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婳望着她们诚挚的脸庞,心中一暖。用完晚膳,早早地洗漱歇下,她素来有择席的毛病,初次睡在陌生的榻上,辗转反侧总是难以入睡,到了后半夜,忽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令人昏昏欲睡,心中猛地一惊,难道中了迷香?
这一惊非同小可,正想大喊救命,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睛也睁不开,神智亦渐渐昏昏沉沉,凭着顽强的意志力竭力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感觉有人走进屋,脚步极轻,最后停在榻前。
张婳心惊胆战,这人是谁?不会是老妖妇派来的杀手吧?小环便睡在外间,却没有发出任何动静,想必已经着了他的道。
怎么办?她还不想死啊!
这位大侠!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吧!老妖妇给你多少银子,我出十倍买回自己的命。成不?
张婳恨不得跪地求饶,无奈说不出话,又动弹不得。
可是过了很久,那道黑影仍是一动不动,屋内安静得有些诡异。
张婳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屋里根本没有人?就当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地响起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气。
呃,声音有些熟悉。难道是朱祐樘?
床榻忽地微微一沉,那人在她身边躺下,从后面环抱住她,鼻端闻到一股熟悉的清凉香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不由暗骂,半夜深更不在宣明殿呆着,跑到她这里做什么?差点把她吓个半死。
他哄她喝了那么多避孕的汤药,该不会以为他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相处吧?
可惜现在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被他占便宜!呜呜呜呜,太卑鄙了,进屋还点迷香!若不是她意志力顽强,被他占了便宜还不知道呢。
心下骂骂咧咧了一阵,终是抵不过浓浓的睡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窗外艳阳高照,数只鸟雀栖在树梢上欢鸣。张婳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揉了揉惺松的睡眼,忽意识到什么,急急地翻身下床,口中大呼,糟糕!忘了给皇祖母请安了。
趿上绣鞋,刚奔了几步,看到龟裂的墙壁,方记起太后罚自己禁足秋苑半年,禁足期间不需要请安,不禁哑然失笑,想到以后每天都可以睡懒觉,心情不由大好。
洗漱后,用完早膳,趁身边没有人,向小环问道:“昨夜睡得可好?”
“很好。”
“可察觉到什么异样?”
小环茫然地摇摇头:“没有。”
张婳有些疑惑,难道昨夜朱祐樘根本没有来过?那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春梦?
闲来无事,命小环,金莲两人在院中的古槐树上扎了一个秋千架,拿着卷传奇坐在秋千上消磨了半日时光。
小环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不时地伸着脖子望向大门。
张婳好奇地问道:“你在等人?”
小环眨着眼睛,笑嘻嘻地道:“小姐,殿下肯定已经知道您被太后罚禁足秋苑,必会想办法来看您。”
张婳好笑地道:“太后说了任何人无诏不得探视。殿下自然也不例外。”
小环愣了一下,哭丧着脸道:“小姐,难道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住半年?”
“你以为太后是吓唬我们?”张婳笑了笑,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若住不惯,便回霁月殿。”
“奴婢并非住不惯。”小环头摇得似拔浪鼓,沮丧地道,“小姐,您不在殿下身边,殿下必会宠幸其他女人。俗话说,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半年之后,殿下早将您抛诸脑后了。”
张婳放下书卷,唇角似笑非笑:“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和朱祐樘之间并无真情,从未指望过他对她忠贞不渝,唯一盼望他日后可以信诺承诺,还她自由,让她离开皇宫。
“小姐,午膳准备好了。”碧桃走上前,恭谨地说道。
张婳跳下秋千,掸了掸衣裙上的落叶,径直向屋内行去。
五道精致的菜肴,一碗香稻粳米饭。金莲、碧桃捧着巾帕,漱盂等物随侍在侧,小环拿银针一一试毒,每一道菜吃了一口,方道:“小姐,可以用膳了。”
张婳草草地吃了一些,便放下银箸,小环递上茶盏,张婳接过漱口,碧桃忙捧着漱盂走上前,一阵风吹过,鬓边几根长发拂过鼻尖,搔痒难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立即跪下告罪:“奴婢失仪,太子妃恕罪。”
张婳将茶水吐在漱孟里,微笑道:“起来吧。”
碧桃却未起来,神色如临大敌般紧盯着张婳的脚,一只黑色的蝎子正趴在碧色如意纹绣鞋上,蝎尾高高翘起,正欲螫刺张婳脚背。
张婳有些奇怪,笑问道:“还跪着作甚?”弯腰想扶她起来,却听她紧张地大叫道,“别动。”
金莲微微皱眉:“碧桃,你怎么能对太子妃大嚷大叫,还不向太子妃告罪。”
张婳却意识到什么,阻止她再说下去,纹丝不动地坐着,冷静地问道:“出了何事?”
碧桃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迅速地拔下发髻的银簪,颤抖着手将毒蝎拔到地上,跳起身狠狠地踩了一脚,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众人看到地上的死蝎子,俱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小环嘴唇哆嗦:“小姐,一定是有人想要加害您。”
张婳秀眉微蹙,沉默了半晌,沉声道:“从这刻开始,我们不能再掉以轻心。晚上睡觉前仔细检查屋里的各个角落,身边随时备着火折子,万一碰到什么毒虫毒蝎子,记得用火去攻击它们。”
小环、金莲、碧桃又惊又怕地点点头。
到了晚上,用过晚膳,洗漱后,张婳特地让小环睡在屋里,互相有个照应,又将之前为逃跑准备的袖箭等物放在枕边,吹灭烛火,侧身躺在床上。
皎洁的月色透过窗户照进来,地上似铺了一层水银般明亮。
经过蝎子一事,张婳毫无睡意,出神地望着青色暗纹帐顶。四周万簌俱静,忽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心中一凛,叫道:“小环,快点灯。”
小环亦未睡,闻言立即起来,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烛火亮起的刹那,两人同时变色,只见数十条五彩斑斓的蛇昂着头,吐着长长的红信子,嘶嘶嘶地叫着,正从四周缓缓地向她们游过来。
小环双手颤抖,火折子险些掉在地上,颤声道:“小姐,怎么办?”
“快做个火把。”张婳冷静地吩咐,快速地将袖箭绑在臂上,手掌一翻,一支七寸长的袖箭射中一条游得最快的蛇。
小环脸色发白,拿起准备好的物什飞快地做了两个火把,呼呼地挥向蛇群,果然那些蛇看到火,立即畏惧地避开。
张婳神色镇静,袖箭连发,数条蛇中箭而死。一时间蛇群不敢再进攻,退缩着向外游去。忽地一阵尖锐的笛声响起,蛇群立即掉头攻击向两人。
张婳连连发出袖箭,逼退了几条游向床边的蛇,抓起枕边的龙泉宝剑,“铮”的一声,拔剑出鞘,秋水般的剑身散发着寒光,在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银弧。
小环立即执着火把护在她身前,蛇群看到火纷纷逃散,张婳早已候在旁边,手起刀落,眨眼间便斩断了数条蛇。
两人忙到天微亮,地上已是遍布死蛇,尖锐的笛音忽地消失,剩下的蛇立即迅速地逃走,屋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腥臭。
张婳累得筋疲力尽,扔下宝剑,仰躺在床上。小环灭了火把,满头大汗地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金莲、碧桃进来时吓得魂飞魄散,颤声大喊:“太子妃,太子妃。”
张婳无力地说道:“我没事。你们快进来收拾一下。”
金莲两人松了一口气,忙叫上两个粗使的小宫女一起动手清扫死蛇,再用水冲洗地面。正忙得热火朝天,外面忽地太监尖细的声音:“贵妃娘娘驾到!”
张婳心“咯噔”一下,忙坐起身,快速地换了一套素净的衣裙,理了理发髻,携着小环等人出去。
万贵妃站在庭院中,一袭杏黄色织金凤穿牡丹衣裙,凌云髻正中戴着朝阳九凤挂珠钗,两侧各簪着数对赤金嵌红宝石牡丹簪,浑身上下无不昭示着她是后宫第一宠妃。
汪直毕躬比敬地站在她身后,红蓼、紫玥垂首侍立,身后数十名宫女太监皆敛声屏地站着。
张婳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臣媳给万娘娘请安。”心下暗暗惊异:太后规定任何人无诏不得前来探视。老妖妇居然大模大样地进来,完全不将太后的旨意放在眼里。
万贵妃打量着破败的院落,眉头微蹙,啧啧啧地叹道:“真是可怜!堂堂太子妃居然沦落到住这么破的屋子,本宫看着真是心疼。”
张婳笑盈盈地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万贵妃“咯咯咯”地娇笑:“好一张利嘴。”她轻摇着泥金丸扇,漫不经心地说道,“秋苑阴寒湿冷,最易招蛇虫鼠蚁,太子妃是千金之躯,可千万要小心,别一个不留神,被那些肮脏东西给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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