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让她有机可乘。”朱祐樘眼神微黯,哑声道,“婳婳,我……”
他眼中闪过一抹痛楚,他能说什么呢?万贵妃权势滔天,手段毒辣,杀人如麻,一次不成,必定还会有下次。他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她身边么?何况他连自己的安危都不能保证,又如何保证她平平安安呢?
张婳猜到他的心思,伸手抚平他微蹙的眉心。
他已经做得够好了!此次来南海子,他所带的暗卫将近一半已被老妖妇所派的刺客杀死了,剩下的暗卫大部分都被他派来保护她!
这次是她太过于托大,才会被老妖妇掳走,差点命丧水牢。
这般明目张胆的谋杀,她才经历一次,就已经丢了半条小命。而他从六岁开始,每日都活在这种刀光剑影之下。
这些年他是如何过来的?
张婳的心变得很软很软,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甜美:“殿下,臣妾不怕!臣妾真的不怕!”
朱祐樘知道她在安慰他,不愿他感到内疚。他轻抚着她如花的笑靥,神色温柔,眸底一抹痛楚转瞬即逝,他如何舍得让她离开他呢?
此时此刻他只想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疼她,爱她,宠她,给她一世的平安喜乐!
朱祐樘命人取了些清淡的菜肴和一碗燕窝粥,坐在床沿上亲自喂她。
张婳喝了一口粥,好奇地问道:“殿下,您是如何找到臣妾?”
呃,老妖妇不是说水牢位置很隐蔽么?他至少要三天三夜才能找到么?
“一名暗卫临死前留下记号。”朱祐樘夹了鸡髓笋喂她吃下,脸色微黯,“水牢建在地下,入口十分隐蔽,我带着人找了很久才找到。”
“殿下有没有见到蒋王妃?”
“我发现她的时候,她晕倒在假山旁边,便命人送她回去。”朱祐樘喂她喝了一口粥,淡淡地道,“听说她与一名侍妾起了争执,错手杀了那名侍妾。二皇弟气得想要废了她,被父皇阻止了。父皇罚她禁足半年,静思己过。”
张婳轻轻地“嗯”了一声。
蒋娉婷的事情多半是巧合。朱祐樘受伤后,她一直呆在屋里照顾他。老妖妇无从下手,恰巧蒋娉婷失手杀了人,惊慌失措地跑来找她帮忙,这才让老妖妇钻了空子。
老妖妇只手遮天,为所欲为,她总不能永远呆在屋里不出去吧?
朱祐樘喂她喝完粥,拿起丝帕擦拭她嘴角,温言道:“此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会禀告父皇,让他处置。”
张婳忙道:“不可。”
朱祐樘心中一暖,柔声道:“别担心。我手上有证据。”
张婳暗想,有证据又如何?你和老妖妇一向不和,而皇帝又年老昏庸,待老妖妇如珠如宝,若被老妖妇枕边风一吹,指不定会觉得你那些证据是故意伪造出来陷害老妖妇。你的太子之位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了,若再和皇帝生了嫌隙,日后还如何与老妖妇抗衡?
可这番话未免太伤他自尊,不能直接和他说。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殿下,臣妾有个主意。”
朱祐樘猜到她心中的担忧,眼帘微垂,遮去眼中的黯然与苦涩,微笑地问道:“什么主意?”
“我们忘了一个人——太医院院正徐康海。”张婳双眸晶亮,缓缓地说道,“殿下身受重伤,生命垂危,而他却奉了万贵妃的旨意,并未全力施救,妄想任由殿下伤重而亡。幸好周太医金针渡穴,救回殿下。可万贵妃并不知道殿下是周太医所救,更何况臣妾赏赐了那么多珍宝给徐康海,万贵妃必定以为是徐康海背叛了她,暗中效忠了殿下。万贵妃心狠手辣,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她的人。”她顿了顿,神神秘秘地一笑,“即便万贵妃不动手,我们也可以‘帮’她清理门户,让徐康海走投无路之下,向太后求救!”
朱祐樘沉吟道:“此计虽好,可徐康海为了家人,未必会出卖万贵妃。”
张婳握着他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不管他会不会出卖万贵妃,我们总要试一试。”
凭他的才智,不可能想不到这个计策。可他宁愿选择向皇帝禀明一切,不计后果地想与万贵妃叫板,说到底还是关心则乱。
朱祐樘听她软语撒娇,心都软了,在她额间轻轻地印了一吻,宠溺地道:“好。便依你之计行事。”
张婳脸颊微红,没话找话地说道:“殿下,您身上的伤还未好,快上床躺着歇息。”说罢,很好心地向里挪了挪,让出一大块空位置。
朱祐樘眼中满是笑意举起袖子闻了闻,苦笑道:“我先去洗漱一下。”说罢,长身而起,径直走向净房。
他一走,张婳脸登时垮了下来,呜呜呜呜,老妖妇肯定不会饶过她的,这回是水牢,下回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她?
过了一会儿,朱祐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从净房出来,黑色的长发随意地用一根丝带绑着,俊美的脸庞透着几分慵懒,拿了一卷贞观政要坐在张婳旁边翻看。
张婳闻到他身上清凉的香气,又暗暗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心虚地道:“殿下,臣妾昏睡了两天两夜,身上臭兮兮的,臣妾也去净房洗漱一下。”一面掀起被子,欲爬下床。
朱祐樘头也未抬,极自然地说道:“不必洗漱。我已经帮你擦拭过身子了。”
张婳惊悚了,似被人点了穴般一动不动地维持着向外爬的动作,结结巴巴地道:“殿下,您帮臣妾擦过身子?”
她没听错吧???呃,他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
“有什么问题么?”朱祐樘奇怪地瞟了她一眼,将她摁回床上,替她掖好被角。
张婳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将被子闷住头,心中悲愤。呜呜呜呜,太丢人了!!!!
朱祐樘将她从被子中拉出来,好笑地问道:“你蒙着头睡不难受么?”
张婳脸色涨红,捏了捏小拳头,心下暗道,难受总比丢脸好!!!
朱祐樘见她白玉般的脸颊上浮现一抹晕红,不由心旌摇曳,忍不住俯身在她唇上吻了吻。
张婳愣了愣,还未回过神来,一条湿滑柔软的舌头撬开她牙关,缠住她舌头,贪婪地吮吸着,直到快喘不过气来时,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两人都大喘了一口气。
这时,绿翘领着周谨进来请平安脉,见状退又不是,进又不是,只好低垂着头。
朱祐樘轻轻一笑,翻身下榻。绿翘取了一块丝帕覆在张婳腕上,周谨行礼请安后,凝神搭脉,半晌,方收回手指。
朱祐樘问道:“周太医,太子妃的身子如何?”
周谨沉吟片刻,禀道:“太子妃在阴冷的水牢里浸了数个时辰,寒气入体,身子受到了一些损伤,需要精心调理,不然的话会留下病根。”
朱祐樘脸色微黯,焦急地问道:“损伤严重么?调理后是否可以恢复如初?”
“殿下不必忧心。”周谨垂首道,“微臣开一副方子,只要太子妃按时每日服三次,定会痊愈。”
张婳最讨厌喝药,故微笑地问道:“周太医,本宫需要调理多长时间?”
“半年。”周谨提笔写了一副药方,恭谨地道,“若半年之后,太子妃身子好转,便可以停止服药。”
张婳闻言不由哭丧着脸:“不用这么久吧?本宫的身子一向很好。”
呃,太小题大作了吧。不就是泡了几个时辰的冷水,有什么要紧?太医就爱吓唬人!
周谨正色道:“太子妃若不能按时服药,一旦留下病根,日后只怕极难根除。”
朱祐樘接过药方,说道:“周太医放心,本宫会亲自监督她喝药。”
周谨收起药箱,想起一事,垂首禀道:“殿下,微臣适才替苏选侍诊过脉,她确实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朱祐樘眉头轻拧,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唔”了一声。
周谨行礼后告退离去。朱祐樘将药方递给绿翘,吩咐道:“太子妃的药,你亲自看顾,不要假手他人。”
绿翘答了一声“是”,收起桌上的碗箸,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张婳忍不住问道:“殿下,您怀疑苏选侍的身孕是假的?”
朱祐樘点了点头,说道:“苏媚所用的玉颜粉是我赏赐给她,其中加了一味息肌丸。息肌丸可使人面如桃花,容颜不老,女子使用后却无法怀有身孕。”他眉头微皱,顿了顿道,“她可能早就察觉了玉颜粉有问题,偷偷换掉了。”
张婳心中不由对苏选侍生出几分同情,从苏选侍被老妖妇派到朱祐樘身边当细作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有好下场。不管苏选侍投靠哪一方,都会被另一方无情地杀死。
她暗暗叹了一口气,由人及己,同样身为棋子,她选择了朱祐樘,就要面对老妖妇的滔天怒火与各种暗杀。说不定她将来的下场还不如苏选侍呢!如今苏选侍怀有身孕,等于有了免死金牌,朱祐樘看在孩子的份上,也绝不会为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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