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了白果灵气的滋养控制,妖藤很快枯萎崩毁,此地也被破坏的一片狼藉。原本地面的妖藤便是由水潭内的妖藤伪装而来,根须穿过泥土环水潭而生。那化形白果不但用猎食来的修士滋养着水潭灵气长盛不衰,也用自身的根须巩固了水潭,让潭水不至于渗入山脉让山脉平白吸取了灵气。
可现在妖藤枯萎崩毁,已经不可能再稳固这里的泥土,水潭周围很快塌陷出大大小小不少坑洞来。更因为藤蔓多年的生长,地下有些地方不是被他们蜿蜒出很多狭长通道,就是已然被虬扎的根须代替了泥土。从前有妖藤根系填堵着,潭水自然流不出来。现下妖藤枯萎,潭水便经由那些狭长通道快速渗入山脉。
被妖藤根须寄生的弟子虽然灵气损耗不少,但化形白果一除去,他们体内的根须便无法再作怪,很快就被众人吸收其内的灵气逼出了体外。少数几个没被寄生的弟子伤势略重,恐怕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慕雪歌轻叹了一声,扭头对骆青鸾低声道“此地虽破烂,但已无危险。地图显示汇合地点尚需几日时间,不如我们就在此为他们开辟个休息之地。”顿了顿他又道“这潭水少了白果里面的毒素根须都不成问题了,不过也因为少了白果的稳固,灵气正在快速消散。用不了几日,潭水就会渗入山脉滋养这片土地。他们现在已经被下破了胆,潭水上又漂浮了那么多白骨尸骸以及腐烂藤枝,想让他们现在取用潭水修炼恢复很有困难。不过此地经由这些潭水的滋养,空气中蕴含的灵气到是会再浓郁一段时间,他们在此修炼恢复也会更快些。”
骆青鸾点了点头十分赞同慕雪歌的提议,当即三人就合力用法器平整出一大块空地,让两派弟子修养恢复。
范宝乐虽然大多时候被冥熏护着,总算有惊无险,但是也着实出了不少气力,灵气的消耗也十分严重。眼看众弟子打坐修养,他也选了个地方盘坐起来打坐恢复。
慕雪歌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自打有冥熏随身守护,便越发的大意没了警戒心。也不想想,此地虽然危险已除,却也并非绝对安全。朱天培三人还未除去,若是发现众人还活着,说不准又会生出什么变故来。他倒好,眨眼间便入定了,完全不在乎外面如何。
骆青鸾到是十分谨慎,打量了一番四周,就开始着手布置防御类的阵法。他心疼慕雪歌劳累,也没叫他帮忙,反倒是阿囧被他抓去做了苦力。阿囧东窜西窜的按照骆青鸾的要求放置法阵器物,时不时在慕雪歌脑中抱怨两声。
临行前重熙可给了骆青鸾不少好东西,加之阿囧也不是泛泛之辈,慕雪歌对于他们两个布置法阵到是很放心,因此并未过去帮忙。他现在需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如何打算。众人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危机重重的混沌大界,还有朱天培三人背后的那股势力,以及其他未知的力量。更让人担忧的是那些各怀鬼胎的弟子,你永远不知道谁会在关键时刻给你捅出什么篓子来。
既然朱天培三人背后的那股力量,能让三人潜藏在队伍里趁机对他们下手,很可能还派遣了其他人,负责潜伏在其他门派队伍中。更说不准那些人中已经有人得手,只是他们现在没能联系到那些门派,还不知道他们伤亡。便是有些躲过了算计,也肯定如他们这般有所损伤。
重重的叹了口气,慕雪歌敲了敲有些微痛的头。汇合的地点一旦显露,那些人必定又会有所筹谋。众人赶过去汇合,就会自投罗网。可他们若是不过去汇合,也不见得就能躲过那些人的算计。再说到了汇合地点,地图上还会显示一些门派任务,他们不去汇合,要如何得到门派任务?若是延误了汇合时间,虽然可以躲过伏击,却极有可能引来其他门派的猜忌。
九域的门派之间虽有协议共同探索混沌大界,送入弟子历练也要守望互助。可私下里也没少干那些互扯后腿下绊子的勾当,只是大多都放在暗处。若这次延误了汇合真落人口实,那些看云仙宗、天极门不顺眼的门派,极有可能以此为由鼓吹煽动一番。就算两派找了什么像样的借口,那些损失弟子的门派也还会心中生疑。有心人只要略加挑唆,便会让他们由疑生恨。到时在混沌大界他们两派的处境势必更加艰难。
慕雪歌正皱眉苦想应对之策,脑中忽然传来冥熏的声音“你就是想破了脑袋,救得了他们一次两次,还能保他们在混沌大界几十年平安不成!今日陨落与明日陨落也不过是物竞天择,你过多的保护、筹谋除了能助涨他们的依赖和惰性再无用处。”
冥熏顿了顿又道“这些弟子既然来混沌大界历练,就该有所觉悟。混沌大界灵力充裕,他们在这里可获得无数好处。然而机遇危机共存,这便是他们追求仙途的历练、阻力、坎坷之处,他人无法替代。”
慕雪歌轻叹了一声,冥熏说的对。若非这些弟子对他们太过依赖,恐怕每个人打坐的时候都会在身边设下防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任由骆青鸾为他们保驾护航。这种惰性若是任其发展,这些弟子在混沌大界也不好存活。
想着,慕雪歌眼光又在薛子雍等少数几个弟子身上扫过,忍不住就是一惊。能被送入混沌大界的,都是各门派中的佼佼者,不过他们几个人更是在这些弟子中的佼佼者。虽然接连遭遇危机,他们灵力损耗眼中切都有不同伤势;但是这几个人的灵力却越发的精纯,隐隐都有了不小的提升。慕雪歌也注意到,除了这几个弟子,还有几个并不算太出色的弟子,灵气也有了不同程度的增强,只是没有几人这般明显。
冥熏观慕雪歌神色,便知道他看出了些端倪,哼了一声不屑道“混沌大界就是如往次那般,这些弟子中也有大半会停留在金丹以下,便是个别有幸结了丹也不过千年光阴。但偏偏有了这次变故去粕存精,说不准他们中就有人能进阶元婴甚至走的更远。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慕雪歌苦笑摇头,冥熏是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妖精,千年百年在他眼里也不过是闭眼的瞬息。若非有范宝乐和他之前签订的契约,这些门派的弟子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异。
“宝乐呢?你这样可会让他依赖的产生惰性,将来会不会有损仙途?”想着慕雪歌忍不住低声问道。
冥熏轻笑,似乎说到范宝乐就让他心情大好“他……既是我的劫数又是我的福气,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便会一直护着他。即使真有意外我死了,只要魂魄不灭,就会一直缠着他。”
慕雪歌嘴角抽了抽,这话似乎该改改吧。有了冥熏这个老妖怪,范宝乐那小子还真不知道是福气是劫数。
进入混沌大界的七十二个时辰,在众人的期盼中,地图上终于显示了汇合地点。混沌大界幅员辽阔,虽然九域门派多次有弟子历练,并带回了混沌大界的部分地图;可混沌大界仍有不少地方,不被九域弟子知晓。
骆青鸾手里的地图也算是一种特殊的法器,是九域**宗派专门为了进入混沌大界使用炼制。此物只要在混沌大界内自然的吸收灵气,当灵气积累到一定的时段,便会显示出已知的混沌大界地图。更会依照各门派弟子所处的大体方位,给出一个折中出汇合地点。
依据现下地图所示,他们所在的位置并非已知区域,所以他们还多了个任务,便是探查这个区域,以便以后的弟子进入后可以有图可依。
看着地图上灰蒙蒙的区域,以及区域中间的那一点红色标记。项超首先叹了口气,现下云仙宗也有几名弟子受伤未愈,大部分人又经历了妖藤的寄生,可说是身心疲惫。虽然休息几日灵力有所修复,但离完全复原还远了些。天极门想指望云仙宗派出多余人手,保护他们受伤颇重的那几个弟子,恐怕是不现实的了。原本他还有些侥幸心,想着九域各派经营此事已然多年,地图上虽有灰色区域,可已知的区域也不少。他们既然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总不至于连落点都这么悲惨吧。不过事与愿违,他们刚好就落在了灰色区域,还是目前为止地图上最大的一片灰色区域。
想着项超将目光转向骆青鸾,略作犹豫躬身施礼道“九域十六宗有早协议,若进入混沌大界的未知区域,无论是哪派弟子都应尽心探索。他日回归九域,需将所探查的情况如实报与本门长老进行汇总,以求后福荫后世弟子。长久以来九域各派也都遵循这个协议,所以才有了我们手里的这章地图。”
项超边说边观察着骆青鸾的脸色,本以为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师叔祖会附和,他好顺理成章接下文;可人家不动如山,目光只略在他身上扫过,便移向了别处。
项超干咳了两声,只得自顾自的往下说“这次我们进入混沌大界,先是与玄诡宗一战损失不小,接着又糟了朱天培的算计,云仙宗也伤了好几人……现下若是贸然探索这篇区域,恐怕两派弟子会损失加剧。”
慕雪歌眉头微皱,项超到是打的好算盘。他说的话大家心知肚明,可若是违反了长久以来立下的协议,那出去之后又当如何?恐怕不但要承受其他宗门的责难,连本门本宗的长老们也会对此深感不满。混沌大界危机重重众所周知,每一进入都会损失些弟子也并不稀奇。可骆青鸾要是因为这次危机破重,便下令不去探索保存实力,受益的自然是两派弟子,可他回去却要遭受帮派里的责难。便是重熙面子护着他,也肯定有长老对此不满。
骆青鸾也不说话,只是目光又转回到项超身上。项超被他带了几分寒意的眼神盯着,不由自主的就打了个哆嗦。心下也是一阵惊讶,先前他总觉的这姓骆的小子不过仗着重熙招抚,法器众多才几次险胜,可眼下他不过一个眼神,就让自己胆战心惊。难不成这小子真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藏的深沉。
骆青鸾的手指轻弹了弹一角,状似不经意道“那你觉的该如何?”
项超立刻躬身一揖到地“项超恳请骆小师叔祖三思,为了减少弟子死伤,这探索之事便草草应对吧。”
他此言一出,立刻所有弟子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骆青鸾身上,范宝乐和薛子雍几人则是满眼担忧。若非这么多弟子看着,几人怕是就要上前劝阻了。然而天极门的一干弟子则是目带喜色,若是天极门的这位小师叔祖背了黑锅,他们到是乐得降低此行的风险。
骆青鸾不着痕迹的在慕雪歌手上轻按了下,示意他不用担忧,接着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
项超眼珠转了转,连忙又道“弟子是担忧众位师弟的性命,并未与诸位师弟商讨。”
换而言之他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这样一来不但天极门的弟子会对他好感大增,就是云仙宗的一些弟子也会承他的人情。
骆青鸾点了点头,缓缓道“无妨,你们现在就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去遵循九域十六宗协议,探索未知的区域。我丑化搁在前面,无论是去还是不去,你们都要仔仔细细的给我想好了。今天时间尚早,咱们就把这事儿定下了,若是待到出发临行改注意……可就晚了。”
项超心下一跳,偷眼去打量骆青鸾,见他面色如常,轻轻舒了口气,不过心下却隐隐有些不安。
慕雪歌立时就明白了骆青鸾的意思,沉声道“九域十六宗协议已有多年,未有任何一派弟子敢于不尊,雪歌才入门来,自然不敢做这等大不韪之举。”
说着他向骆青鸾右后方退了半步,再次道“此图已有无数先辈填补,今日我慕雪歌虽未能得益于此图,却愿为后来人尽份心力。”他向着众人躬身施了个大礼“雪歌知道探索新区域此行甚为凶险,可那次混沌大界的探索不凶险?若先前之人都瞻前顾后,便没有我九域十六宗如今的恢弘。怎可为一己自私,弃门派大意与不顾。”
“慕师弟说的真好……那我们这些门派的精英弟子若是都在此陨落了,门派又当如何?”一名天极门弟子冷笑两声打断了慕雪歌的话。
慕雪歌洒然一笑“这位师兄说的有理,所以师弟想了个办法。”
项超对着慕雪歌拱手道“慕师弟大义凛然,师兄甚是佩服,不知师弟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两难之事。”
“简单……”慕雪歌用手指了指自己身后又道“想与我一路为后来人进份心力的师兄们,请与雪歌一起站到右边,想为门派保存实力的师兄便请站到左边。”
不待骆青鸾出言,刚刚那名打断慕雪歌话的天极门弟子已然站到了左边。接着又陆续有天极门的弟子站过去,项超自然也站到了左侧。慕雪歌这边除了薛子雍范宝乐等几个少数云仙宗弟子,便迟迟再没人加入。
骆青鸾看着长短对比悬殊的队伍,没有任何表示,轻轻侧身站到了慕雪歌这边。他的举动不出所有人的预料,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位小师叔祖与慕雪歌几乎形影不离。慕雪歌既然选择探索区域,他便不会与之相悖。
还有不少云仙宗和少数天极门的弟子在观望,一时间也难以抉择,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位骆小师叔祖到底揣了什么心思。
骆青鸾沉声道“尔等还要犹豫到何时,便是这般瞻前顾后的心境就难成大道。”
慕雪歌也暗自点头,修道人每次晋级都是生死攸关,重要时刻哪怕有一丝的犹疑,也会就此陨落与大道无缘。
几名云仙宗弟子咬了咬牙,从待选的人群中走出,目光都不敢多看骆青鸾一眼,垂着头挤进了左侧都是天极门弟子的队伍。
项超心下冷笑,面上却不敢表露。上前几步,歉意的对骆青鸾拱了拱手,骆青鸾则半点余光都未赏给他。项超只能讪讪的退回队伍,内心里恨的咬牙切齿。
眼见站到左边的云仙宗弟子并未被骆青鸾责骂,便又陆续有云仙宗弟子站了过去。一个姓程的青年似乎很犹豫,但还是被几个熟识的师兄弟拉了过去。直到最后还剩下犹豫不决的六七个弟子,慕雪歌这边也总共才八人。
那六七人中有三人是天极门的弟子,慕雪歌心里到有些好奇。正打量着三人,就见那三人互看了一眼后齐齐上前,对着项超众人拱手道“我三人的命是骆小师叔祖和慕师弟救下的,虽然我们踏上仙途便与凡人不同……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三人愿追随骆小师叔祖和慕师弟。若此行不幸陨落,请诸位师兄弟禀明家师,请他老人家不必难过。至少我们三人也为这混沌大界的地图,尽了分绵力。”
薛子雍拍手大笑“说的好,三位师兄弟有心了。”
三人大踏步走了过来,站到了慕雪歌这边。剩下的三四个云仙宗弟子最终咬了咬牙站到了左边,反正这一方人多,骆青鸾就是要追究,也是法难责众。况且他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现下去探索未知区域那就是找死。
被舒适师兄弟拉入左侧的程姓弟子最终咬牙站了出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几个有些不满的师兄弟拱了拱手,便沉默的站到了慕雪歌这边。
骆青鸾见众人都选好了,又站到了中间,看了看两侧的弟子缓缓道“可都选好了……开弓便没有回头箭了。”
项超见无人答话,拱手应道“我等都选好了,不知小师叔祖有何打算?”
骆青鸾这次到是睁眼看了看他,朗声道“右边以我为首,是留下来探索未知区域的,生死皆看诸位的造化了。左边就是两派保存下来的实力……诸位云仙宗的弟子,你们务必保护好自己,将来还要指望你们振兴我云仙宗。”
云仙宗弟子赶忙躬身抱拳,齐声道“谨遵小师叔祖口谕。”
骆青鸾又道“王昊、金鹏远,你二人也算我云仙宗弟子里的佼佼者,我便将这些弟子托付给你们了。”
两人有些吃惊,心下欢喜面上还要做几分样子,呐呐道“这、这弟子……”
骆青鸾扬手打断他们的话“你们先去与其他门派汇合,一路要谨慎小心,切记不可被他人言语所惑。朱天培三人尚在,还不知会生出多少事来。我云仙宗的诸位弟子,一定要守望互助,不要给那些奸人可乘之机。”
站在左侧的云仙宗一众弟子纷纷拱手应是,心下却多了几分喜气。他们不用去探查此处区域又人多势众,肯定更加安全。若是加速赶路与各大门派汇合,到那时就更加安全了。
骆青鸾嘴角泛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冷笑,随即快速隐去,右手一扬一枚仅有拇指大小的青色小镜出现在他手中。他朗声对众人道“这便是家师赏赐给我的云仙子母镜中的子镜,母镜在家师手上,我刚刚将此地发生的一切都传入了子镜。今日的决定都是我骆青鸾一人定夺,便是我陨落于此、子镜损毁,只要这混沌大界与九域的通道相连,家师就会通过手中母镜得知原委,定不会牵连两派弟子。”
闻听此言,站在左侧的弟子立刻脸色大变。说好听的他们是在为门派保存有生力量,说不好听的就是逃避门派任务,违背了九域十六宗的规矩。骆青鸾虽然说重熙不追究他们的责任,可若不是他们贪生怕死,骆青鸾也不会不得已带着少数几个弟子冒险。可事已至此,后悔无用,再说便是回了门派受些责难又如何,他们总还保住了性命。加之有数十年在混沌大界的修炼,门派总不会忍心灭了他们这些核心弟子。
冥熏若有似无的话传入慕雪歌脑海“一切皆有定数,生死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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