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夫子叹了几口气,从椅子上直起腰,敛起脸上的失意,看向站在桌前的谢湘。稍后微微侧了侧身,对他伸出手,示意谢湘过来。谢湘看明白后,便乖乖的从桌前走到谢夫子身边。
谢夫子摸着谢湘的头顶,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儿子已经七岁了。
他有些晃神,好像昨日自己才中了举人,又好像昨日自己刚遇见恩师……但一眨眼,自己就从哪个雄心勃勃的解元,到丧兄的年幼少年。
家里人丁凋零,兄长新丧,万事扰心,结果屡试不第,最终自己只能放弃会试去补了小小主簿的缺。
白驹过隙,此去经年。就连如此都不得安生,上司受贿,却是牵连下属。要不是家有薄财加上恩师开口,估计,今日自己已是黄土一捧。
这半生的纷扰,与他,早就已如风散去。只是今日见了流民,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无力的伤感。昔日,自己在县学的诸位学子面前,曾说日后定要为民请命,而今呢?而今呢?面对那些流民,而今他又能做些什么?
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啊!
没有那一刻,谢清儒像现在这样,深深的知道自己的无能为力。就算身在囹圄,也能以死来蔚清白。但今日,他方知一死易,求生难。那些流民的生,他是给不了的。
“爹爹,你别伤心了。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谢湘看见谢夫子悲怆的表情,试图安慰一下。其实到现在,谢湘还有些没弄明白谢夫子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谢湘的脑子里又开始转些阴暗的念头。
“大宝,你知道爹爹这一生,最大的理想是什么吗?”谢夫子看向低着头的谢湘道:“知道爹爹这一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
谢湘咽了咽喉咙,完蛋了,没想到要来这一招,这下老爹一说出来,肯定是要给自己定人生目标了。其实,他不喜欢家长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孩子啊。可惜的是,现在是封建社会……
“大宝不知道。”谢湘不想去猜了,反正肯定**不离十。
“最大的理想,就是海晏河清,而最大的遗憾,就是未能参加会试。”谢夫子看着谢湘,认真的说道。
谢湘沉默了一下,抬起了头,看着谢夫子,一字一句的说:“爹爹,我做不到的。”
谢夫子一怔:“什么?”他似乎有些惊愕。
谢湘想,若是只是走个过场,自然愿意哄人开心。可是假如是谢夫子一生之愿,那他不愿意欺瞒。
“我做不到海晏河清。”谢湘看着谢夫子,认真的说。
沉默,长久的沉默。
谢清儒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干,又觉得有些失望,又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的儿子如此简单的就让自己失望了,可是能说他做错了吗。他谢清儒自己做不到的事,去压迫自己的儿子做,可当真是可笑。只是,自己儿子真是长大了。聪明的紧啊。
谢夫子又有些欣慰的看着谢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那大宝也无意于会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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