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猛地咳了数下,忽地白影一闪,小环怀中的小白猫竟蹿到了棋盘上,霎时黑子白子全乱成一堆,哪里还分辨得出来原来的棋局?
小环忙跪下请罪:“殿下恕罪!太子妃恕罪!都怪奴婢不好,没有看住猫,让它搅了棋局。奴婢该死!”
张婳佯怒道:“真是太不像话了,连只猫都看不住。我和殿下还有赌约呢,这下可如何是好?”
朱祐樘哑然失笑,摇头道:“没见过像你这般赖皮的。”
张婳急了,满脸委屈地望着他:“殿下,臣妾可没耍赖,都怪那只猫太调皮。”顿了顿,又厚颜无耻地说道,“何况胜负未分,臣妾也未见得会输啊!”
小环低着头,拼命地忍住笑,只差点憋出内伤。
朱祐樘笑道:“好好好。刚才那局就算和。”又向小环温言道,“起来吧。”
小环谢恩后,起身抱起棋盘上的“罪魁祸首”,安静地退到旁边。
张婳“奸”计得逞后,眼睛笑得似两弯月牙,端起桌上的蜜瓜冰碗,舀了一匙喂到朱祐樘嘴里,谄媚地道:“殿下,是不是很好吃?这可是臣妾亲手做的。”
朱祐樘眉心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微笑道:“嗯,很不错。”就着她的手吃完了剩下的半碗蜜瓜冰碗。
小环看得瞠目结舌,德全公公不是说殿下向来不爱吃冰碗么,本还想提醒一下小姐,可看殿下吃得那么开心,应该是德全公公记错了吧?
殿外忽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数十名锦衣卫忽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不久之前被皇帝封为锦衣卫副指挥使的万通。
朱祐樘眉头微拧,淡淡地问道:“没有通报求见,私自带这么多人闯进霁月殿,副指挥使意欲何为?”
万通神色趾高气扬,也不行礼请安,冷声道:“卑职奉皇上口喻,特来请殿下速去乾清宫。”
张婳心中一沉,让这么多佩刀锦衣卫前来也好意思叫“请”?分明是押朱祐樘过去。想到几日前那盆断魂花,心没来由得一阵慌乱,看这阵仗,难道汪直查出幕后指使之人是朱祐樘???
朱祐樘替她拢了拢鬓发,低声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万通有些不耐烦地催道:“太子殿下,还不快走?皇上和贵妃娘娘都等着呢!”
朱祐樘长身而起,整了整衣冠,镇声道:“走吧。”
张婳却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殿下,臣妾和您一起去!”
“你呆在这里。我去去就回。”朱祐樘温言说道。
万通冷哼一声,讥道:“卑职却觉得太子殿下这回未必能回得来!”
张婳脸色大变,果然事情像自己猜的那般,汪直必是找到了什么证据来指证朱祐樘,皇帝曾亲口向老妖妇承诺必将幕后指使之人碎尸万段。朱祐樘若不能洗嫌疑,必难逃被废的下场!
她暗中向小环使了一个眼色,小环会意,悄悄地溜出殿门。
朱祐樘脸色镇定如常,唇角仍含着一抹温雅和煦的微笑,仿佛皇帝只是传他过去喝杯茶,讨论国事。张婳握着他的手,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再次地道:“殿下,臣妾陪您一起去。”
她的眼神坚定执着,无声地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和你一起面对。
朱祐樘心底涌起一股暖流,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他反手握住她柔软温暖的小手,微笑颔首,径直向殿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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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乾清宫,只见皇帝脸色阴沉,嘴唇紧抿,双手撑在膝盖上,手上青筋隐隐突起。万贵妃端坐在宝座,脸上妆容精致,眉目间透着凌厉与跋扈。汪直垂手侍立在她身后,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沉重的压迫感,宫人们俱低垂着头,敛声屏气,殿内静得针落可闻。
朱祐樘,张婳两人镇定地走进殿,恭敬地行礼请安。万通则率着锦衣卫分别站立在两旁,每个人俱手按剑柄,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皇帝盯着朱祐樘,开门见山地问道:“贵妃寝殿里那盆断魂花是不是你指使胡老三栽培的?”
朱祐樘心寒不已,撩起衣摆跪下,脸色平静,坦然地道:“父皇,儿臣没有指使过胡老三栽培断魂花。”
“你若肯如实招认,朕可以饶你不死!”皇帝冷冷地说道。
张婳似寒冬腊月里被人泼了一盆凉水,虎毒尚且不食子,皇帝老儿竟然想要杀朱祐樘?他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朱祐樘未被立太子之前,宫中嫔妃凡有孕,老妖妇都会逼她们喝下滑胎药。柏贤妃千辛万苦生下先太子,可没多久先太子还是被“夭折”了。老妖妇在宫中唯我独尊,凡与她作对或威胁到她的都被她赶尽杀绝。她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皇帝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受了一丁点的伤害,皇帝就像被人的挖了一块心头肉般,竟然想要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为她出气。
张婳不敢去看朱祐樘,她怕看他眼中的伤心,难过,绝望,心寒。他痛,她也会跟着痛!
朱祐樘眼帘低垂,掩去眼中的诸般神色,定定地望着光滑如镜的金砖地,平静地说道:“儿臣没有做过,不知道要招认什么。”
皇帝满脸怒容,喝道:“你这个孽子,还敢嘴硬。汪直把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朕问你,十日之前你可曾去过法华寺?”
朱祐樘如实答道:“是。十日之前儿臣的确去过法华寺为太后和父皇添长寿灯。”
万贵妃冷笑道:“添长寿灯只是个幌子吧?太子真正的目的是想将断魂花带回宫中,再让胡老三将它当作九色茶花献给本宫,想利用那些虫子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本宫,是吗?”
朱祐樘袖中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低头答道:“儿臣真的只是去替添长寿灯,从未见过什么断魂花,更未将它带回宫。”
万贵妃冷冷地盯着他:“当年淑妃妹妹突然暴毙,你一直怀疑是本宫害死她对吗?这些年来你时时刻刻都惦记着为淑妃报仇。是吗?”
朱祐樘听她提起母妃之死,心中大恨,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镇定从容地说道:“当年母妃不幸得了急症而亡,与娘娘并无任何关系,此事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太医院里也可以查到母妃病症的所有记录及药方,儿臣又怎会如此糊涂将母妃的死怪到您的头上,又怎会惦记着寻您报仇。”
张婳心下暗骂,真是贼喊捉贼。这件事不管是不是朱祐樘指使人做的,老妖妇必定会找到“证据”栽到他头上,趁这个大好机会除去心腹大患。
万贵妃冷冷地道:“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恨毒了本宫。若不是汪直花了三天三夜终于找到你的罪证,本宫还蒙在鼓里,差点就被你这副温文善良的外表蒙蔽了双眼。”
皇帝沉声道:“断魂花产自天竺,极少有人识得,法华寺的智海和尚数年前游历天竺,曾带了几株断魂花和毒草回来,一直将它们养在院中。他已经招认十日前送了一盆断魂花和几株毒草给你。”
“父皇,殿下若真的带回断魂花,又何必多此一举把克制它的毒草也带回宫?”张婳忍不住说道,其实她想说,以朱祐樘的手段,他若想要老妖妇的性命,又岂会留下这么多的蛛丝码迹?
“他若不带回毒草,万一胡老三一不留神被那些虫子咬死了,谁替他养断魂花?”万贵妃反唇相讥道。
皇帝寒声道:“传证人。”
须臾,一名灰衣僧人从外面走进来,约莫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大,相貌敦厚老实,双手合什道:“贫僧智海参见皇上,贵妃娘娘!”
皇帝问道:“汪直告诉朕十日之前你曾送了一盆天竺的断魂花给太子,此事当真?”
“确有此事。十日之前太子殿下来法华寺,无意中看到贫僧从天竺带回来的断魂花,以为是普通的九色茶花,问贫僧可否赠他一盆,让他带回去送给太子妃。
贫僧告诉太子殿下此花并不是九色茶花,而是天竺的断魂花,此花土里有很多剧毒的虫子,人若被它叮咬,轻则昏迷,重则死亡。可若惧怕叮咬,把土里的虫子全都清除干净,断魂花便会枯萎而死,所以在天竺很少有人敢养断魂花。
当时贫僧以为太子殿下会打消念头,可没想到殿下还是坚持让贫僧赠他一盆,又问贫僧若不小心被虫子叮咬,可有解药。贫僧便又赠了他几株解毒的绛紫草。”
朱祐樘盯着他,冷冷地问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这般冤枉我,破坏佛门戒律,也不怕佛祖怪罪吗???”
智海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不敢说一句谎话。当日贫僧确实亲手将一盆断魂花和几株绛紫草交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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