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霜华不见了。
这对小懒来说可是大事儿。
她可以不要这场胜仗,她可以当逃兵忍受同门嘲笑偷偷修炼,可以不要墨衣老大的帮助只凭霜华的见识互相帮助互相扶持,慢慢进步,就是不能不要霜华。
现实一点说,她是个棒槌,没有霜华她就算真的“天资异秉”也是白搭,能侥幸活着不像小懒的本尊一样被人莫名害死都是奇迹;从感情上说,从她初穿进这修仙界,就算再乐观再给自己催眠也经不住忐忑害怕,有了霜华心里才踏实。
可现在,霜华居然不见了。
所以,她根本没听大家到底在嚷嚷些什么,一门心思只是平心静气努力感受身体里有没有凉凉的异样,有没有哪里忽然凉一下或者忽然疼一下,但什么都没有,她的身体里跟不认识霜华时,没有半分区别。
难道,他是为了帮着自己顶住薛美妍对自己的进攻,挂掉了?
再屏神静气,再体会,再找,还是没有。
直到听到裁判师兄说她的名字,也没注意之前人家到底说了什么,所以只是懵懂的抬头看着他,想问一遍“你刚才说了什么”,又被那铁青冷脸吓住,没好意思说话。
“她也受伤了?怎么一动都不能动了?”擂台下面立刻有弟子猜测。
这句小懒倒是听见了。
她忙扭头望向台下,见阮紫文同吴雨辰正急切的瞧着她,冲她招手示意她下去,才讷讷的“哦”了一声,提着袍角蹬蹬蹬跑下擂台冲到阮紫文身边,让她先不要问自己,只红着眼睛问谢浩然:“是不是能回灵草药田了?”
成为所有玄门弟子的焦点,偏偏还是自己最难过忐忑的时候,她真的有些不喜欢。
谢浩然愣了一下,忙点头说好,引着她拨开人群往外走,阮紫文则带着她的女伴在小懒身边保驾护航似的,挡住周围同门的过分关切,那架势仿佛小懒是当红明星出现在公众视野里,被疯狂的粉丝围观靠近一样。
“小懒,”等小懒等人好不容易挤出人群,苏笠青却已经在人群之外等着他们了,“二师叔听闻小懒今日表现非凡,心下十分高兴,想亲自带你去找师父讨些奖赏——先别回灵草药田了,我带你去。”
小懒不自觉的摆手:“我不要奖赏。”
苏笠青被这样硬生生的拒绝了,也看不出他着恼——自然也看不出欢喜——只是不妥协的拦在小懒面前,带着面瘫似的微笑,静静的看着她。
谢浩然忙做势骂小懒:“憨小懒!二师叔都帮你讨赏了,哪有不要的道理?我陪你去……”
“小懒自己去。”苏笠青笑着补充道。
谢浩然被苏笠青噎了个正着,却也不敢反抗,只是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并顺便给小懒使眼色示意她快快答应。
早在看渣书的时候小懒就知道苏笠青在玄门弟子中的地位,大家对他的敬畏甚至超过了三师叔等人。三师叔等人虽然也对弟子们说一不二,但还有得商量妥协,但凡听他一说“我一人不能做主”时就能知道,这事儿还有转圜的余地。
苏笠青则不然,他身上有种天然而来的气场,只要站在谁面前,谁就自觉矮上几分的感觉。只是这招对小懒不太管用,因小懒看渣书时就看过苏笠青各种时候的样子,外人面前的,阮紫文面前的,师父面前的……并不觉威严。
——*——*——
小懒原本见了玄宁师父的样子,对二师叔玄冥的外表不再心存幻想,等见着了才知自己想错了。
都说修仙无岁月,这话在玄冥师叔身上得到了极为深刻的体验。与玄宁师父同辈的玄冥师叔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出头,却有着比三十岁男人更加成熟的目光和稳重,只是看上去有些严厉,像是几百年都不曾笑过一样。
若单单只是严厉也倒罢了,还效率极高。苏笠青带着小懒刚一进门,他那目光便凌厉得像一把剑一样,似乎能穿透小懒的身体,看清她的五脏六腑。等小懒走到近前了,更是不容小懒施礼便抬手搭脉,越搭那眉头皱得越深:“笠青,从前她修为如何?”
只问苏笠青,并不跟小懒过话。
苏笠青躬身道:“我看过入门时的测试记录,当时并不十分出众,又因太过普通,入门后也并未特殊关照过,这是弟子的失职,请二师叔责罚。”
“遮云山上千名弟子,你哪里关照得过来?”玄冥瞧着严厉,对苏笠青却很是礼遇,先是将苏笠青的自责一带而过,随即立刻起身边朝外走边继续问道,“昨日你师父见过她,可说了什么?”
仍旧只是“她”,好像小懒根本不曾在场。
苏笠青示意小懒跟上,自己也随着玄冥一同往外走,边走边道:“弟子当时并不在场,是师父命丹房的洒扫弟子吴雨辰去思过崖接小懒下来的。”
“洒扫弟子?”玄冥说这四个字的时候似乎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但因疾步走在前面,小懒并不知道是不是只是自己听错了。
她刚见到玄冥师叔时还有些忐忑,但等玄冥给她搭了脉,又问了苏笠青那些,便不担心了。还好霜华不见了,不然他们定然能察觉到吧?
小懒念及至此,下意识的又摸了摸右手的无名指,还盼着霜华已经悄悄回到那里,谁知也是徒劳,那里只是空空如也。
等一行三人进了玄宁师父的正殿,小道士禀报师父正在里面打坐,请二师叔、大师兄稍后。可眼瞧着更漏里的细沙越落越多,直到等得小懒都有些不耐烦了,玄宁才缓缓踱着方步出来,一瞧见玄冥便灿烂的笑:“师弟,你今日得闲了?”
玄冥紧绷着脸颊过去施礼,并简单快速的将小懒在斗法比试中拔得头筹的事儿说了一遍:“玄冥想请掌门师兄瞧瞧,这孩子可有什么特别?”
玄宁笑着点头,温和的招呼小懒去他身边,照旧如此这般检查一番,自然照旧看不出什么问题:“昨日我便瞧过,这孩子确实看不出什么本事,甚至有些憨憨呆呆的,却气海充盈,像是有着千百年的根基一般。外表看着尚未入阶,只是因为她不懂运用,尚未化为己有。今日战赢了薛美妍倒是意料之外……”
他滔滔不绝的说了这些,此刻却忽然稍稍停顿,认真看了小懒半晌才忽然笑着问道:“小懒,你昏倒前的事儿,还是记不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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