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于柳丞相跟柳夫人来说,那一晚的经历就像挥不去的梦靥一般,这么些年来一直留在他们的记忆里,伴随着他们。
晚饭过后,柳夫人亲自把堕胎的药交给柳安然的贴身丫鬟玉珠,并嘱咐她,“一定让小姐喝了它,安排好值夜的丫鬟,看好你们小姐,别出差错”,
整个晚上,柳丞相夫妻二人一直都在惴惴不安中度过的,尤其是柳夫人,她心里明白,堕胎药都是虎狼之药,女子喝了那个药,不说九死一生也是在阎王殿前走了一遭啊。
柳夫人心里惦记着女儿,本来打算要去看看的,可是看着丈夫那阴沉沉的脸,嘴唇翕了翕,终究没有没说什么,只是叹息了一声“唉”,
柳丞相也清楚妻子的担心,瞪着眼睛冷着声音说道,“那个不肖女,你还惦记她做什么?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柳夫人心里清楚丈夫正在气头上,而且这次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这个做娘的确实是难辞其咎,当家主母本来就该管好内宅,主持好中馈,管制好妾室,教育好女儿,保证家宅后院的安宁。
对于女儿身上发生这样的事情,柳夫人至今都难以接受,想到女儿的乖巧柔顺,恬静安淑,怎么竟然能发生那样的事情呢?
想着女儿的一生恐怕都要被毁了,柳夫人顿觉心如刀割一般,她红着眼圈,哽咽着对柳丞相说道,“老爷,不管怎么说,安然都是我们的女儿啊,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毁了啊”,
柳丞相此时的心思却没放在女儿身上,他认为即使是亲生女儿,在做了可能危害到整个家族,给自己的仕途带来危害的事情,那就是大逆不道,死不足惜的。
因为在柳丞相的认知里,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比不过头上的官帽来的重要。
本来他还有些欣喜地期待,今年在他的生日的那一天,虽然没有大肆的操办宴席,但是皇上能御驾亲临丞相府,这对于一个臣子来说,绝对是光宗耀祖的至高无上的荣幸啊,他从那些前来给他庆生的同僚们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羡慕,这也表明了皇上对他这个丞相的重视程度,而从那天过后,皇上对柳丞相更是和颜悦色了,他还记得他生日的第二日,皇上把他传到了御书房,话里话外的提到了他的二女儿安然,柳丞相能坐到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高位,智商自然是极高的,眼色也是极其到位的,反应更是非常灵敏的,耳朵里听着皇上的声音,眼角瞄着皇上的表情,心里面却在揣摩着皇上的心思。
转瞬间柳丞相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他微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回道,“启禀皇上,小女今年及笄,只因夫人溺爱,还没有定下亲事”,
坐在御书案后面的皇上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语带关切的问道,“柳爱卿家教严谨,淑妃也很好,只是这儿女亲事,还是要慎重的为好”,
柳丞相一听皇上说这话,就更加恭敬了,扑通跪在地上磕头谢恩,“微臣谢皇上”,
皇上看中哪个臣子家的女儿了,想要纳入后宫,基本上没有明着说的,‘那个谁呀,我看中你们家的女儿了,赶紧给我送进宫来’,这跟明抢没什么区别,九五至尊的皇上怎么能做出那么没品的事情呢,即使他很没品,而是婉转的把话递过去,让你自己琢磨,再者说了,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皇上为了美女,臣子为了权势,真真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呢。
柳丞相长女已经入宫被册封为淑妃,如今在送一个女儿进宫,对于柳家来说,绝对是相当有利的事情,因此,柳丞相当晚就喜滋滋的跟柳夫人说了这件事情,“夫人,皇上看中了安然,打算纳进宫中呢,这可是件可喜的事情啊”,
柳夫人看着喜不自禁的丈夫,有些担心的说道,“老爷,淑妃已经在后宫站住了脚,如果这时候再送安然进宫,恐怕不大好吧?”,柳夫人的担心是完全必要的,姐妹争宠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一个弄不好,就可能两败俱伤,甚至祸及母家,
“不怕,淑妃的性子强硬一些,而安然的性格柔和,到那时,让她凡事都听淑妃的就好”,柳丞相不以为然的摆着手说道,
柳夫人却想的比较多,淑妃的性子要强,凡事都要占着上风,而安然的品貌好,性子柔顺,如果进宫,一旦得了皇上的宠,恐怕要受到淑妃的难为啊,手心手背都是肉,柳夫人自然舍不得哪一个女人受苦,可是,既然皇上看中的安然,而自家老爷又那么高兴,柳夫人就是再怎么担心,也不会说出反对的意见来的,更何况她的反对还是无效的,一个是皇命难违,一个是夫命难违。
柳夫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如今只能祈求菩萨保佑自己的女儿们都平安顺利吧。
没有等到柳安然进宫的消息,却等来了这么个晴天霹雳的消息,柳丞相的好梦破碎了,现在头上还悬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呢,那就是皇上还指不定怎么样的收拾他呢,所以呢,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想尽办法的把这件事情给抹平擦干,不能留下一丝的痕迹,要不然他们柳氏一族备不住都得被皇上给连根拔除了。
柳夫人说的那些话,就如同耳旁风一样,瞬间就消散了,唯一的后果就是他心头的那把火被吹的更旺了,“她毁了?那是她自找的,一点廉耻都没有,竟然做出那么无耻下贱的事情,不仅仅她毁了,还要连带着我们整个柳家都跟着毁了啊”,柳丞相恨恨的拍着几案,“你舍不得你的女儿毁了,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整个柳家都跟着她一起完蛋?今后不许再提起那个不肖女,权当我们没有生养她”,
柳夫人极少看到丈夫如此凶狠的样子,心中也清楚这次女儿的祸事真的惹得大了,也就没敢再开口说什么,只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默默的祷告着‘菩萨保佑,安然千万不要出事儿啊’,
上房的柳丞相夫妻各怀心腹事儿,辗转难眠的同时,柳安然的闺房之内的气氛也极是紧张跟焦躁。
自从柳夫人把那碗药交到玉珠的手上,玉珠就觉得自己的腿不是自己的了,抖动着根本就不受控制,每迈出一小步都极其的艰难,好不容易才挪到了屋子里,把那碗撒的只剩下半碗浓黑的药放在了桌子上,目光中无限担忧的看着小姐苍白的脸色,“小姐,你要赶紧的想个办法呀,那药、那药是要命的药啊”,
柳安然原本流光溢彩的眸子此时充满了黯然,“命,我还要这条命干什么呢?不如就这么去了也很好啊”,红润的嘴唇有些干裂,喃喃的低语着,语调中的酸楚令人无限的动容。
玉珠看着绝望的小姐,吓得忘记了主仆的身份,猛地抓住柳安然的双手,“小、小姐,你可不能这么想啊,如果孟将军知道了,该多伤心呢,小姐,你应该告诉夫人啊,是大小姐她害的你这样子的,大小姐的心思可真够毒的,小姐,奴婢陪着你去,这就跟老爷夫人说清楚”,
柳安然反手抓住玉珠的手,悲哀的摇摇头道,“没用的,说清楚又有什么用呢?时已至此了,我一个人担着就罢了,何苦还要牵连上那些人呢,我谁都不怪,怪只怪自己的命不好,玉珠啊,你跟着我有十年了吧,我从没有把你当作丫鬟,一直都是当作姐妹的,我跟娘说过了,把你的身契还给你,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嫁妆,就在床头的那个暗格里,再有箱子里的尺头,捡着喜欢的拿几匹,做几件衣裳穿,好好的找个人家嫁了吧,我也不能看着你出嫁了”,说着话,两行清泪顺着腮边流了下来,
玉珠早已泣不成声,“……小、小姐,……你……你别这么说,……无论你去哪儿,……玉珠、玉珠都……都陪着小姐……”,
柳安然抬手抚了抚玉珠的头顶,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她如今还能去哪儿呢?自从知道自己的亲姐姐设下陷阱陷害自己,她就觉得天都塌下来了,那种悲苦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只有你最亲近的人,最重视的人,才能伤害你最深。
而那个他喊了十几年的昊天哥哥的男子,不仅毁了她的清白,而且还食言了,当她看清楚那个覆在她身上不停的喘息的男人是她的昊天哥哥时,除了身体上的疼痛不适外,心里却是暗自欢喜的。
孟昊天是大辉朝四个国公之一的魏国公孟延庆的独子,也是一名从小就善骑射的骁勇的战将,因为魏国公的夫人跟柳丞相的夫人是表姐妹,所以,两家人走动的比较亲近。
孟昊天比柳安然大着七岁,每次跟着母亲魏国公夫人到柳府做客的时候,他都喜欢带着这个长的跟个粉娃娃一般的小妹妹玩儿,而当时还很小的柳安然也特别的喜欢这个俊秀的哥哥,每次一看到孟昊天肯定就粘在他身边,一刻也不离开。
长大之后,孟昊天去了军营,而柳安然也被柳夫人拘在了身边学刺绣女红,但是,柳安然的一颗芳心却早已系在了昊天哥哥的身上。
柳夫人看出了女儿的心事,再者她也很喜欢俊美稳重的孟昊天,心里想着两家来个亲上加亲,女儿嫁过去也不能受了委屈,女婿又是个知根知底的,两家的关系也能更近一层,而魏国公夫人话里面也带出了这个意思,柳夫人心里自然高兴。
谁知道,当柳夫人把这个想法跟柳丞相说出来的时候,却遭到了强烈的反对,“不成,这门亲事今后不要再提了”,
柳夫人不解的看着盛怒的丈夫,“老爷,我看昊天那孩子挺好的,我们两家的关系也近些,门户也相当,再说了,两个孩子也都挺中意的……”,
柳丞相却大喝了一声,打断了柳夫人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啥都不敢说了,抱头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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