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宁宫。
太后依旧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好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儿都与她无关了一样。其实也是，人已经到这把年纪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一辈子为了白青的前途操碎了心，现在也该是有所结束了。
但是在她死之前，她还是得为白青除掉一切危害白青地位的人。
比如白羽。
她就怕白青这孩子心慈手软，会对白羽手下留情。也不知道这白青是遗传了谁的特点，居然有这种妇人之仁。
俗话说，给敌人活路，就是给自己死路，难道熟读经书的白青会不懂得这一点吗？
呵，说到底只怪白青太善良，而敌人太阴险狡诈了。若是她一个不小心仙去了，让白青一个人留在这世上被人陷害，她于心何忍啊？
这个时候，一旁的太监突然走上前来，弓着腰，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启禀太后，马方刚死了。”
“死了？”太后只是微微抬了抬眼，扑闪的眼睫毛在她的眼圈上落下一片薄薄的阴影，那眼底的失落竟也刚好被遮住了。她那涂满了脂粉的脸上，还是难以掩盖那露出的有些悲哀的神色。
这个马方刚，一年前想方设法靠近她，然后在某个夜晚爬上了她的床，让她感受到了过去那种少女情怀。她和先帝在一起的时候，先帝总是喜欢冷落她，对她爱理不理的，她只能抬头仰望先帝，一直不停地翘首期盼着先帝什么时候会再来宠幸她。
然而自从和这个马方刚在一起之后，马方刚的年少俊朗，让她舒舒服服地享受了一次，让她终于尝到了女人的美好。他帅气，也够年轻，虽然床上功夫不甚娴熟，却每一次都能将她捧上云端。
这样算来，这马方刚，也可以算是她的男宠了。
如今他死了，太后这心里还是感觉有一点空落落的，但只是黯然失色了一下，并不会为他而感到一丝一毫的悲哀。
那太监倒也察言观色，看了一下太后的神情之后，便又接着说下去道：“这马方刚，原本率领了几队锦衣卫要为太后抓白羽过来的，谁知道这林煜棋突然出现，杀了马方刚，还救下了白羽。”
“林煜棋？”太后眯缝着眼，她倒是听说过这个名字，锦衣卫里的第一。论相貌，比马方刚略胜一筹，论武功修为，也比马方刚好，此人曾经一度成为太后觊觎的对象，可惜此人太过耿直，也够聪明，一直装傻扮糊涂，借口拒绝她。
这会儿，她倒是拥有了筹码，她还会怕那个林煜棋不从吗？
这么想着，她的眼底突然就灌满了阴狠，一股暴戾的气息突然从她的眼底迸发出来，似乎想要制造巨大的硝烟。
林煜棋啊林煜棋，你终归还是得落在本后的手里。
那太监见着太后似乎开心了一些，于是又凑过来，自以为聪明地说道：“这林煜棋总算落在太后您的手里了。这林煜棋虽然是个好苗子，可惜却是个死脑筋，不如就断了皇上的这个臂膀……”
“住口！”太后突然喝住了他。
他突然吓得“扑通”一声跪倒了下去，整个身体几乎要贴着地面了，急忙地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不该妄自替太后拿主意，是奴才的错，奴才该死！”
他可是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整个喉咙都要冒烟了。
太后倒是真的很冷静，瞄了一眼跪倒在自己脚下的人，慢悠悠地开口道：“于公公啊……你跟着本宫……多久了。”
于公公猛地一惊，完蛋了。通常主子都是这样的，这么问就是想派遣他告老还乡，不让他继续在宫里呆了。于是他急忙开口道：“回太后话，奴才跟着太后，也有十几年了。太后怕是忘了奴才，是自小和太后一同长大。奴才不想离开太后，只想跟随太后一生一世啊。”
一生一世？
太后冷哼一声，这个于震，还敢和她说一生一世？当初那个于震，可以在她打算离家出走打算和他浪迹天涯只求白头偕老的时候为了追求自己的富贵而入宫，现在还敢回来和她说一生一世？
“于公公，既然你也知道本后要说什么了，就自己走吧，不必本后赶你走了吧？”太后说着，继续喝她的香茶，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样。
于震拉着太后的裙角，几乎是哭道：“老奴不想离开太后你啊。”
真是烦人！
太后皱了皱眉，无奈道：“行啦，你起来吧。你知道本后太多秘密了，本后也不能放你走，杀你，也怪脏了本后的手。你就留下来伺候本后终老吧，以后不要妄加猜测便是了。”
“是。”于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终于可以继续留在太后身边伺候她了。
从她小的时候，他们就青梅竹马。后来他入了宫做了太监，却听说她也入宫了，便拼了命想要过来伺候她。在进宫的七年时间里，为了她，他杀了多少人，如今好不容易看她修成正果，他也只希望在他余下的生命里，可以和她在一起，伺候她终老。
太后放下茶杯，冷哼道：“这个林煜棋，想要杀自己的上司，恐怕也没有这个胆子。多半是青儿指使的。”
她自然了解这个林煜棋，个性刚烈耿直，不会冒犯自己的上司，就算自己的上司做得多错，多天怒人怨。
唯一可能的，就是皇帝和她的命令。
于震在一旁听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的意见，似乎的确是有点道理。真不愧是他的心儿，真是聪明绝顶。
这个时候，从皇帝寝宫那边来的宫女玉燕刚好也达到清宁宫了，在太监的通传之后，急急忙忙地就赶了过来，到了太后跟前就扑通一声跪下去了，气喘吁吁的，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出来。
太后无奈地瞧了玉燕一眼，似乎有些责怪一般地说道：“你这孩子，有什么事儿好好说话，不必这么急匆匆的。于公公，赏她一口茶喝，让她冷静冷静。”
“是。”于公公在旁边随便拿了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递给了那宫女玉燕。却见那玉燕急忙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好不容易顺了口气，回过头来，说道：“启禀太后，那皇上的确是不想杀白羽。”
“哦？”太后挑眉，这根本就是在自己的意料之类。
她早就知道，白青心慈手软，根本就不肯杀了和自己从小长大的兄弟，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既然白青做不到，那就由她代劳吧。
“既然如此，他们打算怎样瞒天过海呢？”
“嗯……”玉燕想了想，说道：“战王爷有一种很厉害的丹药，吃了之后就像死了一般，其实根本没有死，三天后还会醒来。但是在三天内，不会动，什么都不会，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死人的样子。”
“哦？”太后挑眉，“有如此神奇之物？”
“恩恩。”玉燕连连点头，说的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一样。不过也真是有那么一回事，这玉燕也不是编造出来的。
旁边的于震一听这描述，立马就脱口而出：“龟息丹？”
太后猛地回过头，问道：“怎么？于公公知道？”
于震点头，他入宫之前的确是有听说过的，但是这只是一个传说，没有人真正看见、亦或是得到过这个龟息丹。如今却在了白羽的手里，可见白羽分布的范围之广。现在这太后想要对付白羽，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啊。于震微微有些担忧。
“也罢。”太后笑了笑，“玉燕啊，你就下去领赏吧。”
一听到领赏二字，那玉燕马上喜逐颜开，好像吃了蜂蜜一样，那双眼底灌满了满满的满足的神情，表情也得意了起来。世界上还真是有那么好赚的事儿，只要偷听一下秘密，打一下小报告，就会有奖励，人生也真是太快乐了！
于震抬头，却看见太后向自己使了一个眼色，于是他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偷听皇家秘密，乃是皇室禁忌，这个玉燕还在那里沾沾自喜，也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聪明了。
他无奈地在心里为玉燕感叹了一声，然后笑道：“玉燕姑娘，这边来。”
“嗯。”玉燕在于震前面，打算走进内屋去，谁知道于震突然拔出自己身上随身携带的小刀，从玉燕的背部刺了进去。
这一招正好命中要害，玉燕当场毙命。
太后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于公公，处理干净一点，我不想看到我这清宁宫内留下任何一点血迹。”
“是。”
于震看着躺在地上还是笑着的玉燕，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会成为太后的心头大患，因为怕泄露了秘密，所以不得不杀了自己。
他抬起头看着一旁开始品尝起御膳房送来的新品糕点的太后，心里有些愤懑。
心儿啊心儿，你可知道我的心啊……我不会泄露你的任何秘密的。我只是想一直伺候你到死，如此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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