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度拥有意识的时候,苏音只觉得全身都被温暖包裹着,柔软而飘忽!很舒服!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入眼是洁白的天花板。第一反应,这里是医院?。
愣愣的盯着天花板,记忆开始回笼,最后划过脑海的,是苏易狰狞的,死不瞑目的脸!忍不住呼吸一滞,所有负面情绪猛然涌上心头,她倏地绷紧身体,急促地喘息一声?。
突然觉得异样,她没有戴眼镜!她醒来已经有一会儿,可是眼睛并没有出现刺痛难忍的症状?。
迟疑地拿手抚触眼睛,她陷入沉思。突地一声“嘤咛?”?,立即应声望去,她才有心思打量所处的病房?。
这是一间挺高级地医护室,至少她有些怀疑,这是在哪个酒店房间而不是在病房里!医护室面积很大,分为里外室,正对内室的小客厅里,沙发上正歪倒着三个大男人,或坐或躺,都睡着了?!
只是每个人脸上都有些疲倦神色,应该是塞在小沙发里,对于他们高大的身材来说很是憋屈?。
突地,?“?咔哒”一声,病房门开了,三个睡着耳朵人只是面目微微抽动一下,又立即放松睡去。苏音原本还很紧张地怕几人醒过来,这时才缓缓松口气,赶紧将眼镜戴上?。
抬眼,就见葛陆盯着她淡笑。葛陆侧身进来,尽量放轻动作阖上门,手里提着保温瓶,蹑手蹑脚走近内室?。
内室和外室之间还隔着一道帘子,葛陆将帘子放下来,才坐到看护椅上,将手里保温瓶放下?。
苏音放轻声音问:?“?陆哥,我睡了多久了??”?葛陆笑着回答,手上动作不停?。“?你睡了三天。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脱水和体力透支了!来,你现在只能喝点清淡地流食,少吃多餐?。”
苏音接过散发清香的粥,突然觉得没什么胃口,不觉蹙紧眉头。葛陆见了,温声劝道:?“?你饿了这么多天,胃会有所损伤,开始会不太想吃东西,但不能不吃,也不能多吃,要慢慢养回来,吃吧?!”
突然帘子被一把拉开,有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对啊!对啊!苏音就乖乖的!慢慢吃点吧!总好过不吃?!”
苏音看过去,三人已经醒了,林铭拉开帘子率先走过来,后面跟着齐修和陈灵清。林铭和陈灵清坐上另外两把椅子,就没齐修的位子了,齐修也不客气,直接坐在床边,郁沉沉的眼睛盯着她,淡淡地一句:?“?快吃?!?”
苏音瞄一眼齐修脸色,乖乖点头吃了起来。可对着四个大男人视线,她又没有胃口,实在吃不下去多少了!齐修立即蹙眉,看架势准备拿碗直接灌了。还是葛陆出声,才放了她一马?。
齐修抬手擦拭她嘴角,她吓了一跳,这么多人看着呢,赶紧闪躲开来,拿病号服随意擦擦了事?。
齐修一挑眉,也没说什么,恢复了扑克脸。苏音也没管他,她还有很多话想问?。
“那个,苏易?……?他,真的死了??”?她问的很忐忑,在记忆里,她亲眼看到林铭拿枪苏易软到的样子?。
四人神情严肃,林铭缓缓点头:?“?恩!案子已经确定苏易是凶手无疑,有证据表明国健曾受到恶意骚扰,长时间遭受精神虐待。只是有些地方还不清楚,因为谭宇神志不清,不能接受审讯?。”
她知道林铭有所保留,也不说什么,只是寂然地点点头。突然想到之语,急忙问:?“?之语怎么样了?她中枪了!还被迷晕!还有那个苏家三小姐苏简也被迷晕了!还有?……?”
葛陆打断她的语无伦次,安抚她说:?“?之语没事,肩膀只是擦伤,流了点血!伤口很快就会好了!苏小姐也被接回苏家了,你别担心?!”
苏音松口气,道:?“?哦!没事就好?!”
双手突然被握住,齐修捉着她的手腕查看。因为长时间被捆血液不流通,加上挣扎而磨出许多伤口,现在她两只手腕都被缠上纱布?。
齐修的声音很淡,但她却听出隐含的怒意:?“?还说别人!自己却受伤?!”
苏音讪笑,想将手抽回来,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齐修今天怪怪的,据她所知,齐修是极其讨厌和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的,这半年来,她也尽量避免与齐修接触,可今天怎么?……
“不!我没什么事儿?就是被饿得慌!这只是小伤,不碍事?!”?齐修瞪她一眼,让她将手抽出去。她手背上还在打点滴呢,不能太用力?。
不想让气氛太尴尬,她急忙找话题猛然想到五方,赶紧肃了脸色,问:?“?对了,我记得那天我有见过五方的!可是他的样子很奇怪!好像很难受,他没事吗??”
说完她就后悔了,因为在场还有陈灵清在,不知道这样子问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自觉地瞟他一眼,陈灵清看她望过来,立即回以一笑?。
其他三人在听到这话时,有不同程度地面色微变。还是齐修淡淡道:?“?五方没事,你别担心?。”
苏音赶紧点点头,然后气氛有瞬间凝滞下来。她有点不知所措,只好没话找话:?“?那个啊,陈哥怎么会在这里??”
顿时,其余三人全盯向陈灵清,陈灵清笑得沉稳,八风不动,完全忽略三人或明显或隐晦地试探和敌意,温和地道:?“?哦,我正好跟苏家有些关系,所以来帮忙处理这件事?!?给苏音造成损害,我很抱歉,希望能有所弥补?。”
对于陈灵清突然这么客气的话,苏音很不知所措,虽然她差点没命,不过并没受什么伤,再加上几次三番受陈灵清帮助,她一直心怀感激,所以连忙摆手笑道:?“?不不不!没什么,我不是没出什么事吗?不用弥补什么的,只要这件案子完整了结了就好?。”
陈灵清微笑,可其他三人就不爽快了,对于这个陈灵清,齐修是第一次见,所以不很了解,可他很不爽他对苏音的态度。而见过一面的葛陆和林铭就想得更深一层!自上次之后,两人有刻意去调查陈灵清的身份,可是并没有任何异样?。
在某一方面来讲,包括齐修在内,三人都觉得陈灵清此人不简单,而且来历不明。主要是陈灵清的突然出现,让感觉敏锐异常的三人隐隐觉得,他是在有意靠近苏音?!
苏音身份特殊,不能说他们神经过敏!不管如何,这一次,三人头一次心照不宣结成共识,就是提防陈灵清!决不让他和苏音多作接触?!
“那么,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苏音休息了,我下回再来看你,你好好养伤?。”?陈灵清笑着起身,苏音有些不好意思,客气地让陈灵清不必麻烦,她过两天就会出院了。陈灵清笑笑,对其余三人示意,才转身走了?。
陈灵清一走,齐修立即沉下脸色发问:?“?你怎么认识他的??”?这个世界有许多不明的力量与势力潜藏蛰伏,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背地里影响甚至操控着整个世界!对于苏家请出的这个人,他们居然掌握不了资料以外的信息,是他太简单还是太深藏不漏?!
最重要的!从苏易这件事来看,连林铭也在某种程度上受到牵制,他们不得不重视?!
苏音很惊异,看三人都是有些严肃的样子,连忙如实说:?“?刚开学那会儿就认识了!比你们认识的还早呢!那次我和室友去逛街碰上暴雨,没车回来,就是陈哥好心载我们一程,怎么了吗??”
她一一看着三人面色,怎么都比刚刚更难看了些。林铭沉吟片刻,突然问:?“?那之后,你还跟他有过交集??”
苏音仔细回想,然后点点头:?“?有过两次,不过都是巧合,也很平常。一次是我答应学长凑数去参加联谊,当时在娱乐城里碰见苏从,还起了点争执,是陈哥恰巧碰上帮我解的围。第二次,是前不久的苏家宴会,你们当时也在场的?。”
苏音示意葛陆和林铭,当时确实是她和葛陆先到场,陈灵清是后来才去的。三次碰面全是巧合,她觉得很平常,另三人却陷入沉思,脑子里猜想各种可能。到最后,还是一无所得?。
苏音看三人样子,不由困惑,问:?“?陈哥怎么了吗?他看着不像坏人啊?有什么问题吗??”?说真的,她很不想听到有人说出不好的信息?。
好在林铭仅是摇摇头,笑说:?“?没什么,只是觉得陈灵清这个人来历不明,你情况特殊,还是小心点的好?!”
苏音点点头,心底却发沉。她不是傻子,对于齐修的态度她早就觉得奇怪了。现在不仅齐修,连葛陆和林铭以及之语都是这样!他们总是很保护她,甚至有点封锁的意味!过度的保护让她开始疑惑,他们到底在防备什么??
以目前情况来看,绝不仅是防备恶灵!那究竟是什么呢?起初,齐修甚至不允许她靠近葛陆和之语?!?现在又是陈灵清!这到底是怎么个一回事儿??
几人各自陷入沉思,突然齐修开口道:?“?上次我派五方找到你,他回来后跟我说了一件怪事?!”
三人闻声抬头,她问:?“?什么事??”?她当时就觉得五方的样子很奇怪,就像被什么压制住,马上就要消散了一样?!
齐修紧紧盯着她,眼底有疑惑,说:?“?他说,他无法靠近你?!”
三人都是一愣!什么?苏音没理解,就蹙眉问:?“?什么无法靠近我,是因为你给我的蓝色驱灵符吗?还是,当时船上有什么东西对他不好??”
齐修神色严肃,看了葛陆和林铭一眼才说:?“?你难道没有发现,我的符已经开始对你不起作用了吗??”
苏音猛然怔住,没错!最近就算随身戴着驱灵符,她还是可以看见周缘,虽然离得很远也很黯淡。但是,她确实是偶尔会看到?!
她心底忽然有些紧张,又疑惑地问:?“?那这跟五方不能靠近我有什么关系??”?这下子,齐修蹙眉,冷淡的神情也有些不解。他看向葛陆,林铭也看着葛陆。葛陆是葛家嫡长子,下任当家!医术和幻术也是厉害的?!
可葛陆也是不解地摇头,表示不清楚。气氛一时陷入沉默,齐修又问:?“?你最近身边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苏音心底一颤,面上却笑笑,略微有些紧张地说:?“?没有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啊!怎么了吗?会怎样吗??”
葛陆看她露出担忧害怕的样子,才安抚道:?“?没什么!苏音你不必太过担心,既然连五方都不能随意靠近,那表明其他恶灵就更不能随意靠近了!这反倒是好事,至于具体原因,我可以回去查查,会解决的?。”
苏音点头,也没其他办法了,而且葛陆也说的在理,既然五方都不能靠近,估计其他一般恶灵也是无法近她的身的!毕竟,五方等级还是很高的?!
之后,葛陆又问了些她身体状况,就和林铭齐修回去了。本来齐修不肯走,一定要留下来看着她的。可是被葛陆拉住看了一眼,说会让之语来陪她,齐修才黑着脸作罢?!
直到病房门关上,她静静坐了几分钟,面对突然沉寂下来的空间,她缓缓吐出郁积的一口气,缓缓曲起双腿抱在胸前。她将脸埋进臂弯,心底不知所措。她身边确实出了很多事,而且本身也出现了状况,她的双眼突然不怕见到光亮了?!
她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至少,应该是在苏家晚宴过后!而符箓开始对她不起作用应该是在更早以前!在她偶尔见到周缘的时候?!
如果是眼睛,她可以猜测是葛陆的药起的作用,可符箓无效的时间却更早。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让她开始出现了变化,而且这种改变到底是好是坏?她不知道,从小到大她都希望自己的眼睛可以像普通人那样,可现在突然不怕光了,反而让她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该不该跟葛陆或是齐修说,说实话,她开始对周围的人产生了怀疑,或者说,从没真心信任过!即使她想信任,可这毕竟需要过程,她不是毫无戒心的傻瓜!当没有人依靠的时候,她又该怎么办??
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根红绳,下面系着小小香囊,从香囊里面抽出那张蓝色驱灵符,细细感受符箓里流动的灵力,是齐修的灵力气息,这里面满满的都是齐修的灵力?。
她现在已经可以很流畅的画出蓝色等级的符箓了,虽然画的都是最简易的,但也算进步很快!齐修说过的,她天赋很高的?。
不免笑笑,她没感觉出这驱灵符出了什么问题,叹息一声,随意将驱灵符放在脚边?。
正要下床走动一下,才要站稳,猛然室内一股寒风,吹得她一个机灵,身上寒毛倒竖?!
这里是高级病护室,是有制热空调的。而且她根本就没有开窗,哪里来的刺骨寒风?。
又是一阵寒风刮过后背,白色窗帘被吹得高高扬起,再缓缓落下。她很紧张,却没有以往怕的要死的感觉。还在心底安慰自己说,恶灵是不敢靠近她的?!
艰难地吞咽口水,她猛地转身看去,就见白色窗帘在空中飞舞,她什么也没看见。她紧张地瞪大眼睛,屏住呼吸,等待窗帘落下的瞬间?。
是周缘!蜷缩在窗台角落,陷入黑影中看不清样貌!不过这样反倒让苏音松口气!要是每个恶灵都来几次这样的视觉冲击,她怕是要吓死才行?。
她默然地望着周缘半晌,想看她要做什么?在最初的时候,周缘曾经想要夺走她的身体,可如今,周缘再没那么做了,也没有散发出恶意。对于这个可怜的女孩,她的态度也日渐柔软。她知道周缘不会害她,因为没有必要?。
黑暗中,周缘缓缓伸出手臂指向门外,发出一种努力想说话却含混不清的声音。她疑惑又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想要我去哪儿?没关系的,你慢慢说,我听着呢?!”
周缘又做了一次伸出手臂的动作,不知是不是错觉,每次见到周缘,她发现对方的气息会越发微弱,到现在都有些飘渺扭曲的感觉?。
终于,有飘渺空灵好似要随风飘散的声音响在她耳边:?“?……救?……?他?……?救他?……?求你?……?救?……?谭宇?……?”
一听明白这呢喃般的话,苏音吃了一惊,直觉谭宇出了事,连忙问:?“?他在哪儿?出什么事了?快告诉我?!”
“……救他?……?顶?……?楼?……?”苏音猛然瞪大眼睛,呼吸顿时急促,猛然一把拔下手背上的点滴,捂着伤口,她竭力往外冲?。
走廊上非常安静,一个人也没有了,时至凌晨,什么都要陷入沉睡?。?地板是惨白的颜色,被青白色的灯光照射,有反光?。?走廊上的灯开始应景的明明灭灭,她却没心思去感觉这有多诡异,只是跟着不时闪现在暗影中的周缘,飞快地往前跑?。
跑到电梯那里,狗血的是,两部电梯一个在底楼,一个在楼上,她急的要命,不停地摁着?。?可偏偏慢的要命,她没办法,只好跑去走楼梯?。?一时间,整个楼梯间只有她?“?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经过一个转角,周缘站在角落,伸手往上指?。?她更急了,只好拼命往上走了几楼,然后赶上下落的电梯,再摁着往上跑?。
终于到了顶楼,她拉开沉重的铁门,上面挂着一把锈腐了的锁?。?她喘息着跑上顶楼,顿时被一阵冷风吹的直打哆嗦?。
她只穿着一套棉质病号服,就这么跑到顶楼来吹冬日里的冷风?。?才跑了两步,就看见顶楼中间站着周缘,背对着她?。?再看对面,有个人正站在顶楼围栏外间边缘,再往前一步,就是二十几层楼的高空?!
那个人,只看背影她也知道是谁?!
“谭宇?!?”那人应声侧身,望过来的脸,形销骨立,木然无神?。?她走近几步,边喘息着喊:?“?谭宇,你别做傻事?!?快下来?!?”
谭宇望着他,眼里已经了无生意,瘦削的身体仿佛要被冷风吹走,这个城市到处都是一片霓虹,只有这个天台笼罩在黑暗里,阴森而冰冷?。
他蠕动着发紫的嘴唇,嘶哑着说:?“?周缘是我害死的?!?国键也是我害死的?!?我是杀人凶手?!?……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不想的?!?我不想?!?”
后面的话几乎是嘶喊,逐渐散尽风中,支离破碎?!?她碎步靠近,边柔着声音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谭宇,我们下来好好说,可以吗???别干傻事?!?”
谭宇眼底陡然闪过决绝,他大喊:?“?你别过来?!?是我害死他们?!?我也早就是个废人了?!?哈哈哈哈?!?我只会吸毒?!?你看?!?”
谭宇举起自己的右手,那只皮包骨般的右手在寒风中抖颤着,他绝望地嘲笑:?“?这只手再也握不了画笔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还不如死了去地下给他们作伴?!?”
“周缘不想你死?!?”她大喊?!?谭宇本来还很激动的情绪陡然静止下来,他盯着她,神情呆滞,嗫嚅着说:?“?你说什么???周缘不想我死???她早就死了?!?她肯定很恨我?!?她肯定恨不得我早点死了?!?就像我恨不得国键去死一样?!?等我跳下去,我们就都死了?!?都死了?!?谁也不欠谁了?!?哈哈?!?哈哈哈哈?!?”
谭宇陷入癫狂,狂笑着的身躯在天台边上摇摇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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