给高总管润润喉,再抓一把金瓜子包上。”
“芳仪娘娘破费了,小的却是不敢收的。”顿了顿,高洪书继续道:“小的还有几句话,想单独与娘娘面谈,不知……”
“如此,安春你去知会尚方监来人一声,我便不见了。”谢玖道。
安春领命,扶着花真便下去了。
高洪书看了眼明显腿脚发软的花真,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谢玖看了看揽镜自照的洛妃,还有心情明显处于亢奋状态的小槐,她们应该知道单独的意思吧?
明显没人理她。
她自嘲地想,反正一直是这些鬼处于强势地位,便算了罢。
“其实,小的是有事想求娘娘帮忙。”高洪书开门见山。
谢玖一怔,她虽挂个芳仪的名头,又没真的得了景无帝的**,在宫里是个最没话语权的人,反而高洪书一人之下,一呼百应,她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求得到她的?
难道是……让小槐别再缠着他跟进跟出?
这却有些棘手了。
“总管请说。”
高洪书揉搓双手,笑眯眯的眼睛挤成一条缝。“其实,小人已经向陛下请示,想要娶小槐的牌位过门。今日来此,是想问问娘娘,这要如何操办?需要什么准备的没有?嫁衣是要纸扎的吗?”
自司宝司出了那等岔子,他一天念了两百遍感谢老天爷。幸好他嘴快,前两天就趁皇帝心情好时表明了心迹。按说,又不是真的对食,不过是娶个牌位,私下偷偷摸摸的行事也就算了。可是此事定要经过谢玖,她又是皇帝的妃子,难保哪天两人好上了,谢玖将他给卖了。
出于以防万一的目的,高洪书诚恳地,声泪俱下地表明要娶小槐为妻的想法。
那天,一整天皇帝在朝上没受那些大臣的鸟气,**也没哪个不长眼的妃嫔顶撞了皇帝,皇帝的心情应该是极好的,竟只是笑了笑,赐了他一个字:
哦。
高洪书颇有些得意,对付景元帝,唯有一条:时机。
简单点就是,看心情。
皇帝心情舒畅,什么就都好说了,也什么都能说,也什么都能“哦”
这一连串话,将房间里的一人二鬼惊的纷纷挠头。
“你说的是真的?陛下,他同意了?”谢玖美目圆睁。“你,你不是说和小槐不是那种关系吗?我们都以为是她自作多情呢。”
“你……们?”是有多少个?
谢玖笑道:“我和一个死了很久很久的宫妃,洛妃。”
“……”
“我都说了,我不是自作多情。”小槐羞答答地飘到高洪书身边,因为触摸不到,就一直围着他绕圈。
高洪书双手揉搓手臂,面色微僵。“这屋儿有点儿冷啊。”
“是小槐,”谢玖看出高洪书还是有些害怕,“她很开心地转着你转呢。”
高洪书神情一下缓下来,眼角泛着暖暖的笑意。“并不是她自作多情,而是我……不敢多想。我一个太监,能给她什么幸福呢,当时就想着对她好些,让她在宫里好过些。其他的,我是不敢想的。”
谢玖看得出高洪书已经完全相信了她,也没有打断。
他缓缓道:“那时,我在司设监只是个管理雨具大伞的小太监,事情繁重又无实权,也帮不了她什么。后来,我认了义父,又跟了陛下,处境好了,她又不在了。”
“可上次同你说的时候,高总管似乎……你们二人的话怎么总是对不上啊。”谢玖疑惑。
不知何时,洛妃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小槐感动的眼泪汪汪:“娘娘,我觉得对得上啊,我早就说了永哥是喜欢我的。”
高洪书苦笑,“我知道娘娘指的是什么。一直以来,我都是没有明确表白过,心里只想着别耽误了小槐。若以后飞黄腾达,有了依靠,使点儿手段将她弄出宫去,省得一辈子老死宫中。这些都在我心里,可人算不如天算……那阵子我得罪了上峰,被调到了直殿间,负责打扫宫殿,每天累个半死,还被那人派人暗中排挤,是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忍过最初的半个月,我才偷偷跑去找小槐,那时却再也找不到了。”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微微哽咽。半晌,才继续道:
“我不敢明目张胆地找,便四下暗中打探,宫人只道她同人逃出了宫廷,我却知道她那么胆小,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若是和人逃走,就更不可能,她在宫中说的上话的,除了她殿中的姐妹,也就只有我了。她若有了相好的人,定不会瞒我。宫中查了一阵子,也就没了消息。这些年,我也一直就这么希望,她逃出去了是最好了,谁知……”
“可小槐说,她死的那晚,是你给她写了封信,还送她一支银簪子。”谢玖道,“就是连书送来的那只,泡在水里那么久,黑漆漆的,不成了样子。”
“是我送的,我看到那簪子还不认识吗?”高洪书摇摇头,“她不识字,我怎会写信给她?而且,在宫中这种私相授受,被发现了是要杖毙的。我就算有心,直接对她讲就好,何必多此一举。”
谢玖和小槐面面相觑,原来这其中这般曲折。
难道,这其中又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不识字,怎么认得是高总管写给你的?”谢玖问。
小槐嚅嗫道:“那天是绿儿告诉我说,永哥来找我,见我不在就留了一封信,是她念给我听的。她还说,晚上替我当值,要我去的。如果不是永哥给我的,那会是谁?绿儿说了,是华永哥,她认识他的。”
谢玖将话重复给高洪书,他长叹一口气,阴沉着脸。
“小槐是在齐妃宫里做打扫宫女,就在小槐失踪的同一年十二月,齐妃就因**宫廷之罪而被显德帝赐死,连一干服侍齐妃的人也一个没留,全部杖毙。现在想来,或许是小槐不小心发现了什么,被齐妃灭了口。”
谢玖暗自摇头,小槐当真糊里糊涂做了鬼,做了鬼也还是糊里糊涂的,连怎么死的也不清楚。
“小槐的后颈有道极深的指痕。”她想起洛妃对她说的话。
高洪书沉声道:“当时与齐妃有染的是个宫中的侍卫,事发就在自家中自尽了。那时,我偶尔还想,若她真是逃走了,当真就是走了运,否则也逃不过被杖毙的命运……这一生,我们再无缘相见,如今,我只盼给了她个名份,逢年过节也有人上柱香,免得做个孤魂野鬼,被人欺负了去。”
小槐忽地捂着脸,哭了起来。
“其实,我就是要告诉永哥信上的话……虽是假的……没想到,他竟愿娶我一个鬼……娘娘,我是不是在做梦?”
“鬼也会做梦?”
谢玖微微蹙眉,这个问题她委实没有考虑过。
“前日高总管似乎不相信小槐的样子,现在忽然就说要娶她,她高兴极了。”
高洪书叹了口气,面露遗憾。
小槐现在若是活着,却不知他们会是怎样?
也会成婚吗?
小槐应该还是愿意宁愿做他这个太监的对食的……他们会过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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