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苒这一ye睡得一点也不踏实。说实话,放任一个可能心怀恶意的陌生人睡在枕边,这种滋味并不好。但是谢澜曦重伤未愈,就算他身体里换了个恶鬼,她也自忖能打得过他,并不放在心上。
深山丛林的生存法则从来就是用实力说话。
阿苒努力回想着白天里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在她扶着他进入浴桶前,应该还是那个矜持害羞的小谢;可等她洗完他的长发时,谢澜曦变得主动又带着些许侵略性。他将她拉进了浴桶,用绵密温柔的亲吻让她忘乎所以。就在她以为自己要交代在他手上的时候,谢澜曦晕了过去。
他说,他打断了他的好事。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时候应该是小谢救了她。小谢与他共用一具身体,可又不愿别人占有她,哪怕是同样的身体,不同的灵魂……这是不是代表小谢对她也有意思?仿佛忽然开了窍似的,阿苒有些害羞的捧住脸颊。
她翻来覆去的回想着与小谢相处的点点滴滴,越对比便越觉得小谢温柔可亲。身边这个家伙顶多就是个胆小鬼,在伤最重最痛的时候,把身体交给了小谢,自己却躲起来。小谢那么温柔又坚强,即使伤口撕裂鲜血淋淋也从不喊痛,和他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说她是第二个,那么第一个察觉到他存在的又是谁呢?
阿苒忍不住翻过身来,在黑暗中细细打量谢澜曦的背影。即使在沉睡中,两个人还是不一样的。小谢的睡姿优雅自然,他却是将被子紧紧裹住自己。那样的脆弱,那样的无助,就像是在防御着什么,只把自己躲在蚕蛹里一样。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可怜。阿苒想着。
“阿娘……”他似乎在梦中呓语。
这让她想起了她将他捡回来的第一个夜晚,他高烧不断,梦中反复呼唤着阿娘。阿苒奇怪的皱了皱眉,小谢睡觉的习惯素来很好,从不似她阿爹那样打呼磨牙说梦话。
她坐起身子,凑过去看了看他的脸,黑暗中有些不分明,只能感到隐隐的热气。她伸手试了试他的额角,果然他又开始发烧了。
是因为白天里光着身子在浴桶里胡闹的缘故么?
小谢就不会像他这样不爱惜自己。
她叹了口气,既然共用一个身体,也没办法放着不管,就当他是小谢吧。阿苒认命的脱掉自己的衣裳,然后小心的钻进了谢澜曦的被子。
肌肤相贴的触感,让她情不自禁又想起白天的旖旎。阿苒脸上有些烫,只将自己埋进对方的背上,少年的身上带着清新的皂角气息。
仿佛是感受到些许凉意似的,谢澜曦不自觉想要更靠近她一些。他无意识的转身,将她紧紧抱住,眉头渐渐舒展开。阿苒的胸口怦怦直跳,想要推开他,一抬眼却看见谢澜曦那好看的嘴唇与干净的下巴,一如最初给他上药的那个时刻。
多么熟悉的脸,多么脆弱的神情。
她犹豫了。
……
她完全是自找苦吃!阿苒怒气冲冲的想着。
她是被一阵绵密的亲吻所惊醒的。谢澜曦的烧下半夜时就已经退去了。他很快就发现了怀中的赤luo的少女。她的胸口如同小鸽子一样柔软,肌肤光华又细腻,让他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
阿顽那个家伙应该还在沉睡中,他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她占为己有。阿顽已经抢走了他的全部,凡是阿顽喜欢的,他都要不择手段抢走。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那充满嫉妒而丑陋的内心稍稍好过一些。
他和阿顽那种禁欲型的并不相同,但他的品味明显比阿顽高。当初谢夫人给他安排通房时,他之所以任由阿顽出面拒绝,一个是因为太过亲密的人很容易暴露他双魂一体的秘密,比如现在的这个阿苒;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她们太丑了,根本配不上他。也只有阿顽那种伪君子才会荤素不忌,他可是挑剔得很的。
谢澜曦唇畔带着讥诮的笑容,手掌却轻柔的抚摸着阿苒的脸颊。拇指滑过少女的唇畔,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虽然不知道她生得什么模样,但也只能暂时委屈自己了。
阿顽其实是知道他的存在的,但他却不敢告诉她。他本想假装成阿顽的模样将她收服。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真不知道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不过不要紧,他还有机会,比如说现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明知道自己不是小谢,还要投怀送抱,但这个机会不可浪费。或许将来回想起会觉得是个污点,毕竟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可一想到等阿顽清醒后发现自己的女人被他捷足先登的模样,他就期待得不得了。
就好像生怕惊醒少女似的,他的动作轻柔舒缓,每一次触摸都格外的小心,仿佛他正在亲吻着世上最珍惜易碎的宝贝。却没想到阿苒很快就惊醒了,还反射性的给了他一巴掌。
谢澜曦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
阿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面淡淡的说:“你昨天不是问我人生下来,究竟是善,还是恶?我阿爹说过,人生下来不存在所谓的善或者所谓的恶,不过是遵循本能罢了。但是经过了后天的教化,所谓的善,并不一定是要无私的帮助别人,只要克制住自己的yu望,不给别人添麻烦就足够了;而所谓的恶,则是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来。”
少女将衣裳穿好,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善与恶本来就是一念之间,你的所作所为决定你到底选择的是善还是恶。这和生下来是善是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人一生中可影响你善恶的变因实在太多了。在我看来,从来不会为难别人的小谢就是善,像你这样,只顾着自己快活不管别人死活的就是恶。”
谢澜曦冷笑道:“你故意脱光了钻进我的被子,我怎么知道不是你想要?我只不过是顺从你的意愿,到头来还要被你指责?”
阿苒怒极反笑,她将买给谢澜曦的衣裳用力扔在他脸上,一字一字道:“穿好你的衣裳,这里不比山下,大雪天里没人会上山给你看病,别又烧得糊涂了缩成一团喊阿娘。你不要命,可别连累了小谢。”一面穿上鞋,自己出门去了。
少年愤怒的将摔在脸上的衣裳又扔了出去。他心中又气又苦,自己都纡尊降贵了,她居然还如此矫情的拒绝他,她难道不知道整个大晋朝多少名门贵女排着队哭着喊着也想一亲他的芳泽?
他恨恨的在炕上滚了两圈,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蜷成一团,咬牙切齿道:“我才不是恶!”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为了打击阿顽,才一心想要抢先得到阿苒。可一想起方才少女那样温顺的在自己怀中熟睡的模样,心底竟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柔软,“可恶,我只不过,我只不过是……”
他只不过也想像阿顽那样,能够被人捧在手心里一心一意的温柔对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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