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祐樘却未答话,面无表情地坐起身,拿起淡青色平金蟠龙纹锦袍披在身上,掀开云丝被,身子微微一僵,却见杏黄色牀单上赫然沾着几点嫣红的血迹,仿佛一朵怒放的红梅。
紫玥双颊晕红,眉目间流露出一股妩媚,低声说道:“方才你喝醉了,我们……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朱祐樘面无表情,不辨喜怒,一言不发地下榻,快速地穿上衣物,提步向外行去。
紫玥愣了一下,匆匆披上衣衫,下榻趿着紫色绣鞋,闪身拦在他面前,眼眶涌起一片水泽,楚楚可怜地望着他:“祐樘,你可是在怪我?”
朱祐樘眉头紧锁,声音清冷:“紫玥,你变得让我觉得很陌生。”
紫玥闻言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眼泪滚滚而落,拉着他的衣袖,抽泣道:“从小大到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嫁给你!你喝醉了酒,意乱情迷之下想要我,那对我来说是恩赐,我无法拒绝。难道有错吗?”
朱祐樘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意乱情迷之下想要你?”
“你把我当成了太子妃,一直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还要了……我的身子。我承认我趁虚而入,可那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试问,天下有哪个女人可以忍受自己的深爱的男人和自己亲热的时候喊着别的女人名字???”
朱祐樘仿佛不认识般地盯着她,神色清冷,淡淡地说道:“我和你说过很多遍,我一直拿你当亲妹妹看待……”
“亲妹妹???”紫玥眼泪汹涌而出,打断他的话,“如果没有太子妃,你绝不会对我如此绝情,你一定会纳我为妃,我们会幸福地过一辈子。”
朱祐樘皱眉道:“这个世上没有如果。我早就告诉过你,除了婳婳,我不会再纳任何一个女人为妃,娶万宝珠是迫于无奈。”
紫玥脸色惨白,含泪望着他,伤心地说道:“祐樘,我不要任何名分,只要让我呆在你身边,哪怕当个洒扫的奴婢,我也心甘情愿。”
朱祐樘心如铁石,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可以!”
紫玥如坠深渊,眼中闪过一抹绝望,忽扑到他怀中,紧紧地抱着他,哭道:“祐樘,我不可以没有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朱祐樘冷冷地推开她,径直掀帘出去,扬声叫道:“德全!”
德全立即从外面进来,感到屋内气氛严肃而沉重,心不由颤了一下,战战兢兢地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立即送紫玥回去!”
“是。”德全忙快步上前,隔着珠帘恭敬地说道,“姑娘,天色已晚,奴才送您回屋吧。”
紫玥默默地拭去脸上的泪水,重新挽了一个如意高髻,整理好衣衫,平静地掀帘出去,凝视着朱祐樘,声音轻柔地说道:“祐樘,我爱你甚过自己的生命!你恨我也罢,恼我也罢,我不后悔今晚发生的事情。”
朱祐樘不为所动,冷声吩咐道:“德全,从今日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任何闲杂人等不许进入我的书房。包括紫玥!若敢玩忽职守,就给我滚到冷宫当差。”
德全吃了一惊,恭敬地答道:“是。奴才谨遵殿下吩咐。”
紫玥心头巨震,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眼泪无声地滑落,伤心欲绝地问道:“闲杂人等?祐樘,在你心目中,我竟成了一个闲杂人么?”
朱祐樘无视她的眼泪,淡淡地说道:“书房是我处理政事的地方,若人人都擅自闯进来,我还如何专心公务?以后若有什么事情,直接找德全。”
紫玥惨然一笑,他比她想像中更绝情,更冷酷,言下之意便是以后都不想再见到她。她凄然而绝望地盯着他,问道:“你的心是铁做的么?我那样爱你,为何你对我如此狠心?”
“不要以爱的名义做那些让我反感的事情。书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以后不要再过来,也不要再为我打探任何万氏的动静。”朱祐樘抛下一句话,转身大步走出房门。
在这个世上谁都可以算计他,背叛他!但他信任的人不可以!
紫玥望着他决绝离开的背影,双手掩面失声痛哭起来,她做梦都想不到她和朱祐樘会弄到如斯地步!小时候每天担惊受怕,朝不保夕,可他们的心靠得很近很近,为何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两人的心却离得那么远呢?
为何一切都变了呢?
德全心中不忍,叹了一口气,说道:“姑娘,莫再哭了。夜色不早,奴才送您回屋。”
紫玥泪流满面,彷徨而无助地问道:“他这般厌弃我,还不许我再来找他,我该怎么办?”
“殿下现在正在气头上,说话难免重了些,您别往心里去。您和殿下这么多年的情份,殿下不可能真的不再理您。”
“真的吗?祐樘真的不会不管我么?”
“殿下的性子您还不了解么?他心肠软,又觉得亏欠您太多,哪能真的对您不闻不问?”
“是啊,这么多年的情份,祐樘不会丢下我不管。”紫玥慢慢地止住泪,唇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他现在不过是被迷昏了头,我相信总有一日他会回到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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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蓝色的夜幕上点缀着钻石般璀璨的星辰,晚风夹着茉莉花的清香徐徐吹来,小径两侧的花木枝叶簌簌响动,仿佛淅淅沥沥的雨声。
朱祐樘急步而行,晚风卷起他宽大的衣袖,似一只墨色的蝴蝶翩飞起舞,穿过月洞门,踏进熟悉而宁静的庭院,望着纱窗上那抹美丽的剪影,烦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唇角不觉扬起一缕温暖的微笑。
小宫女乍见到他,吃了一惊,忙行礼请安,机灵地说道:“殿下,太子妃尚未安置,奴婢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朱祐樘却道:“不必了。你退下。”
小宫女恭敬地答了声“是”,行了一礼,默默地退下。
冷清的月色下,朱祐樘长身玉立,俊雅的脸庞显得有些落寞,眉目间透着几分忧伤。
即便贵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仍有许多的无奈与身不由己,这段时日眼睁睁看着她伤心,失望,却无能为力。
他总是让她给他一点时间,可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还要让她伤心多久。一年?三年?五年?……
煌煌烛火下,张婳低头安静地绣着一件婴儿肚兜,因为不时地走神,白晳的手指布满血红的针眼。
金莲心中担忧,太子妃从书房回来后,便一直安静地刺绣,脸色很平静,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般。她宁愿太子妃摔东西或打骂她们来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也好过现在这般不哭不闹,让人看了心里难受。
“太子妃,很晚了,早些安置,明儿再绣吧!”
“我现在没什么睡意,绣完手上的肚兜再安置。”张婳淡淡地说道,脑中再次闪过书房内室的那一幕,一个恍惚,绣花针蓦地扎进手指,渗出一滴红豆般的血珠。
她秀眉微蹙,刚想将手指放入嘴里,一只修长的手忽地横过来,握住她的手腕,淡青色衣袖上以金线绣着一条腾飞的蟠龙,不用猜也知道来者是谁。
朱祐樘眉头紧拧,神色微恼,盯着她血迹斑斑的手指,语气夹着几分不悦与心疼:“怎么这般不小心?”
张婳闻到他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幽香,忍不住屏住呼吸,隔了片刻,脸色恢复如初,随口扯谎:“烛火太暗,我眼神不好,不小心被扎了几下,没什么大不了。”
朱祐樘盯了她一眼,也不戳穿她,随手拿起她手中的肚兜扔在绣架上,低头将她手指放入嘴里吮吸,末了又寻了一盒药膏,温柔地替她上药,伸手轻抚着她脸颊,无奈地说道:“你真是半点都不让人省心。”金莲见状悄悄地退了出去。
张婳甜甜一笑,问道:“万侧妃的身子好些了么?这次她为你挡了一刀,受了重伤,你多去陪陪她,别担心我。”语气真挚关切,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
朱祐樘望着她笑靥如花的脸庞,双眸黯然,她总是在他面前装乖巧,乖贤惠,明明心里很难受,也要装作很开心。
他心中充满苦涩,什么时候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不再有一丝的忧伤,就像初相遇那般笑容纯粹而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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