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打我进门起,你就摆着脸子,原来是因为我把七巧配了出去?我瞧惯了你的笑模样,现在非常不习惯,要是再这样,明日我就把你也配出去!省得看着闹心!”
闻言,连琪停住脚,睹气扫开面前的珠帘,哗啦啦一阵悦耳的轻响,回头说了一句:“小姐越来越不可理喻,我说过多少遍了,我不嫁,就是不嫁!”甩下帘子出去了。
听她不止一次这么说,衍笙从来没有真当一回事,俯首继续核对账目的间当,轻轻笑着摇头,丫头使小性子不要紧,迟早会明白,总有一天大家会散落各处,人与人之间终有缘尽的时候。
连琪出门一瞧,小丫头正低头捡拾碎裂的碗碟,她走上前去,轻声责备道:“柳书,调你来阁里伺候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
柳书忙立起身,两只手局促地交握在一起,说:“连琪姐姐,对不起。”
“只知道说对不起对不起!小姐马上要出嫁,少不了得挑几个有用的跟过去,正是急需用人的时候,你却这么不争气,枉费我事事提点你一片苦心,你倒好,至今没一点上进,让我说你什么好!”
“连琪姐姐,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也是我愚笨,学什么都慢,你想骂就骂吧,但是方才,我是被吓成这样的,我以为见着鬼了……”柳书怯声咕哝。
“净胡说!哪来的鬼?这么拙劣的借口,亏你想得出来!”
“一开始我以为是鬼,后来仔细一分辩,有影子的,再一细瞧那人的背影和走路的姿势,有点像太太身边的菱姐姐,菱姐姐打扮的真漂亮,就是穿得有点少,就那么从我眼前飘过去了。”柳书伸着手指,描画了一个飘的样子。
“哦?是菱丫头?你没眼花?”连琪见她说的有模有样,知道她没说谎,寻思道:“这么晚,她打扮那么漂亮去哪儿了?”越想越蹊跷,心不在蔫的对柳书说:“收拾干净了,快回来值夜,别再出错!”
“是!”柳书忙答应。
连琪回到屋里,就把这事给衍笙说了,把心里的疑问也说了出来:“小姐,你说菱丫头这么晚干什么去了?”
衍笙没有细想,停下手里的毛笔,问:“你派的哪几个丫头去服侍那两位少爷?”
“二少那里是绿涟,绿漪,邵少爷那里是小楼,初画,”连琪总觉得哪儿不妥,见衍笙问的根本不对题,拔下她手里急速书写的毛笔道:“小姐,你说这么晚,菱丫头到底干什么去了?”
“你这丫头,魔怔了不成?快把笔拿来,我这儿一堆儿事呢,别捣乱了,你要忙完了,先去睡吧!”
连琪想到菱丫头是从听雨阁和摩云阁方向过来,路过归一阁,这么晚,据柳书说,她打扮的还很漂亮,最重要是“穿的还很少”,她总不可能去摩云阁吧,那儿是住着大少爷,但还有少奶奶哪,菱丫头除非是疯了,穿那么少去摩云阁。
那就只有一个地方说的通了,她去的是听雨阁,听雨阁内有两个血气方刚的少爷啊,况且她穿的还那么少,连琪现在满脑子都是“她穿的那么少”。
“唉!丫头,衣服画花了!”衍笙盯着冥思苦想的连琪叫嚷道。
连琪手里还攥着那支笔,笔尖上的墨全蹭到衣服上了,她自个儿还不知道。
连琪判断出她的去处,终于明白了是哪儿不妥,把手里的毛笔往桌上一拍,大声道:“菱丫头去听雨阁了!”
衍笙被她这当头一喝给唤醒了,暂时丢开账本,问:“去听雨阁怎么了?”
“小姐,你怎么糊涂了?”说着把衍笙面前的账本合上,说:“这么晚,她打扮那么漂亮,穿那么少,去听雨阁干什么?从湘阁到听雨阁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许是大娘吩咐的吧,让她去照应下两位客人。”衍笙没有细想,重又打开账本。
“就算是太太吩咐的,怎么挑这个时辰,还打扮那么漂亮,还穿那么少?”连琪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看着衍笙:“嗯?”连琪又想了想,惊叫道:“该不会是菱丫头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不可能,菱丫头一向端庄,以前园子里也没少来出色的男人,她举止检点,从没有出格行为。”衍笙相信自己对菱丫头的认识,经连琪这么一惊一乍的提醒,衍笙不由往细处去想,是啊,这个时辰,湘阁已经上门了吧,那么,菱丫头作为大娘贴身大丫头,夜里就宿在外间,方便伺候茶水,而大娘一向睡得浅,她要是外出,没理由大娘不知道,大娘那么守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已的大丫头大半夜外出游荡,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
这么一推算,就说明菱丫头外出,大娘是知道的。
假设菱丫头去听雨阁是大娘允许的,或者根本就是大娘授意的,那让她去干什么?授意她可以这么晚去,授意她可以“打扮漂亮点”,授意她可以“穿的很少”,是为谁去的呢,邵思源,还是东方榉?或者他们两个人,大娘都想“验验”,衍笙想起库房中吴霖鸾要“验验东方榉”的那番话,突然眼中一亮,原来是这么回事,心下苦笑:“大娘啊,大娘,枉您老守了一辈子规矩,老了老了又做出这么荒唐的事。”
衍笙既然揣摩出头尾来了,就想继续装糊涂保全吴霖鸾的威严,否则让下面的人知道,又要当成笑话传来传去,到那时吴霖鸾将“英明”不保,只怕也会传到东方榉耳朵里,若日后他动不动便说“你娘家人怎样古灵精怪,美人计都用上了”,让她如何回击?反正不能被他揪住不放,他那张嘴,过不了几日,京城里的朋友就都知道了,铁定逮住她问东问西,还不被烦死。
衍笙担心被他笑话,却丝毫不担心他会中美人计,这一点她也想不通,不知什么时候起对他有了这份信任。
连琪丫头还是没有想通这件事,衍笙也不点破,由着她自个嘀咕去,她嘀咕了一会儿,就在旁边椅子上打起盹儿来,瞧瞧外面的天色,午夜已过,衍笙放下毛笔,吹吹尚未干透的墨迹,合起账本,叫醒连琪一起去休息。
用不了几个时辰天就会亮,衍笙躺下,这一觉睡得很熟。
东方榉睡的并不踏实,一方面是衍笙不在身边,一方面是心里藏着事,他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就来归一阁找衍笙。
归一阁内,月明还没有起身,衍笙也只是刚刚梳洗好,在小厅内接待他,他看上去心事重重。
衍笙见多了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就觉得有点纳闷:“你怎么啦?一大早跑来闷闷不乐的!我们的心情都好着呢,你不是来破坏气氛的吧?”
连琪与几个小丫头就在旁边看着他笑,丫头们有幸近距离端详未来姑爷,都觉得新奇。
他看了看四周的几个丫头,说:“让她们先下去。”小丫头们以为姑爷害羞,不需吩咐就嘻笑着出去了,还有人频频回头看他,出去少不了一番评论。
连琪没有动,仍站在衍笙身旁,东方榉示意她也出去,连琪指指自己:“我也出去?”
“出去。”东方榉淡淡地说。
连琪只好笑着看了衍笙一眼,那一眼意味很多,慢悠悠出去了。
衍笙将连琪眼神中蕴含的意思问出来:“你不会是害羞吧,让人瞧几眼能怎么样?”
“笑话,我怎么会害羞,长这么漂亮不就是让人瞧的么!你信不信,让她们出去,正好合她们意,这会儿一定围在一块夸我英俊呢!”他大言不惭地说。
衍笙瞥着他说:“自我感觉良好!那你到底怎么啦?”
“想单独跟你坐一会儿。”
“我才不信,你有事要跟我说,是不是?”衍笙不由想起昨晚菱丫头那件事,难道他是来坦白的?
“莲儿,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提过我的过去,”他的声音不知不觉低沉下来:“咱们马上要成亲了,我想跟你说说她。”
衍笙不由打起精神:“你说。”
“她叫绮烟,她是因为我死的,”他攥着手指,不敢看她:“那时还小,轻狂不懂事。”
“你把她怎么了?”衍笙不止一次从晴华那里听说他有个“死去的女人”,晴华总是躲躲闪闪不肯多说,思源也曾说“他情债高筑,有个女人因他而死”,她早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
“她性格温顺乖巧,是一个处处需要男人保护的女人,我们说好马上订婚,也是因为要订婚了,我就想,就想痛痛快快的玩一段时间,去跑马、去跳舞,去喝酒,去鬼混,整日与一帮朋友在一起,冷落了她,一次偶然,认识了秦洋。”
“miss 秦?”衍笙插言问道:“就是那天送你回酒店的那个女人?”
“是她。”东方榉双手捂了一下脸,停了会儿,又说:“我连订婚的帖子都订好了,只需要填上我和绮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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