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松林中,鲜香四溢。
高幸小心的端起手中的雪碗,糯白的汤汁十分饱满;他用雪勺喝了一口,那种鲜味从每个齿缝间侵人,然后逐渐包裹整个舌苔;一**的鲜味轻易的就从那扩散全身;那就像早晨的阳光完全实物化后,极巧妙的将惬意非常、同时暖洋洋的感觉渗透进每一个毛孔。
“啊!”
耳边响过一声舒畅的呼气声,高幸本想发出这个声音,不想那个中年人先他一步发声;如此他只能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这就好似经过严寒的洗礼后,坐到温暖火边烘烤后的自然反应。
朝前看去,就见那中年人,正眯着眼,嘴边挂着满足的笑意;他手中的雪碗已经不再是乳白的雪色,而是呈现泉水般的透明。
“啊!融化了!”高幸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中的雪碗已经融化成水,不过依然保持着碗的形状,只是明显可以感到一股流动。
“要再来一碗吗?”中年人睁开眼,盯着高幸,口中赞许:“这样极致鲜味的雪松露汤,最正确的喝法,就是一口饮尽,然后呼一口气,接着浑身颤一下;那种惬意的感觉真是无可比拟!”
中年人的话,完全说出了高幸最深切的体会;他也不再理会手中雪碗的变化,端起来,朝向中年人一笑:“当然要!”
一旁的武贼寒着脸,眼中翻腾着一些特异的神情。
中年人一挥手,悬浮在火堆上的水球,又蜿蜒流出三股到了三人的碗中。
“啊!”
高幸再喝下一碗,和中年人同时发出一声惬意的呼气声,然后相视一笑。
“这世间的一切,是多么的美好啊。”中年人坐到火堆边,似乎没有把那青衣人的预约放在心上;他伸展了双臂,扫看了一眼高幸和韦复朱,笑意盎然的说道:“大个子,小个子;两者要是同时出现,肯定是小个子有趣对味些。”
高幸吧唧吧唧嘴,显得意犹未尽:“这汤是我喝过的最美的汤之一。”
“是么?你还喝过其它美味的汤?”那中年人眼珠转了转:“是东部墨海的火鱼汤?还是西部荒地的香兽羹?”
高幸摇了摇头,中年提到的东西,他听都没听过,心中十分感兴趣。
中年人挠挠头,不解起来:“那是什么?雪松露汤的鲜,能相提并论的东西可不多。”
高幸伸手一擦鼻尖,得意的说:“是我母亲熬煮的汤:有的时候,她用嫩竹笋和陈年的腊肉一起熬煮,那出来的汤也是这样糯白,好似牛奶;有的时候,她用新鲜的野菜和草菌一起熬煮,那出来的汤就清亮泛香;当然,她也会用醪糟和鸡蛋简单的融合,再加点父亲从山间割回来的野蜂蜜,那滋味,就别提多香甜了。”
“哈哈!”中年人听得笑起来,赞同的点头:“这样论起来,这雪松露汤该是逊色了。”
这时,阳光洒满了整个云松林。
“我们该走了。”一旁的韦复朱,将手中的雪碗放下;那碗立时就变成一滩水,渗透进下面的雪地里。
中年人慵懒的看了韦复朱一眼:“也对,饱饱的喝了一顿,浑身暖洋洋的沐浴着阳光走走,确实也是非常享受的事情。”
那武贼嘴巴开合了几下,才用脖子放佛被捏住后发出的沙哑声音说:“我和高幸该走了,多谢款待。”
“哈哈,当然是你们走!”中年人斜看了武贼一眼:“你们要到哪里去?若是要去百里外的一处泥泽,还可以同路哦。”
武贼摇摇头,也不开口,显然不想告诉这中年人去向。
“我们要到雪峰山去。”高幸则是浑不在意的回答;韦复朱顿时瞪了他一眼,同时走过去,狠狠捏了高幸胳膊一下,心里警惕的想:“怎么也不能让这小子把他们要去冰棋局的事说出来。”
那中年人一笑:“雪峰山,这上面值得去的地方可不多。”他眼珠一转:“难道你们是要到冰棋局去?”
“恩!”韦复朱浑身绷紧,手按在巨剑之上,神情紧张的看向中年人。
那中年人怡然自得的一笑:“天下芸芸众生,不过都是皮毛骨肉血,那来如此多的尔虞我诈;知道冰棋局所在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寥寥几人;若不问我,这茫茫雪峰,你们想要找见,也是绝无可能。”
韦复朱一窘,他的确不知道那冰棋局的所在,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世间的人,都是如此可笑;想要隐瞒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结果的问题,却不知道他想隐瞒的对象,早已经知道答案。”中年人朝高幸一笑:“小子,你觉得是不是?”
高幸嘿嘿一笑:“这样的蠢货还真不少。”
那中年人怅然叹息一声,回望身后的苍茫雪山,背负双手,朝着青衣人消逝的方向,慢慢的踱步而去,口里只是低声的说:“你们都中了污血毒,一个身具《暴虎诀》,一个被封武晶入体;这样的情形,到那冰棋局去,还真是福祸难料,生死未知。”
韦复朱顿时骇然:这个中年人竟然轻易的就看出了他和高幸的状况。
“千年武玄之争,经过万丈鸿沟一战,定出玄正武邪的格局;随着三百年一期的约战将近,连这已无人知晓的冰棋局也变得热闹起来。”中年人微微摇头,在雪地上停步而立,自言自语的说道:“上到雪峰山的最高处,看见沸腾雪海,俯视玉碗绿冰川,可见八条巨链锁住的墨石巨岩,那上面就是冰棋局了;不过要想抵达,却要走一步百丈的路径,倒是需要前所未有的勇气呢。”
中年人说完,自顾自的就踏雪而行。
韦复朱听出这个中年人是指引前往冰棋局的路径,分外感激;搜索了一遍脑海中所知晓的传奇人物,却没有半点头绪;只能躬身施礼:“多谢修者指引,还望赐下姓名,他日我韦复朱一定厚报。”
“哈哈!”中年人豁达的一笑:“指引就获厚报,那救命该怎样报答?我的姓名,不说也罢。”
注视着中年人离开,高幸脑海中翻腾他话语中的关键词:“沸腾雪海,玉碗绿冰川,巨链锁住的墨石巨岩······”每一个词都透露出特异。他心里不禁暗想:“冰棋局究竟是怎样的地方?被冰封在棋局边的又究竟会是怎样的人?”
就那么思索了一会,高幸再朝中年人离开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中年人宛如闲庭信步似的轻松在那踏雪而行,速度看上去是如此闲适散漫;但他很快就消逝在雪原上,那情形,就像整个雪原在中年人的脚下被快速缩短一般。
“这人烹煮的汤还真是不错。”高幸舔了舔嘴唇。
“哼。”韦复朱横了高幸一眼:“这人的修为实在是我所见所闻中,最恐怖的一个。”
“恐怖?为什么?”高幸不解的看向那武贼。
韦复朱声音颤抖:“难道你没看到,和他有约的青衣人,就是玄部大总管么!”
“啊!”高幸不禁轻叫出一声。
两人走过云松林,到了雪峰山其下的一块雪坪。
韦复朱将巨剑扛在身上,驻立在那仰看了一会高耸入云的雪峰,痛下决心般的说:“看来必须先到这雪山的峰顶。好了!我们用急行符吧,不然肯定会错过和那老者约定的时间。”
“好啊!”高幸颇为兴奋。
韦复朱从怀里珍惜的取出两道符?来,舍不得的说:“哎!我可就两张急行符!”他运转武劲将两张符?祭起。
两道符?泛着淡黄的光芒悬停在二人身前。
除了悬停空中,泛着淡黄色的光芒外;高幸真看不出这符?有什么不同。
“听好!”韦复朱伸手拉住高幸说:“我已经将这两道符?祭起,你要做的事情是:伸出手来,将它握紧,然后迈动你的脚步;这雪峰山太高了,你又不是修者,所以你最好全神贯注,迈的步子尽量大;否则在符?效用耗尽前,我们还没到达峰顶,可就糟糕了!”
“恩!”高幸兴奋不减的答应了一声,将灰衣裹紧,同时把铁锋剑抱在怀里。
“记住!脚步尽量大!”那武贼又强调了一遍。
高幸伸手一下握住那悬浮在他身前的淡黄色符?,韦复朱也在同时伸出手去。
“开始迈步!”那武贼轻喊了一声。
高幸深吸一口气,一步迈出,光线稍稍变暗;他就觉得身侧的林木景致突然变得模糊。停下步来,顿时吓得头皮发紧;这一步跨出,高幸就站在了一块摇摇欲坠的巨石上。
“看要去的方向,不要看脚下。”韦复朱低吼了一声。
“是!”
高幸仰头看向云雾缭绕的雪峰山峰顶;又一步迈出,他就站到了山腰的一丛结满红色浆果的灌木上。
然后随着高幸的每一次迈步,他跨过深不见底的深渊,登临风势猛烈的山崖。接着,他感到脸上一湿,已经身处在那弥漫的白雾中。
高幸尽力的迈大步子,脚下哗啦一响,他踏在一处崩塌的雪川上;不等陷落,高幸又一迈步,就踩到了一截枯烂的木桩上。
之后他再迈步,出现在脚下一瞬间的景致;就呈现为恒一的冰川积雪;只是每一次停步,耳边的寒风就更加凛冽。
手中的急行符淡黄色光芒逐渐变浅,最后化着一道烟气消失。
高幸再迈步,就觉得所见的景致不再变化,他兴奋不减的问:“我们到了吗?”
周围笼罩过来浓浓的腥臭味。
“哎呀!怎么停在了这里!”那武贼则是惊呼了一声:“这下可死定了!”
寒风凛冽中,高幸就发现无数双凶戾的眼睛紧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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