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直到回家的路上,元容还在想白天时发生的事情。
魏王和长乐公主也是够了,八卦兄弟们的秉性作为不说,何必要表现的他们都是一家人似的?她还没嫁入秦王府啊!
到最后萧承运也没找着机会跟元容说之前的事,还没等到跟那两位分手,他就被秦王妃派人火速召唤回府。
只得在分别时,趁着元容送别的几步路上说了句:“实在抱歉,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啊?”元容先是一愣,接着便笑道:“跟你无关,那位世子实在也是……”
萧承运无奈一笑:“我说的不是这个……先前信上所写的那件事。”
元容哦了一声,而后便摇头。其实她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一则,她并不是那么迫切想要嫁人,再者,这本来就跟萧承运没什么关系,婚姻之事,可不是他一个晚辈能决定的,谁叫有太子捣乱呢。
“无妨,此中缘由我尽知,还是尽人事即可。”元容微微一笑,“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嗯。”萧承运视线一垂,原先略饱满的唇便抿成了一条直线,略微有些发白,直到了楼下,才又看向元容,“请留步罢。”
元容闻言脚下一顿,继而便停住了脚步,看着萧承运干脆利落的一拱手后大步离去,不久后便消失在人群中,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怅然之感,便不由轻轻呼了口气。
“九娘,我们还回楼上吗?”阿青见萧承运身影已经不见,而元容却还肃立当地并不言语,便低声的提醒了一句。
元容闻言不由抬头看向楼上,那处窗户处却已经看不到人影。只余下了厚重的帘幕,不觉心中一动,然后就见楼梯口处出现了魏王披着大氅的身影。脚下不疾不徐,神色悠然。手心里还掂着一支小小的玉如意。
前世元容对魏王的了解也不深,因为长乐公主从来都是扮演一个关爱弟弟的阿姐角色,两人聊八卦和爱好比较多,反而权谋之类很少提及,所以元容所看见过的魏王,也只是一个性子散漫又随意的,长相俊美但身子有些弱的贵胄公子。纵然她知道魏王并非是全然如同表面看起来那般,但在他面前。却会觉得他就该是从来都不跟权谋沾边的那样一个人。
若是不知道那些事,她对魏王的印象就只有一个词:富贵闲人。
看见魏王,元容就知道自己恐怕不用上楼去道别了,便只侧了侧身,冲着魏王福身一礼。
魏王才下楼就看见了元容,见她行礼不由微微一笑,道:“阿姐说乏了,要歇会儿,不必再去同她道别了。”说完却忽然抬手用玉如意的另一头敲了敲元容的肩膀,语气有些轻佻道:“小九娘。你要回家吗?”
元容神色一僵,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微笑道:“大王可是还有吩咐?”她是有些奇怪。她跟魏王不过就是一面之缘罢,何况当时魏王看上的是裴宁,她不过顺带的,如今这副我们很熟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魏王收回手,继续把玩着玉如意,口中却云淡风轻的啊了一声,轻飘飘道:“我想要出去走走,若是小九娘无事,不如陪我聊聊?”随后又淡淡一笑。“一个人怪没趣的。”
元容眨了眨眼睛,方才要说:“我还有——”事。
“瞧你一个小娘子。也不会有大事,那就走罢。”魏王好似根本没听见元容的话是的。自说自话下了决定,然后便先迈步走了开去,走了两步见元容没动弹,还回头催促了一声:“愣什么呢,快点儿。”
元容心里简直有一万头神兽跑过,瞧瞧,身在高位的人就是这样自我,但偏偏人家就有这个资本,你不服不行。元容心里嘀咕,面上却不敢露出什么不满,只好快步跟上去,保持着在魏王身后半步的距离,低着头努力减少存在感。
可惜魏王并没有忘记她,直接停下了,然后对着元容勾了勾指头道:“你过来。”
元容愕然,见魏王有些不耐烦的挑眉了,便才挪着小步靠过去,却被魏王拿玉如意直接敲了额头,笑道:“你离我那么远作甚,难道我看起来特别凶,会吃人?瞧你这低眉垂眼的样儿,知道像什么吗?”魏王说着便呵呵笑起来,眉眼一弯,“好像我府里的那些小丫头。”
屁,元容不由吐了一回粗,她这辈子好歹是崔氏嫡女,身份比小丫头高了不知道多少,哪里像了?不要说魏王能透过灵魂看本质,知道她前世就是干这一行的——呃,不对,魏王这分明是话里有话!元容这才回过味来,魏王这是在调戏她吗?
元容瞪大眼睛瞅了瞅魏王,见他眼神明澈,并无淫邪之意,好似就只是说笑而已,便不由撅了撅嘴,在心里给魏王又添了一笔,这人还真是没有他看起来那么风光霁月,自己可是有可能成为他侄媳妇的,说这种话不觉得不得劲儿?还是说,他觉得这种可能不存在……
“与我并肩而行罢,说话方便。”那边魏王却已经揭过了这一茬,转头继续道:“听说你那里有好琴谱?”
“虽然我手上是有琴谱,却不知是不是大王说的好琴谱。”元容说的便是多年前裴宁所赠曲谱。
自从她回长安后,先是为伯祖父守孝,几个月后出外交际,这多年所练习的琴艺总算是有了拿出来的机会,虽然不能厚颜到说那是自己所做,但毕竟技艺水准不是虚的,倒还有几分底气。却不知怎会传到魏王耳中的。
魏王笑道:“你才回来多久,便在长安城中有了擅琴的美名,固然是你技艺不错,却也是沾了曲谱的光。崔氏不愧是世家高门,这些曲谱中的大多数,纵然如我这等身份,却连听都未听说过。”
元容干笑一声,虽然这话也算是事实罢,可魏王你这么直接真的好吗?不过想到裴宁曾经嘱咐过,最好不要让人知晓曲谱来源,这会儿便也不好说曲谱是旁人送的了,便只好默认了魏王所说。索性崔家底蕴确实深厚,若是换了寒门之家,说是自己家的东西说不得都有人不信。
“若是大王喜欢,我回头便遣人送一份抄本到府上。”元容十分知机的道。
魏王满意的点点头。在这个连菜谱都要保密不外传的时代,跟人索要原本这种事情是不道德的,便是魏王这样的身份也不行,圣人都不敢理直气壮呢,更别提暗示什么的,人家根本都不鸟你。你敢强抢,就有人敢戳你脊梁骨骂,你还不能把人怎么着。
当然了,这也是世家有底气,不怕得罪人什么的。
所以元容说送手抄本,魏王就已经满意了,便随手将把玩的小玉如意递到元容跟前道:“想来你也不缺什么,这个便与你把玩罢。”寻思了一下,又觉得一柄玉如意换一本曲谱显得他太抠门,又摘下了腰上的荷包,倒出来两枚玉核桃给元容,道:“我府上还有前朝陆丰公的曲谱,你若喜欢,也可抄一份回去。”
陆丰是前朝有名的琴道大家,所谱琴曲深受推崇,只可惜陆氏如今已经没落,陆家传下来的琴谱已经流落,连陆丰亲手制作的名琴鹿鸣都已经不知所踪。却没想到魏王府上居然有陆丰的曲谱?
元容有些意外,魏王这么一搞倒是没了强行索要曲谱的霸道,反而显得他挺客气了,像是彼此互通有无的样子。
“如此,便谢过大王了。”元容福身一礼道。
先前元容被魏王叫来,可是一头雾水,就算感觉到魏王无恶意,也难免有些戒备之心,如今知道他只是想要曲谱,便也就放了心,连说话都真诚热情了许多,不是别有目的就好!曲谱她虽然喜欢,却也不是敝帚自珍的人,何况当年裴宁能慷慨赠与她,她如何不能传出去给旁人?
魏王何等样人?本就是个玲珑心思的,哪里感觉不出元容的态度变化来,顿时失笑道:“原来小九娘竟是对我抱有戒心?这可真叫人伤心,我拿你当晚辈看,你却不拿我当长辈。”一副老气横秋的语调。
“呃……”元容笑容都有些囧了,“您莫要开这样的玩笑……”
先不说身份的问题,她这个崔氏嫡女认个大王当长辈合理不合理的问题,光看魏王那张脸,似乎比崔元靖还要年轻两分,做她兄长都嫌年轻,还想当她长辈?分明跟萧承运走一块儿,也像是兄弟俩的节奏。唔,魏王好像年龄跟裴宁差不多来着。
元容纵然这些年因为壳子的缘故,心态年轻了不少,可也没到认魏王当长辈的地步,当她是魏王家里那满地跑的小萝卜头吗?顺便说,魏王虽然身子略弱些,可生孩子的本事不差,已经有三个儿子了,都是王妃所出,五年抱仨啊。
魏王却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模样儿,可是像极了当年,还是那么有趣!”说着便拍了拍元容的肩膀,道:“行啦,我饿了,要找地方用饭了,你可以走了。”目的达成就毫不客气的撵人,末了还不忘再交代一声儿:“别忘了曲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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