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这边熙凤与林远志怎样筹划,那边贾府里倒出了件大事来。贾敬因吃秘制的丹砂烧胀而死,死时腹中坚硬如铁,面皮嘴唇烧得紫绛皱裂,十分骇人。贾珍等痛哭不已,着手准备丧葬之事。送殡之期,贾母犹未大愈,遂留宝玉在家侍奉。妩瑶身子也未曾甚好,亦未去。其余贾赦,贾琏,邢夫人,王夫人等率领家人仆妇,都送至铁槛寺,至晚方回。贾珍尤氏并贾蓉仍在寺中守灵,等过百日后,方扶柩回籍。家中仍托尤老娘并二姐照管。却贾琏素日既闻尤二姐之名,恨无缘得见。近因贾敬停灵在家,每日与二姐相认已熟,不禁动了垂涎之意。况知与贾珍贾蓉等素有聚麀(juyou:意思是父子共享一个女子)之诮,因而乘机百般撩拨,眉目传情。二姐见贾琏姿容俊秀,又温柔体贴,心里也是喜欢,但只是眼目众多,无从下手。贾琏又怕贾珍吃醋,不敢轻动,只好二人心领神会而已。此时出殡以后,贾珍家下人少,除尤老娘带领二姐并几个粗使的丫鬟老婆子在正室居住外,其余婢妾,都随在寺中。外面仆妇,不过晚间巡更,日间看守门户。白日无事,亦不进里面去。所以贾琏便欲趁此下手。遂托相伴贾珍为名,亦在寺中住宿,又时常借着替贾珍料理家务,不时至宁府中来勾搭二姐。
在路上贾琏贾蓉叔侄闲话,贾琏多日不曾近过女色,早已忍的难耐,这些日子又见到了花朵一般的尤二姐,便没口子跟贾蓉夸二姐如何标致,如何做人好,举止大方,言语温柔,无一处不令人可敬可爱,“人人都你婶子好,据我看那里及你二姨一零儿呢。”贾蓉本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面目清秀,身材俊俏,轻裘宝带,美服华冠。只可惜他摊上了贾珍这么个混账父亲,娶了个美若仙的老婆——秦可卿,结果也被父亲长期给霸占了,这个年轻帅气的的伙子结果也成了个“xing变*态”,与父亲贾珍一起都与那尤二姐偷*情。如今贾蓉揣摩贾琏的意思,知道贾琏也是个荤素不忌的,又被妩瑶看的太紧,看见尤二姐便喜欢的不得了。便笑道:“叔叔既这么爱她,我给叔叔作媒,了做二房,何如?”贾琏笑道:“你这是顽话还是正经话?”贾蓉道:“我的是当真的话。”贾琏又笑道:“敢自好呢。只是怕你婶子不依,再也怕你老娘不愿意。况且我听见你二姨儿已有了人家了。”贾蓉道:“这都无妨。我二姨儿三姨儿都不是我老爷养的,原是我老娘带了来的。那三姨儿倒是个有主意的,早就嫁了那柳二郎,现在府里独独剩下了一个二姨儿。听见,我老娘在那一家时,就把我二姨儿许给皇粮庄头张家,指腹为婚。后来张家遭了官司败落了,我老娘又自那家嫁了出来,如今这十数年,两家音信不通。我老娘时常报怨,要与他家退婚,我父亲也要将二姨转聘。只等有了好人家,不过令人找着张家,给他十几两银子,写上一张退婚的字儿。想张家穷极了的人,见了银子,有什么不依的。再他也知道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怕他不依。又是叔叔这样人了做二房,我管保我老娘和我父亲都愿意。倒只是嫂子那里却难。”贾琏听到这里,心花都开了,那里还有什么话,只是一味呆笑而已。
贾蓉为何着急把尤二姐与贾琏呢?却不知贾蓉亦非好意,素日因同他姨娘有情,只因贾珍在内,不能畅意。如今若是贾琏娶了,少不得在外居住,趁贾琏不在时,好去鬼混之意。贾珍贾蓉父子的“聚麀”行动,好比鳄鱼进食,是要从大到排着队来的,好比狮子吃肉,是要靠抢的。贾蓉从来只是贾珍的跑腿跟班,只能揩点油,好事全给贾珍占了。所以贾蓉想让贾琏把尤二姐娶过来,让贾珍不好再得手,这样一是报复了父亲,二是贾琏毕竟分身乏术,贾琏不在的时候,自己就可以去大快朵颐了,遂想了一想,笑道:“叔叔若有胆量,依我的主意管保无妨,不过多花上几个钱。”贾琏忙道:“有何主意,快些来,我没有不依的。”贾蓉道:“叔叔回家,一点声色也别露,等我回明了我父亲,向我老娘妥,然后在咱们府后方近左右买上一所房子及应用家伙,再拨两窝子家人过去伏侍。择了日子,人不知鬼不觉娶了过去,嘱咐家人不许走漏风声。嫂子在里面住着,深宅大院,那里就得知道了。叔叔两下里住着,过个一年半载,即或闹出来,不过挨上老爷一顿骂。叔叔只婶子总不生育,原是为子嗣起见,所以私自在外面作成此事。就是婶子,见生米做成熟饭,也只得罢了。再求一求老太太,没有不完的事。”自古道“欲令智昏”,贾琏只顾贪图二姐美色,听了贾蓉一篇话,遂为计出万全,将现今身上有服,并停妻再娶,严父妒妻种种不妥之处,皆置之度外了。至于贾蓉的那点心思,他哪里思想及此,遂向贾蓉致谢道:“好侄儿,你果然能够成了,我买两个绝色的丫头谢你。”贾蓉自是满口答应。
回去把这意思透露给了尤二姐,她自然也是欢喜的,毕竟跟着贾琏好歹有个名分,在贾珍那里不过是把自己当做个粉头一样调笑,尤老娘又是个爱银子的,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全当成了摇钱树一般,若不是尤三姐拼死抗争嫁了出去,想必也会沦落到和二姐一般的下场。见二姐含羞带怯的红了脸颊,贾蓉便嘻嘻笑道:“二姨儿羞什么,这可是件大喜事。”遂又来见尤老娘,将贾琏的意思了。又添上许多话,贾琏做人如何好,目今妩瑶身子有病,已是不能好的了,暂且买了房子在外面住着,过个一年半载,只等妩瑶一死,便接了二姨进去做正室。又他父亲此时如何聘,贾琏那边如何娶,如何接了你老人家养老,往后金银财宝使用不尽,得花乱坠,不由得尤老娘不肯。况且素日全亏贾珍周济,此时又是贾珍作主替聘,而且妆奁不用自己置买,贾琏又是贾府公子,比张华胜强十倍,遂连忙过来与二姐商议。二姐又是水性的人,在先已和姐夫不妥,又常怨恨当时错许张华,致使后来终身失所,今见贾琏有情,况是姐夫将他聘嫁,有何不肯,也便点头依允。当下回复了贾蓉,贾蓉回了他父亲。
次日命人请了贾琏到寺中来,贾珍当面告诉了他尤老娘应允之事。贾琏自是喜出望外,感谢贾珍贾蓉父子不尽。于是二人商量着,使人看房子打首饰,给二姐置买妆奁及新房中应用床帐等物。不过几日,早将诸事办妥。已于宁荣街后二里远近花枝巷内买定一所房子,共二十余间。又买了两个丫鬟。贾珍又给了一房家人,名叫鲍二,夫妻两口,以备二姐过来时伏侍。那鲍二两口子听见这个巧宗儿,如何不来呢?又使人将张华父子叫来,逼勒着与尤老娘写退婚书。话贾琏贾珍贾蓉等三人商议,事事妥贴,至第二日,先将尤老和三姐送入新房。尤老娘一看,虽不似贾蓉口内之言,也十分齐备,母女二人已称了心。鲍二夫妇见了如一盆火,赶着尤老一口一声唤老娘,又或是老太太。至次日五更,一乘素轿,将二姐抬来。各色香烛纸马,并铺盖以及酒饭,早已备得十分妥当。一时,贾琏素服坐了轿而来,拜过地,焚了纸马。那尤老见二姐身上头上焕然一新不是在家模样,十分得意。搀入洞房。是夜贾琏同他颠鸾倒凤,百般恩爱,不消细。
二人过的蜜里调油一般,这时得意洋洋的把信儿传给了三姐儿,还让她无事过来转转。三姐儿把那送信的婆子狠狠啐了一口,骂道:“做这种没脸子偷偷摸摸的事儿,少拉扯到我这来,若再敢过来,心我大棍子打你们出去!”那婆子屁滚尿流的跑了回去,把这情形一,气的尤老娘一阵倒仰,嘴里只:“好,好,她就跟着那白脸过着吧,到时候没的米下锅,休想到我这来打秋风!”那婆子见尤老娘还在气头上,便缩了缩脖子,没敢告诉那尤老娘,其实人家尤三姐过的正经不错,宅子虽不大但身上也是穿金戴银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哥儿,更重要的是人家是明媒正娶的柳太太,哪里像这里不过是个偷偷摸摸抬回来的外室罢了。尤二姐也觉得脸上火烧,自觉妹子给她没脸,根本不想着自己的难过,遂跟三姐儿断了来往。却不料日后将死之时,唯一能求的人还是她这个形如烈火的妹子,此是后话。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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