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溶瞧着眼前俏生生站着的熙凤,玉针蓑里面只穿半旧红绫短袄,系着绿汗巾子,膝下露出油绿绸撒花裤子,底下是掐金满绣的绵纱袜子,靸著蝴蝶落花鞋。见水溶打量,有些羞赧地笑道:“你送我这身蓑衣,雨雪天气穿起来也倒干净。”水溶笑道:“我这一套是全的,你穿起来很好看。我那还有一双棠木屐,明儿个也给你送来。”熙凤知道这蓑衣斗笠不是寻常市卖的,十分细致轻巧,便问道:“是什么草编的?怪道穿上不像那刺猬似的。”水溶道:“我母妃年轻时琢磨的,我闲了下雨时在家里也是这样。别的都罢了,惟有这斗笠有趣,竟是活的。上头的这顶儿是活的,冬天下雪,带上帽子,就把竹信子抽了,去下顶子来,只剩了这圈子。下雪时男女都戴得,回去你按我的法儿再重新戴来。”熙凤笑道:“难为你想着,冬天穿戴出来,也别有一番‘独钓寒江雪’的韵味了。”
水溶只瞧着熙凤笑着,十七八岁的少年长身玉立,面如秋月,唇若桃瓣儿,比熙凤足足高出半头去。熙凤本就随了王忠的基因,个子不矮,又因练武锻炼,所以十五六岁便足足长到了170的身高,所以平日里扮成男子也是足够的了。古代人身高普遍不高,但这水溶虽不是武官出身却也长到了180的个子。熙凤曾偷偷打量过,水溶有一双标准的大长腿,今日还蹬着一双乌龙抢金的靴子,实在是太诱人了!
“世子身子可大安了,怎么这么早便过来了?不是特意来折我家的梅花吧?”熙凤扬着小脸问道。
水溶面上不动声色,只抿了抿唇道:“陛下昨儿回宫,你送去的藩国宝贝他都很喜欢,过几日可能就要召你入宫封赏呢。”熙凤点点头道:“看来我是来不及回家过年了。”水溶眸子一沉,话语更加温柔:“无妨的,我可以派人接你出去逛逛。”熙凤撇撇嘴道:“别啦。你过年的时候比我惨多了,我们在家窝着烤火、吃好吃的、放鞭炮,你还要到宫中跪着去,跟你一比我可自在多了。”身后跟着的福儿嘴角直抽抽。姑奶奶啊,这皇亲国戚除夕祭祖这等荣耀事,怎么到你嘴里便成了遭罪呢!
熙凤想起前儿宝玉跟自己显摆的珠串,便问:“前儿我去荣国府,那的玉哥儿跟我显摆一个鹡鸰(ji ling)香念珠,说是你赠与的,可有这事吗?不知那个顽皮的小孩子怎么就入了您的法眼了。”水溶点头道:“我见那孩子聪明俊秀,是个难得的,正巧身边没什么稀罕物,便顺手摘了那念珠做了见面礼。他是小辈。我多少得送些什么。”熙凤撅了撅嘴,看的水溶好笑,又道:“那念珠虽宝贵却有兄弟交好的意思,日后我选比这更好的给你送来。”熙凤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哪是觊觎你那念珠。我是担心你一个好好的帅哥变弯啊!
日头渐渐升起,熙凤忙跟水溶辞行,“今日陪李小姐和几个妹妹开诗社,不能陪您雪中踏梅了,改日定设宴好好谢您。”水溶弯了弯嘴角,道:“你我年纪相仿,又都是性情中人。若一直称呼‘世子’、‘姑娘’的倒显得生分了。我略长你两岁,便唤我一声‘兄长’也无妨。”熙凤略有些惊讶,传言这北静王世子水溶礼贤下士,最谦逊不过的人物,可毕竟是皇亲国戚,怎么能对自己一个商户女子如此宽厚?若论美色。自己长的还不如他呢?若论财富,自己挣的不过是辛苦银子,哪能比的上堂堂的北静王府。看来很有可能是他那日落水后,并没有失去意思,自己给他水中度气他好像全都知道了。熙凤顿时烧红了双颊。只嗫嚅道:“好,好吧。溶哥哥早先回去,一会儿丫鬟们过来冲撞了您可不好呢。”
水溶难得见到熙凤害羞的样子,心里好像小猫挠痒痒一般,唇边依旧是和煦的微笑:“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小妹了,那李姑娘算是我的外甥女,同来的也都是些阁老勋贵家的女儿,教养人品都是极好的,你们好生玩罢!”熙凤羞的哪敢抬头,一直等咯吱咯吱的踩雪声远了才一溜烟的跑回了屋中,这才长吁出一口气来,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真是没出息,前生大学的时候也有过男朋友,亲亲什么的满大街都是,怎么做了古人没几年便退步成这个样子了,真是的!
好歹几个姑娘都收拾妥当了,熙凤吩咐了厨下做些稀罕食材,那些西洋食物也做出几样精致的摆上来。那李卿梅带着陈阁老家孙女陈灵韵、陈灵犀,还有定国侯卫家的小姐卫婉如一同到雨花巷来。
湘云也是早上赶早过来的,一下车便嚷嚷着饿了,起的太早还未用早膳,熙凤忙让柠檬领着去屋里吃些早点。一语未了,只见李纨的丫头走来请示熙凤,熙凤便邀着黛玉同往倚梅园这边的屋舍来。黛玉换上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束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头上罩了雪帽。二人一齐踏雪行来。只见众姊妹都在那边,都是一色大红猩猩毡与羽毛缎斗篷,独李纨穿一件青哆罗呢对襟褂子,薛宝钗穿一件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羓丝的鹤氅。
一时史湘云来了,穿着贾母与她的一件貂鼠脑袋面子大毛黑灰鼠里子里外发烧大褂子,头上带着一顶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又围着大貂鼠风领。黛玉先笑道:“你们瞧瞧,孙行者来了。她一般的也拿着雪褂子,故意装出个小骚达子来。”湘云笑道:“你们瞧瞧我里头打扮的。”一面说,一面脱了褂子。只见她里头穿着一件半新的靠色三镶领袖秋香色盘金五色绣龙窄褃小袖掩衿银鼠短袄,里面短短的一件水红装缎狐肷褶子,腰里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脚下也穿着麀皮小靴,越显的蜂腰猿背,鹤势螂形。众人都笑道:“偏她只爱打扮成个小子的样儿,原比她打扮女儿更俏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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