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九章
庄籍拍了一整天戏,晚上回到宾馆,第一件事就是进浴室里去洗澡,钱清跟了他几年了,知道他的习惯,让一个细心的女助理已经在浴缸里放好了水,甚至放了精油,庄籍淋浴洗完,就泡进了水里,全身的筋骨在这时候才稍稍放松下来,精神也放松了,几乎就要在水里睡着。
好在钱清很快就来敲了门,大声叫他,“庄哥,你洗好了没有。”
钱清这样叫他是有必要的,有一次他在浴缸里睡过去,差点淹死,幸得电话找他有事,钱清来敲门,正好浴室房门不能关,冲了进去,才把他救起来。
钱清那次被吓到了,以为庄籍也必定被吓到了,会接受教训,不会再喜欢泡澡,没想到庄籍的这个习惯根本没有改变,他一如既往地如此行事。
很多常人身上的规律,在庄籍身上根本不合用。
钱清觉得庄籍在很多方面都和一般人不一样,他完全能忍常人不能忍,有时候被人阴了,在背后恨不得把对方弄死,但是他很快就能调整过来,开始想法子解决问题,似乎完全将之前的事忘了;曾经还有同一段时间跑三个剧组的情况,钱清都替他累得慌,觉得完全扛不下来,他居然还能在对手女演员ng七八次的时候对对方温柔地笑,那时候钱清只想上去朝女演员咆哮了;像这样差点死在浴缸里,他还能继续美美地泡澡,钱清也是不能理解的……
跟在庄籍身边几年了,他觉得自己依然没有很了解庄籍,甚至觉得庄籍像个机器人一样。
一个完全摸不透的人,是让人害怕的。
钱清初初跟着庄籍的时候,只有二十三岁,当时不是庄籍贴身的助理,只是一个外围的小助理,那时候,他只是觉得庄籍没有什么架子,又很温和,好伺候,便很仰慕喜欢他,不像别的助理那么当面捧自己跟的艺人,背后全在吐槽。
跟了一年多,庄籍连连给他提高奖金,并让他做了他的贴身的生活助理,他近距离跟着庄籍后,才渐渐发现,庄籍简直完美得像没心一样,让人害怕。
有缺点的人,往往是让人觉得安心的,过于完美的人,则会让人产生不安了。
之后钱清发现庄籍也不是无懈可击,他回去给他妈妈扫墓,有一次也带上了他,钱清看庄籍坐在墓前一言不发地发呆,从一大清早到晚上,不吃饭不喝水,坐了一天,神情茫然,像个被世界遗弃的小孩子,钱清确定庄籍也是个普通人,这下放心了。
再说,庄籍对自己的身边人的确非常不错,完全能够想人所想,钱清跟着他,虽然工作繁重,但待遇非常好,公司的工资之外,庄籍每个月会发给他十分丰厚的奖金,庄籍也把他当弟弟一般提点,钱清十分感念他的好,所以也对他全心全意。
当然,他知道是自己对他全心全意,庄籍才对他这么好的。
不然,他也只能像庄籍之前的助理那样被炒鱿鱼,然后混不下去。
庄籍被钱清叫醒了,从水里爬起来,擦了擦身披上浴袍,说,“好了。”
钱清是个非常细心爱整洁的人,比有整理癖的女孩子还要细致,庄籍就是离不得他这一点,他是个有洁癖的人,不喜欢太过大大咧咧的男人,要是助理是这种男人,对他来说,简直是个灾难。
钱清已经准备好了宵夜,是百合莲子糖水,还有几样点心,庄籍喝了糖水,别的都没吃,爬上床要睡的时候,手机响了。
钱清正要出去,又退回来,庄籍对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来接电话,但看了电话是谁打来的之后,又把钱清叫回来了,说,“苏梅的电话,你来接,说我已经睡了。”
钱清赶紧过去将手机接到了手里。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钱清不是家境优渥家庭里出来的,下面又有两个妹妹,所以不仅会照顾人,在庄籍身边历练了几年后,还特别会为人处世。
庄籍躺在了床上,大半张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这枕头不是宾馆的,是他家带来的。钱清看了庄籍一眼,庄籍很喜欢半趴着睡,钱清一度想这样会不会把他那张线条分明优美的脸睡平,但很显然不会,而那些说他整过容垫过鼻子的人,要是知道他总喜欢趴着睡,就该偃旗息鼓了。
虽然庄籍这是要睡着的模样,但钱清知道他是要听电话的,所以没有出去接,就在床边和苏梅说道,“苏老师,您好,我是钱清。”
苏梅说,“小钱呀,你好,你家庄籍睡了没有,我想找他帮个忙呀。一定要他帮才行。”
钱清说,“苏老师,庄哥已经睡了,现在戏紧得很,他回宾馆就睡熟了。要不,我进去偷偷看一眼,要是叫得醒他,就让他给你回电话。”
苏梅道,“嗯,是很紧要的事,就说是我请他帮忙,他一定要帮……”
苏梅说了一大堆,钱清开了免提,庄籍也听得到,不过庄籍一点反应也没有,钱清知道庄籍不想理睬苏梅。
其实庄籍和云枚关系是不错的,在学校里时,云枚是只比庄籍低一届的师妹,她在学校里时候就很有名,有校花之称,不过据说她那时候就已经整过容了,而且是整得非常成功的典范,在她出名的时候,庄籍还在剧组里打杂和兼职演些小角色赚取学杂费。
苏梅叨絮了很多,就是要请庄籍一定要帮一帮云枚的意思,还说了些云枚曾经帮过庄籍不少的话,其实钱清在心里很鄙视苏梅,心想庄籍平时对云枚可不差,演戏的时候照顾她就不说了,上次云枚和谢斐闹分手,庄籍也是站出来帮云枚说过话的,平常别的事就不说了,而云枚帮庄籍的事,钱清觉得实在找不出太多来,两人是关系不错,但云枚能不能不要总在需要庄籍的时候才找过来。
钱清还在说第二天一大早让庄籍给苏梅回电话的事,庄籍就从床上坐起身来了,钱清知道他是要自己接电话了,便对苏梅说,“苏梅姐,你等一下,我看到庄哥卧室灯亮了,我把电话拿进去给他。”
苏梅道,“好,好。”
钱清说,“庄哥,这是苏梅姐的电话,说有事找你。你接一下吧,我来给你倒水。”
庄籍接过手机,“苏姐。你找我?”
他的声音带着含糊,少了优雅,多了朦胧性感,显然是睡梦中被吵醒。
苏梅做大牌经纪人做久了,一向是十分傲慢,捧高踩低看人下菜碟儿,这种人在圈子里很多,大家虽然当成常例,但知道对方是这样的,总不免想自己以后会不会有落拓的时候,心里对这种人自然不可能全心结交,只是用得着的时候当然要好好应酬,所以,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一个讲求义气耿直的时代,但真正义气耿直的人,才能够交到知心朋友。
苏梅说,“小庄呀。苏姐有事要求你,这是关系枚枚的大事,你说你是枚枚的师兄,第一部演主角的戏,也是枚枚推荐的你,现在枚枚遇到大问题了,你是帮还是不帮。”
苏梅和男人交往的时候,往往做出干练干脆义气的模样,背后却满是算来算去,庄籍不喜她,却的确要承云枚当年的情意,所以在夏氏旗下家具代言的时候,知道夏氏有意云枚后,庄籍也没有要去争的心思了,再说,他一个大男人,去争一个走奢华路线的家具代言,也并不让他开心。当时他根本无心去要这个家具代言,还是夏奕博专程送到他跟前来,他才去应酬的,当然,最后的结果是没争取到,他自己不觉得可惜,公司却觉得很可惜。
庄籍说,“苏姐,你说吧,是什么事。是云枚的事,我总不能袖手旁观的。”
苏梅心想你肯定知道云枚正和夏氏因为代言的事打官司,也没见主动站出来帮忙,现在找到你头上了,才说不能袖手旁观,她在心里冷笑,嘴里的话却是再亲热不过了,“枚枚有你这个师兄,是比什么都好的。这次的事,是真只有你能帮了。你知不知道,夏氏的家具代言,他们要和枚枚解约,而且还要我们这边付违约金,说是枚枚借夏榛炒作,损害了他的形象和名誉。你说,这事枚枚冤不冤,现在枚枚都要成个大笑话了,在家里躲着哭,都不愿意出门,怕出门就被人笑话。”
庄籍知道云枚的确会哭,但是因为这么点事就哭得不愿意出门,那肯定是不至于的,这个女人是哭归哭,哭过就算,事情照办。
庄籍说,“我一直住在影视城,也没怎么关注外面的事,说起来,只是稍稍听人提过一句,但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严重。你说要请我帮忙,到底是什么事呢,要是是打官司,我这边的律师恐怕不会有天仪的好。”
苏梅道,“哪里是要打官司。我们哪里想和夏氏闹得难堪,我是听说你和夏榛是高中同学,关系不同一般,想请你做个说客,帮忙在夏榛面前说说好话,这件事咱们私下里谈,私下里道歉,或者怎么样,都没问题,只要不闹出去。闹得难看,不过是影响枚枚的形象和人气。”
庄籍道,“我的确和夏榛是高中同学,不过,高中之后就没怎么联系过,你看,就是这个家具代言,当初我们公司还让我去争一争的,夏榛却更看好云枚,不就说明问题了嘛。”
苏梅心想庄籍难道还在记恨这件事?不过又听庄籍说,“但是云枚的事,我作为师兄,的确没有不帮的道理。你把具体是什么事同我说一说,我联系一下夏榛,看他要不要给我这个老同学面子,要是他执意不愿意,我也是没有办法的。要说云枚现在人气这么旺,这么点事,倒不至于影响她什么,这件事无论怎么解决,我这个做师兄的还是希望她能够振作起来,以后才会越来越好。”
苏梅连连应是,只要庄籍帮忙就好。
她便将云枚和夏榛之间的纠葛说了,因庄籍和夏榛是高中同学,她倒没在话里诋毁夏榛什么,只是说这是个误会,却让夏榛生气了,云枚很介意和惶恐。
庄籍累得要死,又要来应付这件事,说,“苏姐,我给夏榛打个电话,说一下这事,看能不能约他,有结果了就同你说。”
苏梅赶紧道谢,又说还是庄籍对云枚好,其他人又有多少个靠得住。
庄籍笑了笑,便挂了电话。
晚上喝太多水早上眼睛容易发肿,钱清给庄籍倒了水来,庄籍抿了一口就放下杯子给夏榛打了电话。
夏榛忙于公事,很少在s城,夏氏最近有意加大稀有金属矿投资。
夏家最初就是做矿产起家的,不过之后夏家战略转移,这一方面的投资就少了,夏榛回来后,他更看重这一块,所以现在在忙这一方面的事。
夏榛在加拿大,庄籍这边大半夜,他那里正是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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