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纤绵一夜没睡,段无双的承诺和夹谷琰低沉的声音不住地在耳边回响,她顶着黑眼圈爬起来的时候, 迷茫地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那不是雪青的身影,纤绵登时清醒过来,直愣愣地看着坐到床边,面色有些憔悴的月皎。
“月姐姐……”纤绵用当初的语气低低地唤了一声,希求月皎不要介意自己的隐瞒。
月皎闻言竟然眼中闪着泪光,一把抱住了纤绵,“对嘛,这才是我一直想看到的样子,你本该就是这个样子……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我们都以为你死了,都特别难过,你在,你还在,真好。”
而本来仅剩的那一缕温情却也随着月皎的话渐渐冻结,如果真是对自己的出现期待已久,应当早就冲到自己面前这般做了,而不是等到现在才过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明。明明都是讨厌自己的,可却因为府内的势力的分割,不得不过来打温情牌来拉拢。纤绵不知道到底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月皎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不过既然都已经变了,自己便没有必要再有什么真心。
纤绵故作深受感动的模样,拍着月皎的肩膀,带着鼻音安抚道,“月姐姐,我最怕的就是你和我生分了,没想到,没想到,月姐姐你才是最理解我的那一个,我真的欢喜,真的。”
两人虚情假意地寒暄了一阵,纤绵看到月皎眼底那份怨气沉沉的底色,不由得越发心凉,却将话语说得越发暖心。看似愉快地冰释前嫌之后, 两人手拉着手去给太老夫人请安,顺便汇报一下国宴事宜。
太老夫人坐在正厅的红木圈椅上,小口地喝着茶,看似随意地扫过月皎和纤绵拉在一起的手,脸上似乎有了几分笑意。却没有点破,仔细地听着两人的各项汇报。
结束的时候,月皎特意挽起纤绵的手,满含深意地说。“说实话,这次的国宴多亏了妹妹。太老夫人您不知道,厨房的一个丫头竟然打碎了一个盖盅,本来想找代替的,偏偏库房烧了,新置办的都不够档次,妹妹竟然就想到了冬瓜作盅的好主意,不仅救了场,还让此次国宴有了不同的风格,连九王妃都夸赞。冬瓜作盅这种心思别致的主意呢。”
太老夫人闻言重重放下茶盏,咳了咳,点了点头,“嗯,确实办得不错。得赏,尤其是老七。”
纤绵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乖巧地推诿道,“都是厨娘的功劳,妾身不过是吩咐人做了一下。”
月皎接话道,“这件事妹妹办得好,确实应当领赏。只是首先应当处理的是那个做错了事情的。”话中透着冷冽。
纤绵缓缓反应过来,这月皎苦情求着自己过来原来是要和柳菁菁宣战,拉上自己作为证人啊,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月皎定然知道自己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偏向柳菁菁的,况且事实也是如此嘛。纤绵暗暗嗤笑一声。面上却极其笃定求情道,“我看那丫头也是不小心,小惩大戒就算了。”
月皎柔婉地吐出更加冰冷的话语,“不小心就罢了,可若是装作不小心。这事情可就大了。”
太老夫人沉吟半刻,凛然地说道,“月丫头,把话说清楚些。”
月皎絮絮将挽荷看到那丫头手上的翡翠镯子,然后准备送去细问,却被柳菁菁的大丫头阻拦,之后以大夫人之尊压住了挽荷,将那丫头顺利带走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太老夫人在府中这么多年,自然明白其中的猫腻,略略思忖,点了点头,“前日大夫人过来说了此事,只是月丫头此番说法与她的有所出入,老七,当时只有你在场,你且说说具体的。”
这明显是扔给自己的站队问题,虽然明白自己与柳菁菁颇有些嫌隙,还是担心自己与柳菁菁沆瀣一气,纤绵偷偷撇嘴,说到底,这些府中常混的人都是些谨慎缜密的主,以后万万不能得罪,其中也包括她所厌烦的柳菁菁。纤绵故作迷茫地搅动着群带子,慢慢开口,“其实,说妾身在场有些牵强。最初,妾身也只看到了那个丫头十分努力地在补救,没见着那昂贵的翡翠镯子。不过月姐姐说的冷月姑娘为难挽荷姑娘的模样,妾身确实亲见了,只是两人说的,妾身都不太明白,又担心着前头,就找理由脱身了。但转念一想,又怕二人在后面搞出事情,就在路边等了一会儿,直到挽荷姑娘过来,这才放下心。但见挽荷姑娘面色不好,妾身也不好细问,就说了会儿话一起到了前头。”话里话外一片诚恳,却什么都证明不了,谁也没偏袒,总之就是说了白说。
太老夫人探究地看着纤绵,却也只见她低眉顺眼,看不出端倪,似有似无地笑了笑,“老七这番颇有替自己辩解的意思啊?”
纤绵却笑盈盈地回答,“妾身说的都是事实,说到底,还是那丫头的事,找来问问便是,想来太老夫人发话,大夫人也不好再拘着她。而且以太老夫人在府中的地位,谅那丫头也不敢说什么唬人的话。”话里意思简单明了,找谁证明都不如找到罪证,您也别为难我,找那个丫头去不是更能证明?
太老夫人笑纹加深,“老七说的确实在理,可以一试。如此,这个事情还是由月丫头主持,众目睽睽之下,想事实也自然昭然若揭了。”
月皎急忙躬身行礼,“是,太老夫人的吩咐自然是最好的。”
纤绵也顺势行礼,奉承道,“太老夫人最是英明。”
太老夫人端起茶盏,刚刚抿了一口,目光掠过纤绵,眸色越发加深,然后徐徐放下茶盏,“使臣还有几日上路,行百里者半九十,你们在最后这几天,也好好上点心。”
两人应了,再度躬身行礼之后转身出门,郑姑姑将帘子撩起,月皎先出去了,纤绵紧随其后。秋分送药而来,却一头撞在纤绵身上,滚烫的药汁透过厚厚的棉袄,纤绵都能感觉到药汁的热度渐渐降低,有点潮湿的凉意,她蹙眉伸手擦了擦。
秋分急忙拿着手帕帮忙,“这样冷的天气,七夫人这样回去会着凉的,不若先和奴婢去耳房换一身吧。”
纤绵看了看面色平静的月皎,和难得猛撞的秋分,猜到了这大约就是太老夫人的意思,想要用这种方法留下她单独谈话,躲得了这次,也躲不过下次,她还是需要在这里呆下去的,于是她微微颔首,“嗯,那么请月姐姐先回去吧。”
月皎明了地点点头,带着等在门口的挽荷走了。
纤绵目送月皎离开之后,跟着秋分入了耳房,换了一身粗布衣服,由着秋分的牵引,回到秋安所正厅,太老夫人刚刚喝了药,郑姑姑给太老夫人擦拭嘴角后将茶盏奉上。
太老夫人用茶净了口,靠在圈椅的扶手上,徐徐说道,“丫头,不简单啊。”
纤绵躬身行礼,“妾身愚钝,不知太老夫人的意思。”
太老夫人眯了眯眼睛,手指扒拉着佛珠,“老身知道你明白,和明白人说话本来也不用绕圈子。今日一试,看得出你好歹也还是有站在老身这一边的机会。你是柳纤绵更好,倒戈去柳菁菁那里的可能性小些。只一件,不要想着打压月皎,否则,你也一样受连累。”
纤绵再度躬身行礼,“妾身明白,妾身能够在今日的地位都是太老夫人的意思,所以,太老夫人想要拉下妾身也自然是易如反掌。”
太老夫人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接下来你的日子并不取决于老身,而取决于琰儿对你的态度,你自己要看着办。”
纤绵了然地点点头,“妾身明白。”
太老夫人没有再言语,只靠在圈椅上闭目养神。
纤绵知道太老夫人已经告诫完,躬身退下,“那么妾身告退。”她没有想过太老夫人会这样轻易放过自己,也许真如太老夫人所说,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至少是制衡柳菁菁的利用价值。但她直觉太老夫人不会为一个小小的柳菁菁留下自己这个可能成为更大隐患的人,理由一定还有,只是太老夫人不会告诉自己罢了。无妨,只要自己能够留在这里就好,她不自觉地伸手摸向胸口处的钥匙,因为她还有自己的使命要去完成。
在秋安所门口等待只穿了薄衣的忍冬已经快要冻僵了,不断搓着手跺脚,一看到纤绵出来几乎要流泪。
纤绵伸手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中,焐着,简单解释道,“衣服泼上了药汁,换了衣服所以有些晚了。”
忍冬明显有些不自在,想要挣脱开纤绵的手,“雪青姐姐刚才过来说,东秦使臣递了拜贴,说是在芳心亭摆了茶,等着七夫人过去叙旧。”
叙旧?纤绵的思绪急忙从太老夫人的告诫中挣脱出来,这袁尚翊又要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自己当真是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啊,一波未平,一波再起,看来所谓的安生日子就此与自己绝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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