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纤绵偏头说完,静等老人的回答。
老人闻言,抚了抚自己雪白的胡须,斜眼道,“老夫还是那句,要想走先学曲子,其他的都可以商量。”
“既然您答应了,我可就说了啊。”纤绵看到老人点头,笑眯眯地继续道,“我要用我的琴学。”
老人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作势要打,“你个屁孩子,用你那把七弦琴学这首曲子,亏你想得出来。”
纤绵吐吐舌头,无理狡三分,“您只说学曲子,没说用什么弹啊。”
老人努了努嘴吹了吹自己的胡子,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你知不知道老夫想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那是多少人乞求都得不到的机会。你竟然就这么放弃了,真是不识抬举。”
纤绵笑了笑,摊摊手,“对我来讲,有些东西远比您的毕生所学要珍贵得多。”
老人斜了斜眼睛,却是赞叹一句,“不错,相比能力,救人之心确实更加重要。也许会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情况,但总比那些拥有强大能力却只考虑自身利益的家伙好得多。既然你这么焦灼,老夫也不为难你,坐下吧。”
纤绵学过琴,而且是在那个吊儿郎当看起来最不像师父的酒鬼手下学习的,所以老人耐心的解说听起来格外容易接受。
不到三天,纤绵用七弦琴能够熟练地弹奏老人要求的那首曲子了。老人敲了敲纤绵的头,“你这丫头确有几分天赋。”说罢,便按照约定吩咐村民将剩下的几人一并放了。但临走之前,老人却带着纤绵去了村子深处的一片竹林。竹林正中只有一座青冢,没有墓碑雕刻,牌位香火。
纤绵略略讶异,正要询问,却被老人按着给青冢行了三个大礼。
老人起身,看了看一脸懵懂的纤绵,欣慰一笑,“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个村庄已在此处隐藏三百年,靠的就是这青冢之主的庇佑。”
纤绵挑眉,“这青冢……?”
老人却继续说着村庄的话题,“这青冢之主死后,为保护我们不被仇人追杀,将这四周树林弥漫瘴气,以阵法相助。唯有嵇家人,或是嵇家魂的引导才能进入村子。十五年了,姑娘,你是第一个闯入敬嵇村的外村人,也就是青冢之主择选的嵇家魂。”
纤绵闻言悚然一惊,不自觉后退两步,“老爷子,您这话说得太重了,我可承担不起。既然您做了承诺要放我们走,我们走便是了。”
老人转身向前两步,纤绵跟前,悠长地说,“难道姑娘不想知道这青冢之主是谁吗?”
纤绵头也不抬,笃定地摇摇头,说罢转身就要离开,“我不想知道那些,你们敬嵇村的事情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老人不理会纤绵的澄清,继续道,“这墓,其中并无尸骨,是个衣冠冢,平日也不兴烧纸点香,但我们村子的人每日都会过来心诚地拜一拜。这衣冠冢的主人就是天朝最后一位帝后——嵇如夜,也就是无弦琴的创造者。这样,有兴趣了吗?”
纤绵自然有兴趣,而且如此传奇的人物的墓竟然在这玄之又玄的神秘村庄当中,那么自然更有兴趣。她扭转回头,重复道,“嵇如夜?天朝最后一位帝后——嵇如夜?”
老人见纤绵回头,满意地笑着颔首,“不错,不想你这样的年岁也听过她。”
纤绵撇撇嘴,略略自傲地说,“我读过一段关于她的记载,叱咤风云也不过终归黄土”。
老人闻此,不屑哼了哼,“史官何其凉薄,皇帝的起居都有注解,可对于他人不过短短两行罢了。嵇如夜的事迹史书如何能描述其万一?”
纤绵会意地点点头,“史书所载只会让人更不懂她。”
老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些史书不过是些拍马屁的东西,不可全信。嵇如夜她为守护天朝倾尽心血炼铸镇国琴,用了自己鲜血做引,用冤魂作气,不慎戾气入骨,身体过于寒凉,无法为夹谷家绵延子嗣。夹谷归心不顾她军功卓著,娶了别人还封了后。嵇如夜得知此时,炼铸镇国琴未成,却走火入魔,无意间焚城,夹谷归心却狠心下令将全城的弓箭手都集中在城楼上,万箭齐发,连全尸都没留。”
纤绵竟然在脑海中构想出了这样的画面,嵇如夜血腥气哽在喉中,却定定地看着城楼之上的人,唇角冰冷一勾,眼角早已无泪,“笑话,这是我辛苦打下的天下,凭什么就这么拱手让人,尤其是还要让给嵇如煦,我偏是要毁掉,让她再给你建一座吧”。
纤绵被画面中的女人吓到了,急忙收回思绪,轻轻叹了一口气,“难怪她怨气难消,被最亲近的人如此残忍杀害,换做谁,大约都不会甘心的。”
“我们嵇家虽有如煦做了皇后,却仍然对如夜之死之惨烈耿耿于怀,便与夹谷家订立了盟约,划分了权力,便躲入此处,除了为夹谷家择选嵇家魂之外,我们嵇家不会多过问夹谷家的天下。”老人眸光中有种纤绵无法参透的东西。
纤绵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一步小心踏入了另一个与夹谷琰有关的事件中,不过,她现下还并没有完全相信眼前这位老人,故而也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份,他讲他的故事,自己便做一个听众便好。
“有传言说,嵇如夜的魂魄因为怨气太重无法超脱,只得困在镇国琴中,等着度化她的嵇家魂。”老人的声音不知为何带上了几分飘渺。
纤绵笑了笑,脊背发凉,别过头,低声叹道,“不过都是传说罢了。”
老人仔细打量了一下纤绵,神秘一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空穴来风啊?”
纤绵因为老人的笑容,越发忐忑,忙不迭地说,“我这下是不是可以走了?”
老人点了点头,带着纤绵走到村口与其余还仍处于混沌状态的四人汇合。老人指了指东南方向,说,“走那边的话,不出五日你们就可以到达李家庄。”
纤绵看了看老人所指的方向,躬身行礼,“谢谢您,老前辈。”
老人抚了抚雪白的胡子,笑了笑,悄声对她道,“丫头,无论你是否承认,你都是我们这一代的嵇家魂,是注定要承担起守琴人重担的。老夫相信,不久,我们就会再见,下次见面的时候,可不要生疏地叫老夫什么老前辈了。我姓嵇,是嵇家的大长老。唤老夫大长老便好。”
纤绵讪讪一笑,“我的想法与大长老很是不同啊。”
嵇大长老哈哈一笑,坦言道,“你头上这个大兴翁主的名头随时都会迎风而散,可你内心的嵇家魂却不是随着权势交接而发生变动的内核。夹谷琰他要娶谁,终究还是老夫来决定的,姑娘,你说我们是否会再见呢?”
纤绵瞪了瞪眼睛,“大长老?”
嵇大长老笑呵呵地低声回答,“你以为老夫教你的太平安国曲是白教的吗?”
纤绵闻言瞪圆了眼睛,自己何时又经历了一个传说。嵇大长老并不会再给她答案,足尖一点往后退去,含笑对她挥了挥手,“走吧。”
瞬间雾气初见,树林立显,湮没了敬嵇村的全貌,也湮没了嵇大长老玩味的笑容。纤绵正要唤一声,阿大阿二阿三阿四四人叠罗汉一般被扔到了她的脚边。
在最顶上的阿二迷糊地叹了一声,“这真是奇遇,奇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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