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累,她也累,只要有一刻,像今晚这样的时光,窗外飘着雨,他灯下伏案,寻一间隙两人平静地对话,有这一刻的温馨,她便无怨,愿长此以往的等候他抬眸一瞬间。
或许有他还是无法排遣寂寞,因他也寂寞着,但加在一起,又会是另一种形式陪伴。
她不知他会写评论文章,他也不知她琴棋书画皆精通,互相之间的了解仅限于深知对方同自己一样寂寞。
但,只这一点,就足够了,不是吗,由此产生的共鸣,在心弦颤动,也会是乐曲,尽管不及爱曲令人沉醉癫狂。
他下笔如有神,笔尖的沙沙作响,酷似雨声。
听她走动传来皮鞋声,没有回头,问:“半夜的,你穿这么整齐去哪儿?”
她对镜理理头发,说:“莲儿让我去做媒人,这不是喜事一桩么,我自然要穿戴整齐些。”
“给七巧和卫黥安排的相亲?”他问。
她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说:“原来你都知道!听说新式结婚都这么简单,只要有证婚人,再去办个手续即可,是这样吗?”
“离婚也这么简单。”他说,听不出一点情绪。
她眼睛里的光突然白亮,就像火烧到极致,不是红色,而为又刺眼,又明亮的白色。
他不该来招惹她,方才那刻时光似海市蜃楼,转瞬即灭,同时带走她心底的温暖,原来只是痴心妄想,他的心肠,一面对她便用铁石伪装。
这个婚姻里,她已经退无可退,眼中的利芒穿刺他的背影,又过了许久,决定离开这个房间,不想再与他争吵,那毫无意义。
只要她不应允,他休想。
七巧打开门,见是她,回过头,对屋里说:“小姐,慧夫人来了!”
衍笙闻听,放下报纸,说:“慧双,来这儿坐。”
她已平静如常,这些年,夫妻吵架也吵出些门道来,现在已学会自我安抚,心情再不好,也就那一会儿。
在衍笙身旁坐下,手指敲敲那报纸,说:“怎么你也看这种报纸,不觉党派味儿太浓重么,闺阁中女子,谁会关心先进思想、治世报国这些?这题目太大,对咱们来说难吃透,不免枯燥!”
“我也是无事翻翻罢了,这是笙儿编写的报纸,多了解些也有好处,经商与国事分不开的。”衍笙笑道。
“那倒是,这卫队怎么还不来呀?”
“他值上半夜,要等交接,不过,也该到了。”衍笙向门口望了一眼。
说曹操曹操到,卫黥敲门,七巧将他请进来,说:“小姐让我给你备了碗面,你先坐,我去端。”
卫黥手臂夹着帽子一肃,说:“有劳姑娘!”
七巧说:“你们当过兵的行礼就是不一样,真好看!”
“那以后见了姑娘多行几次好了。”卫黥笑着说。
七巧羞涩,说:“我受你那么多礼做什么,你可真会说笑,再说,我一回临溯,你也见不着了啊。”
“怎么,这就要回临溯了?”卫黥紧张。
“终究是要回去的呀!”七巧说。
卫黥不悦。
七巧见他脸色说阴就阴,移步自语:“怪人怪脾气,说着说着,就不理人了。”径去端面。
衍笙隐约听见两人的对话,再见他脸色不佳,心中明白,只照常介绍慧双给他认识:“这位是慧夫人!”
卫黥微一颔首,说:“慧夫人好!”方才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慧双打量他,劳动衍笙配婚的人,自然差不到哪去,她来也不过露个面,不需费舌周全,这些功夫,衍笙想必提前都做了,只听方才七巧与他的对话,那样亲近随意,就已晓得。
这样孔武,又会讲笑话,他自己偏能憋住不笑,这还真是个宝,配七巧,两不屈就。
面对两个女人,又都是礼仪周到端庄的,卫黥说话也很注意,不谈男人堆里的污秽段子,只捡闵钟入狱后这一件事说,蜈蚣咬人与半夜鬼叫,并上闵凌两人隔墙对骂,讲得是声色并茂,将气氛烘得十分热烈,两个女人连连开怀大笑。
七巧端面来时,就见这一幕,便说:“小姐,你看卫队一来,咱这儿就不断欢声笑语!”
衍笙不接话,见卫黥挑起面来正吃得热乎,就问:“卫黥,怎么面一来,你就没声了,有这么好吃么?”
“好吃!”卫黥又送进一大口。
“这是七巧特意给你做的,她的手艺你可还满意?”
“没得说,也轮不到我挑剔啊,她是小姐的丫头,能给我做碗面,我以前想都没想过。”他诚恳地说。
“若是每天回到家都有人做好热汤热面端给你,那样不是更好?尤其碰上寒天淫雨的。”
他停下筷子,望着衍笙,说:“小姐的意思是?”
“我把她交给你,怎么样?”衍笙冲他笑笑。
他一口面含在嘴里忘了咽,滑进喉咙呛着了,忙喝了口汤压压。
七巧一听,羞得转过身去:“小姐,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怪,早就谋划好了,要把我嫁出去,也不事先说一声?”
“我要给你说了,谁知你会不会躲起来,不好意思见人!”又站起身,说:“你也说了,他一来,欢声笑语不断,那你想不想,让他将来只讲笑话给你一人听?”
衍笙越是正面看她,她越躲,两个人在屋里打起转来,七巧索性捂起脸,不再看人。
衍笙当机说道:“那好,你不说,就当你是愿意的了!”七巧只跺脚,也不说不同意。
紧接着问卫黥:“你的意思呢?”
卫黥忙点头:“我也愿意!”
衍笙笑着拉下七巧的手,说:“你可都听到了,我和慧夫人也在,她是你们的证婚人,改日,你同卫黥去办手续,就不用跟我回临溯了。”
一提不让回临溯,七巧大哭着扑进她怀里:“小姐,我不想离开你!”
“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可不能再这样任性,就许你趴在我身上哭这最后一回。”含着热泪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待她稍稍平息,又说:“你家里,我会差人去送信,并上你的嫁妆,我都给你备齐,你我不再是主仆,你是你自个儿,以后不必再叫小姐,叫我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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