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三老爷忽然暴毙的消息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谁都知道,魏家二老夫人洪氏不久前才放出消息要给魏三老爷娶妻,有不少的人家都蠢蠢欲动,更是有好几户人家对这门亲事都很是很好。可如今,议亲的消息才传出来不久,这魏三老爷就暴毙了,一时之间,议论纷纷。加上之前魏三老爷曾病过一段时间,前前后后一联想,不少人暗自出揣测魏家是不是有着娶亲冲喜的意思在里头。
这么一来,原本与魏家接洽的那几户人家都有些不好看。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谁人也不愿将嫡女嫁过去冲喜,一个说不好,嫁过去就得守一辈子寡。这明晃晃地打脸,但凡有讲究的人家都做不出来。
亲家没结成,魏家明里暗里却多了几个仇家。
魏家掌舵的是大房,虽然大房对二房闹得这出很是不满,可却也不好说什么。魏家二老太爷早逝,而魏二老夫人名下就魏敏河这么一个嫡子,如今没有了,甚至连个子嗣也没留下。魏家大老太爷就做了主,将魏二老太爷早年被分出去的那些的庶子都招了回来,欲从中挑个好的,记在魏二老夫人洪氏名下。
洪氏心中再不愿,也不得不同意。无论怎么样,二房的香火万万是断不得的。
洪氏唯一的嫡女简三夫人对于嫡亲哥哥的身亡震惊不已。不久之前,她这位哥哥还特意来看过她,她还以为他已经从那件事中走出来了。如今这么一想,上次他说的那番话,竟然有些托孤的意思在里头。
她那时正为了简三老爷纳妾的事情声闷气,竟然没发现发现他话里的蹊跷。一时之间,她后悔不及,暗下自责不已。不过,这事她是万万不会往外说的。就连生母洪氏她也没打算说。对于大老太爷提出将庶出的哥哥记在母亲名下的建议,在她看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魏家这一遭,曾启贤多多少少也听说了。
他听到魏敏河身亡的消息后。沉默了半响,没有说什么。
曾念薇倒是多留了一个心。
之前,魏敏河的事发后,洪氏一怒之下将魏敏河身边伺候的人都撵了出去。魏敏河面上虽然没说什么,暗地里却是偷偷地将人护了起来。可如今没有了魏敏河,这些人便像是没了主心骨,曾念薇就让人暗自将他们监视起来。
她可没忘记,魏敏河身边那个长相酷似王城的小厮。从前是碍于他是魏敏河跟前人,她动不了他,可她却从来没想过要放过他。
有些事。总会有算总账的时候。
关注着魏家动静的,可不止曾念薇一个人。
王家,自从夏氏并嫡之后,渐渐地就将府中的大小适宜全部揽了过来。夏氏听到魏家三老爷暴毙之后,并不如一般人家的那般唏嘘。她斯条慢理地挽了挽鬓发。唇角悄然展开一朵笑意。
“他倒是痴情。”夏氏笑了一声,是叹是讽。
一旁的娇姨娘轻轻笑了一声:“夫人这定论下得可是早了些,痴情?这不好说,夫人您心善,说不得人不好。以婢妾看,他这哪是痴情?分明是痴心妄想罢了。”
娇姨娘说着,眼中不自觉地就闪过出一抹怨毒。
“这对狗男女。男的自以为是,女的狠毒又浪dang,老天早就应该收了他们了。”娇姨娘道,“尤其是那心狠手辣的女人,还让她享了这么多年的福,还算便宜她了。”
娇姨娘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不忿。眼底的怨恨怎么也藏不住,满得要溢出来。她似是想起来了什么,道:“她是死了,可她留下了两个小的呀。凭什么,他们还能好端端地活着?”
娇姨娘的笑意就添了一份阴测。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夏氏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不一会,她就让娇姨娘退了下去。
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有些事,适可而止。太过贪心了,要不得。而有些人一旦开了头,往往就停步下手,这样的人往往更容易将自己倒搭进去,前功尽废不说,反而惨淡收场。
这笔买卖,夏氏心中自是有一笔账。
娇姨娘已经没有用了,继续留着,说不定还会坏事。
夏氏闭目假寐片刻,再睁开眼眸时心中早已有了谋算。
王乾旭来请安的时候,夏氏一如往常。她趁着支开身旁服侍的人,似是不经意地说了句:“那二小子,也别留着了。”
她的话没头没脑的,可王乾旭却是瞬间就明白了。
他面色不变,颔首道:“孩儿知道了。母亲自当放心。”
儿子是她亲自教导出来的,他做事她自是放心的。不过,夏氏还是忍不住提点了下:“当心点,那曾四,那女娃倒还有几分本事。”
王乾旭心中有些不以为然,可却没有表现出来。
夏氏却是看出来了,她暗中叹了叹气。
儿子一向没受到什么蹉跎,尤其是娶了魏家三房的嫡次女之后,他更是顺风顺水。过得一帆风顺,又是年轻人,难免有几分漂浮。
夏氏就道:“虽然那事儿与我们无关,可二小子毕竟是咱放过去的人。这事儿又与魏家有关,小心总是使得万年船。”
她这么一说,王乾旭顿时想起自己媳妇正是魏家之人想,心中一凛,忙正色应下。
没几天,娇姨娘便在一个雨夜中,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了下来摔到了脑袋,没等到大夫过来,就流血过多而亡。
夏氏与她素来交好,就做主为娇姨娘办了一场小的葬礼,又给娇姨娘家里松了不少银钱。
这已经算是看得起娇姨娘了,往日里殁了的姨娘,多的是用席子一卷,扔到乱葬岗里就算了。
王家的女人这么多,死了姨娘根本不是个事儿,就如同往汪洋大海中投下一颗小石子,片刻,就消默不见了。一个已经失了宠,无儿无女的姨娘能有一场像模像样的,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王坤大半个月之后才发现,这段时间怪不得他总觉得少了什么,原来是素来跟在夏氏身旁,似个跟屁虫一般的娇姨娘不见了。
王坤状似无意地问了句,知道她雨夜失足丢了命之后,皱了皱眉头,就将此事带过不提了。
眨眼就到了腊月。
大雪一日到晚下个不停,树桠上,屋脊檐脚覆了厚厚的学雪霜,晶莹剔透,整个京城银装素裹,入目的一片雪白。
曾博远是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赶回到了曾家。他连大氅都来不及脱,就匆匆到了灵堂上。
曾念兰、曾念薇等人正在跪灵,一见到他顿时就愣住了。
曾念兰更是激动得顿时就红了眼眶。
他走时,还不及她肩膀高,才大半年的时间,他已经比她高了大半个头了,从前有些羸弱发白的脸庞变成了健康的麦色,他整个身量都张开了,长成了英气的少年郎。
“远哥儿?” 曾念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那少年也很是激动,他忙道:“是,是我。大姐姐、四姐姐,远哥儿回来了。”
曾念兰的眼泪瞬间就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曾念薇也很是动容。
曾博远先给继母上了香,磕了头。与两位姐姐说了几句话,又问候了一旁的十妹妹曾念芳与十一弟弟曾博宇,这才赶去和乐院给曾老太爷曾老太太请安。
无论怎么样,死者为大,曾老太爷曾老太太也没责怪曾博远没有先来这边。
曾老太爷半边身子已经不能动,他躺在chuang榻上。已经少年模样的大孙子恭恭敬敬地给他请了安,又问候了他的身子。
曾老太爷一时很是感慨。
曾博远小的时候生得与他生母云氏更像些,而随着越长大,倒是与曾启贤越发相似了,只是他眉眼间的那抹英气却是与当年的云氏如出一辙。
看着他,曾老太爷仿佛就看到了从前曾启贤与云氏也是这般,恭敬地过来问安的情景。
他的心顿时就软了几分。
曾老太爷问候了曾博远在岭南书院的事,之后,祖孙俩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曾老太爷就打发了他出去。
曾博远才出和乐院就遇见了匆匆赶来的父亲曾启贤。
曾启贤出去打点亡妻的丧事,一回来听听说曾博远回来了,他一高兴,就匆匆忙忙地过来了。
父子多时不见,自然又是一番激动。
那头,曾博远走后,榻上的曾老太爷忍不住就湿了眼角。
大儿子有这番作为,孙子也不逊色,他以后也有脸面下去见列祖列宗。曾家,总算没有在他手里没落。
一旁的曾老太太一直不冷不淡的,见曾老太爷如此,她很是不以为然,心中的不忿和憎恨更是多了几分。
她如此想着,面上就流露出了几分。虽然一闪而过,可还是被曾老太爷发现了。
曾老太爷面色一凝,语气顿时冷了几分。
“你的那些小心思,最好是早早收起来。”曾老太爷沉声道,“若是有下次,可别怪我不念几十年的夫妻情分。”
曾老太太一顿,脸色很是不好看。
她支开一旁服侍的丫鬟婆子,沉着脸对曾老太爷道:“老爷这话,妾身怎么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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