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华丽的客厅里,灯火通明,厨房里飘出阵阵香味,魏婕正在忙活着,今天她特意将钟点工打发走了,亲自下厨。
一个妻子在为自己的丈夫做饭,原本该是件很温馨的事,可魏婕脸上的表情却十分阴沉,尽管她的头发将脸侧的伤疤遮住,但眉宇间,眼神里,那种狠色,狰狞的感觉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下午翁岳天不顾她的阻挠,硬是从医院跑出去,她跟踪都没辙,半路就失去了他的踪迹,打了无数次电话,关机……
魏婕最忌讳的就是文菁,一旦翁岳天出现异常情况,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一定是见文菁去了!
女人的直觉果然是可怕的,魏婕的预感很准。但她的思维也是异于常人的,一般的女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多半是会想着等老公回家了要好好审问一番,免不了吵架,甚至闹出更深的矛盾。但魏婕的想法却是……将钟点工打发走,亲自下厨把饭菜做好,等着男人回家。她想展现的是温柔贤淑的一面,要用自己的“宽容”来感化他,就算她心里嫉恨,抓狂,她也能忍!原火出通。
想起小元宝的事,魏婕就对魏榛更加憎恨。那个死老头儿,都穷途末路了还惦记着宝库,要不是他乱来,翁岳天就不会以身涉险,小元宝与他的父子之情也不会升温那么快!
魏婕的心肠又毒又硬,魏榛的丧事全由陈月梅打理,魏婕只是去走走过场做做样子,她还叮嘱了陈玉梅,要低调,不能声张。她不希望这件事传出去坏了她的名声。
魏婕一边做菜一边在琢磨,想来想去还是那件事最为让她揪心……关于是否向翁岳天老实交代那段尘封的往事,交代自己曾对文启华犯下的罪行,她犹豫了不少时候,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事,令她触动很大,尤其是翁岳天去救小元宝的事,让魏婕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他的心,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到她身上?她无法容忍有人在翁岳天心中的位置超过她!
从结婚以来他就没有对她热情过,不温不火的,表面上相敬如宾,没吵架也没闹过矛盾,太过平静,反而让她不安,真的回不到从前了吗?时光不能倒流,但她不信自己与翁岳天之间回不去,她一直渴望着能像最初恋爱那般美好。
诚然,魏婕是一个极致歹毒的女人,邪恶的程度远远胜过人们已知的某些犯罪分子,但人xing本就是矛盾的,很难想象在这个邪恶的女人脑子里居然会存着一种这样的幻想。她爱翁岳天,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她在陷进去之后,迷失了自己的路,爱一个人本身没有错,爱的方式却能将人毁灭。魏婕早就走上一条不归路,她隐隐有所觉,可她更知道,她已经停不下来……
翁岳天回到家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好今晚的饭菜。色香味俱全的一桌,一见就能让人食欲大开。魏婕很早就会做菜了,否则翁岳天以前也不会在她“死”那几年里每每回想起她,印象总是温柔贤惠的好妻子形象。
“岳天,你回来得正好,快坐下吃饭。”魏婕亲热地招呼他,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翁岳天的视线落在餐桌上,一时晃了神……这一幕很熟悉,曾经他最开始跟魏婕谈恋爱的时候,她时常会为在家里做饭,那时的她就已经被他看作是妻子了。
翁岳天脸上的疲惫之色很重,吃饭时说话也少,魏婕一直在为他夹菜,眼神热切,其实心里忐忑不安,一顿好好的家常便饭,她吃得心不在焉。
翁岳天确实很累了,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出院,休息得不够,吃完饭之后本该好好休息,他却进了书房。
不一会儿,魏婕就端着一杯参茶进来了。
“放着吧,我还有事要做。”男人淡然的口吻,隐含的意思就是让魏婕别来打扰她。
魏婕脸一僵,他的冷淡,比外边那呼呼的寒风还让人心寒!
“岳天,让我在这儿陪你不好吗?我不出声打扰你……我们,是夫妻啊,你有公事要处理,这么辛苦,我也会心疼的。”
翁岳天深眸一凛,冷峻的俊脸依旧没有明显的表情,目光只盯着电脑屏幕,漫不经心地说:“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你出去看电视吧。”
谢谢?他居然说谢谢?魏婕狠狠地咬牙,恨透了这种陌生感,距离感!酝酿了多时的情绪终于还是在他的淡漠之下按捺不住了。
魏婕内心一万个不爽,表情却是温柔得滴水,软软地靠在他身边,依偎着他的肩膀,哽咽着声音说:“岳天,你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吗?”
“你认为呢?”男人轻扬的尾音,正是一种肯定的语气。
魏婕脑子一轰,她忍不下去了,每天面对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他却像万年不动的石头,不发火也不曾热情过,这是要活活耗死她吗?她受够了这样平淡无趣的生活,她宁愿他生气,闹情绪,也好过这么相敬如冰!
魏婕在他怀里低低地啜泣着,胆战心惊地交代:“岳天,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我之所以向你隐瞒一些事,就是因为我太爱你,我害怕失去你……所以我才……才不敢说出来……我……我以前是一时糊涂,受了魏榛的蛊惑……我……我……我的无知害死了父亲。”
最后这一句话,如千钧大锤打在翁岳天的胸口,她终于肯说出自己的秘密了!
是的,魏婕在时隔十二年之后,首次在人前承认自己害死了父亲,但她却不忘带上“一时糊涂”“无知”等字眼来为自己推卸责任,反正魏榛已死,她怎么说都行,故事仍然是她在编织,有几分真,几分假,她才清楚。
翁岳天的手紧紧攥成拳,深邃的凤眸里暗潮汹涌,空气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源自他眼底那一层薄冰……
魏婕紧紧抱着他,生怕他离开一样,她隐藏了多年的秘密说出口,竟然奇迹般地感觉到了一种解脱。情绪一下子就陷进去,哭得更凶,伤心又可怜。
“岳天,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我才十七岁,有一天,我偶然听到父亲跟一个女人在书房里谈话,我不敢进去,没有看到那女人是谁,但是我听见父亲说……说他要把全部的财产都留给文菁……而我,我什么都没有……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那么爱他,我比文菁聪明乖巧,为什么父亲要那么打发?自从文菁被父亲带回家之后,父亲对我的爱越来越少,我……以为对文菁好,父亲就会像以前那样疼我,可我没想到结果竟然是……是要剥夺我的一切!岳天,我承认自己当时是鬼迷心窍了,当魏榛找到我,提出要跟我联手的时候,我答应了……我是做错,不该一时昏了头,做了一辈子都无法挽回的事,但我也是被逼的啊,如果不是父亲那样绝情,我也不会……不会……呜呜……岳天,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那时的我,是文家的小公主,要什么有什么,我原以为会一直那么生活下去,一直被父亲疼爱着,可是文菁的出现,她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我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所以才会……才会……”魏婕哽咽着,一股脑儿将这件事倒出来,真假参半。明明是她先找魏榛的,现在成了魏榛找她,她也没说自己不是文启华亲生的,更不会忘记反复强调自己是一时失足。
翁岳天静静地听着,魏婕感到了一股森冷阴寒的气势,他的沉默,让她越发惊慌,忙不迭地为自己辩解:“是魏榛逼着父亲自己开枪自杀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岳天,你相信我啊!你能原谅我曾经犯下的过失吗?我每天都在责怪自己,这些年,我受到良心的谴责,我也不好过……难道人只要犯过错误就不能被原谅吗?我是你的妻子,我选择向你坦白,是因为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相信只要我完全地信任你,你也会像以前那么爱我的,对不对?岳天……岳天……”
魏婕心底的恐慌一波接一波,死死抱住他不放,苦苦哀求他的原谅,只差没跪在地上了。
好半晌,翁岳天才从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声音:“是你和魏榛……逼着文启华写下的那一份假遗嘱?”
“是……是的。”
“你就没想过,启汉到了魏榛手里,你不还是一样的变成一无所有吗?”翁岳天沉静的目光太深,琢磨不透。
魏婕见他没发火,她的心里燃起了希望,他问什么她就老实回答什么,只祈祷他能感受到她的诚意。
“我当时是想,启汉到了魏榛手里,我拜他为干爹,等以后我长大了,有了与他以拼的力量,我就会想办法将启汉拿回来!但如果启汉是到了文菁手里……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岳天……就在我们结婚的前一天,陈玉梅已经将魏家所掌握得启汉所有股份都交给我了,我隐忍多年,终于把启汉拿回来了!”魏婕说到最后,那副悔恨的神情惊转化成兴奋和自豪,活像是她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魏婕想象过很多次,在她交代之后,翁岳天会是什么反应,她想好了,不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留在他身边,就算被他责骂也不要紧,只要他不离开,她什么都愿意承受。
如果翁岳天真的像她这么容易揣测,他也就不是那个人人敬畏的翁岳天了。
在魏婕说完之后,她还在哭诉着,即是在忏悔,也是在为自己开脱。罪,她认,但她不愿意让翁岳天认为她的本质就是那么坏。解释,哭泣,自责……目的都只有一个……让他心软,让他能为她的“诚恳”而怜惜她,原谅她的过去。
翁岳天自始至终都很少说话,讳莫如深的眼色,冷厉的神情,究竟他在想什么?
魏婕胆战心惊地望着他,一颗心七上八下。
“岳天……岳天……”她眼泪汪汪地哀求,
“都说完了?你的秘密就是这些吗?”翁岳天的语气格外凝重,问的话更是让魏婕心生不妙。
“岳天,我都坦白了,你怎么还不相信我!”魏婕这一声喊得撕心裂肺。
翁岳天的眼神出现了丝丝波动,站起身,穿好外套,看样子是要出门。承次后在。
魏婕慌了,死死拽住他的胳膊不放,见他依然不说话,她内心的恐惧达到了最高点……不,不可以失去他!她坦白的目的是要让消除两人之间的隔阂,不是为了与他走到末路!
“咚!”地板一声闷响,魏婕居然跪下了。
“岳天,你就是不原谅我,是吗?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呢……我爱了你九年……九年啊!难道你就不能看在我这么诚恳的份上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吗?我不能没有你,不能离开你!岳天……求你了,别走……别走……”魏婕抱着他的大腿嚎啕大哭,极度的恐惧使得她完全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只要能留下他,就算是马上给她一把刀,她都能毫不留情地刺进自己的身体!
翁岳天屹立不动,高大的身躯有这么那么一丝颤动,眉宇间流泻出一片深沉的痛惜,除了他自己,谁都无法体会他此刻的感受……岂止是“被骗了”这三个字所能描述的,岂止是伤心失望所能表达的!
他眼底的痛苦远胜过惊涛骇浪,深深地呼吸一口气,俊脸冷涔得骇人,凉薄的唇张了张:“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不用等我了。”
魏婕的哭声陡然小了很多,疑惑地看着他……他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他是冷静一下就会原谅她呢还是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会彻底离开她?
“岳天……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走……”
翁岳天不置可否,黑沉的脸色,比乌云还阴霾,轻轻地抬腿,挣脱开魏婕的手,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沉沉地说:“这是我最后给你的机会……只可惜,你没有珍惜。”
沙哑的男声,蕴含着几分惋惜,几分失望,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沧桑,悲恸,萦绕在空气里,渺远,飘忽,仿佛穿越时空而来
魏婕呆呆地跌坐在地板上,耳边回响着翁岳天说的这句话,她脑子里嗡嗡作响……他说的什么意思!
良久,夜空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女声,这哀嚎,凄厉,愤怒,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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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漆黑的空间里,隐约可见一个人的轮廓,很模糊,但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悲悯气息却能清晰地映透出他的内心世界。周围一片沉寂,如果不是他手指间的烟头忽闪忽闪发出点点红光,你也许根本不会留意到这里还坐着一个人……
他静静地靠在椅背上,闭着双眼,没发出一点声响,仿佛他整个人都融进了这黑暗。冰凉的空气吸进肺部,本就死寂的心,冻得更加彻底。这里,有太多的美好回忆,每一次他有心事的时候就会来,像这样把自己整个淹没在黑暗中,即使孤独,他也只能独自承受那许多不为人知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把壁灯打开,这里竟然是……是曾经他和文菁住过的公寓。淡淡的光亮笼罩在男人俊美无俦的脸上,原来,他的眼角早就湿润,顺着腮边滴下的,是一颗颗令人心碎的晶莹。
为何而流泪?魏婕是他这一生中第一次心动的女人,回想起多年前,他被她的纯美和善良所吸引,从她身上,他找到了久违的温暖,他曾以为自己今生的另一半就该是这个女人。然而,一次海难,将魏婕带走,她“死了”,翁岳天痛不欲生,自那之后,再不肯对任何人打开心扉,封/锁了心,日复一日地承受着煎熬,直到文菁的出现,让他的心再一次跳动了。
假如魏婕不“死而复生”,她在翁岳天心里会成为永远的一道风景,怀念,眷恋,逝去的往往是美好的。如今,魏婕亲口承认了自己对文启华犯下的罪行,尽管她百般辩解,企图染营造一种假象,“很傻很天真”“年轻莽撞,糊涂”这些不能成为她犯罪的借口,是她自己亲手毁了她在翁岳天心目中的形象。
曾经,魏婕在他心里一直就是贤妻良母的角色,如今,她是一个杀人凶手。这两者之间的差别,最主要的并不在于她做了什么,而是,她内心真实的本质究竟如何?以为她是善良的,但其实她比谁都工于心计,心狠手辣,对自己的父亲下手,仅仅只为她的嫉恨,她不甘心失去一切……
翁岳天的心跌进了谷底,原来,从一开始他就错了,他曾经与魏婕那一段美好的恋爱过程,不过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假象。他当时爱上的,不是一个真实的人,而是他的一种幻想。
空气是冷的,心是冷的,似乎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就没有哪里是热乎的。可是当音响里传出了熟悉的歌声,翁岳天脸上才出现了表情。
轻轻地勾着嘴角,很浅淡的笑意,蕴含着太多的复杂意味……愉悦,舒心,忧郁,心痛……
他在放着文菁的cd。无数个夜里,他听过无数遍这张cd,却总是觉得不够,如果可以,真想把这触动人心的歌声,仙乐般的歌声,带到任何他所要去的地方……
与此同时,在某医院的病房里,乾廷也正听着手机里文菁的歌,戴着耳塞,趴在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蓓蓓很想唤醒他,但是,她又忍不住自私地想……等过一会儿吧,多让她感受一下下他的存在。
蓓蓓痴痴地望着乾廷的侧脸,他一定是累极了才熬不住睡去的。这个完美无缺的男人呐,你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在飞机上没有休息好,接近十小时的航程,下了飞机先后赶去了诊所,乾帮,医院跑了两处,不累才怪。
蓓蓓看向乾廷的目光渐渐有点模糊了……她很清楚,他不喜欢她,可他为什么会将她从警局带出来,为她缴了住院费,今天还马不停蹄地来看她?黑道老大都是这么讲义气的吗?或者,她的遭遇让他产生了同情吗?不……蓓蓓很不喜欢“同情”这个词,更不希望乾廷有这样的想法。
有美男在侧,又是自己心上那个人,她暗暗欢喜,目不转睛地望着,只有这种时候,她才敢放肆地打量他,毫无顾忌地将内心的火热透射出来。真没想到自己也会暗恋人,经历了才知道,暗恋的痛苦就在于,害怕被对方窥探出心事,小心翼翼地藏着憋着,不是因为你天生软弱,而是……害怕被揭穿之后,连见面的机会都不再有。宁愿就这样偷偷的,藏在心里最深的地方……
蓓蓓很想坚持着,可没多久,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乾廷醒来的时候,蓓蓓已经睡着,她嘴角还有挂着微笑,看来心情不错。只不过她此刻这副形象……
脸部仍然还有点红肿,淤青,特别是嘴角裂口处还有结痂,平时那甜美的娃娃脸成这样了,就是因为她有一个禽兽姑父。那夜在巷子里她受的伤还没恢复,就被警察抓进去了,她姑父串通警察,唆使与她同关在留置室里的几个女混混对她拳脚相向,好一顿打之后,幸亏是乾廷及时出现,否则她会怎样,没人知道。
乾廷难得的放柔了目光,伸手为蓓蓓把被子盖好,他的眼神很坦荡,正如他的心思……这个女孩子身上有着一种特质,能让乾廷这样的怪咖另眼相看。无关于情爱,更不因为她是文菁的朋友,纯粹就是她不屈不挠的精神打动了乾廷,他才会对她伸出援手。昔日的豪门千金在自家落魄之后,没有自暴自弃,反而能够激发出她的信念和倔强,哪怕是摆地摊,哪怕是过着穷困的生活,这些都不要紧,她依然对生活有着一份热情,她心里还保留着一缕阳光。乾廷是混黑的,见过太多的黑暗,腐朽,堕落,正因为如此,他对于自己生活里所出现的能激励人心的东西,会格外地看重。有文菁,蓓蓓,于晓冉,这些看似平凡女人们,各自有自己的艰辛,但她们值得人尊敬的地方是,她们就像生生不息的小草,不屈服,压不跨,踩不死,她们不知道自己的经历就是一本精彩励志小说,没有轰轰烈烈,但却足以让人打从心底里佩服。
人间处处都有感动,有阳光,只要你有一颗善于发现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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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乎乎的夜里,户外,冷得人打哆嗦,在这室内,翁岳天没有开空调,靠在椅子上老半晌了,那cd播放了一遍又一遍,他的思绪完全沉入一种深深的悲恸,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悲伤笼罩着,是什么让他如此?是魏婕的事吗?是文菁和宝宝的事吗?答案,无从知晓。
梁宇琛的来电,惊醒了沉思中的他……
“翁少,我全都准备好了,咱现在就出发吧,我在你公寓楼下了。”
翁岳天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颓废沉郁的气息陡然间一扫而光,凤眸里星星点点,闪烁着耀眼的光华:“嗯,好,我马上来。”
“|……”
这大冷天,居然还有人跑去荒郊野岭。这还不算什么,最稀奇的是,这仨男人背上扛着器具,头戴着钢盔,带照明那种。
“荣顺村”这几乎全是一片漆黑,全村的人差不多都睡了,偶尔能听到几声犬吠。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三条身影出现在“荣顺村”,他们的目标是先接近那一片熏衣草田。
近了,更近了!熏衣草田是见着了,可那后边山坡上是坟地,虽然这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正因为如此,也就更显得阴森恐怖。
“翁少,你确定是这儿吗?没搞错吧?”梁宇琛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微微颤抖,不知是太冷还是他胆怯。
黑漆麻糊的,谁都看不清谁,全凭声音和感觉了。
“就是这里没错,继续往前走,坡上有座无字碑的坟,那就是文菁母亲的坟墓。”翁岳天的声音压得很低,警惕地望着四周。
亚森纵然胆大,可也没半夜来过坟地,不禁心头发毛,紧张地跟在后边,感觉整个人的毛孔都在收缩,胆颤心惊,每走一步就离坟地更近了……
这三人是来搞探测的,就算知道文启华将宝库和文菁的母亲葬在一起,可为了安全起见,为了万无一失,必须先探测一番。然后才能带上文菁来进行正式的挖掘工作。
可怜梁宇琛一世英名啊,竟然半夜来坟地探测,跟做贼一样。这是没办法的事,宝库不能泄密,就连他的同事他都不敢带。经过深思熟虑,最后还是这三人行动了。
入眼的是黑压压的一片坟头,这个村的人死后都是葬在这里,年代一久自然就形成了一股森冷的阴气,人一接近坟地就不由得寒毛倒竖,阴风阵阵,铺天盖地而来……
山坡上有一处悬崖,风就从悬崖处刮过来,不但冷,而且让这阴气极重的地方显得更加的恐怖。如果是白天还好些,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可现在是夜深人静,更深露重的时候。人站在这坟头前,眼前是一片黑影,你的心会跳得特外厉害,神经绷得紧紧的……
三个大男人在黑暗中摸索到了山坡上,幸好是互相在壮胆,要是单独一个人还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胆量来。
“亚森……你很害怕吗?”梁宇琛之所以说,是因为亚森老是拉他衣服。
“嘿嘿……头一回晚上来这种地方。”亚森也顾不上什么尴尬了,他确实心头发毛,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梁宇琛说:“头一回?我和翁少也是头一回啊,谁没事晚上会来这种地方啊。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还真是很佩服文启华,他年轻时就是盗墓的,当然是经常进出坟地,那是要有惊人的胆量才行。”。
亚森很无奈地叹气说:“咱这胆子也不算小了,我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来挖坟,咱这是不是也叫做盗墓?”
“……”
“噗嗤……”梁宇琛捂着嘴笑。
黑暗中,翁岳天准确无误地拍了拍亚森的脑袋,没好气地说:“就我们这架势哪能跟盗墓的高手比?还有,你要明白,我们不是来挖坟的,更不是盗墓,只是来勘测一下那座坟墓的现状,最起码要知道它下边到底是不是空的。虽然文菁回忆起了文启华说过的话,但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谁都不敢保证文菁母亲的坟墓没有被盗过。如果下边不是空的,那就说明宝库不在这里。”夜崖来风。
亚森总算是明白了,不由得又是感叹道:“少爷,您真是英明神武,不但有商业头脑,还很有盗墓的潜力,要是文小姐的父亲在世,说不定能看中您,把他盗墓的技术全都交给您……”
“哈哈……你的意思是赞他还是损他呢……”梁宇琛这一下连嘴都不捂了,直接笑出声。
“我……我当然是赞少爷了。”亚森讪讪地笑说。
好难得三人在这样的氛围下还能笑得出来,轻松的笑声使得恐怖阴森的气息减少了许多,但随着一阵山风扫过,不禁又哆嗦了一下。
“少,少爷……”亚森哭丧着脸,这货啥都好,就是有点怕黑。
翁岳天应了一声,吩咐亚森注意四周的动静,千万不能惊动了村民,否则那麻烦大了。
阿芸是文启华唯一爱的女人,如果她的坟墓被人知道,将会引来无数人的践踏。所以翁岳天他们只能偷偷摸摸地来,就连本村的村民也不能惊动。
一切似乎都是冥冥中自由安排,曾经文菁带翁岳天来过这里,是白天,虽然那时她不敢接近母亲的坟墓,只能远远望着,但她也向翁岳天说过一些关于那坟墓的事,例如具体位置和特点。
位置就在悬崖边上,特点……墓碑上无字。
手电筒的光调得很微小,一一在墓碑上掠过,寻找那一块无字的墓碑。
大家的心都是悬在嗓子眼儿的,稍有异动的话,紧绷的神经就要崩裂,尽管都是无神论者,不相信鬼神之说,但在这种地方,没人会不害怕,梁宇琛和翁岳天也是心头发怵,只不过他们不断在心里给自己壮胆,尽量让自己能集中精神,镇定一点。
主要目标是在靠近悬崖那片坟头。
“小心点,前边是悬崖!”翁岳天沉声提醒着,他自己也是小心翼翼。
亚森一直都胆战心惊的,真希望能快点结束这个恐怖的夜晚。
“咦,这个无字……是这个!”梁宇琛尽管此刻有点兴奋了,还是不忘压制着声音。
“kao,文启华真会选地方,这里距离悬崖好近。”亚森说着还往身后看了一眼,那里空荡荡的,风在灌,只是看不清楚这悬崖底下是什么。
“找到了就好,动作快点。”翁岳天警惕地望望周围。
现在是梁宇琛显摆的时候了。他背上背的就是勘测器材,这是他向别人借的。
亚森帮忙将包包取下来,拿到手里才发现好重。
“梁警官,你体力真好,这么重的东西你居然背着走了这么远。”
梁宇琛正在捶着自己的肩膀,俊脸皱得紧紧的:“这是我借来的,顾惜着一点,可不能弄坏了。”
翁岳天正蹲在阿芸的坟前,忽然间又变成跪的姿势。
“你们两个,别扯了,先来拜拜死者再说。”翁岳天心细,这是文菁母亲的坟墓,怎么能太没礼貌呢。
亚森闻言,连连点头,没有犹豫就跟着翁岳天跪下去了。梁宇琛想了想,不但跪了下去,还说了句:“我们太粗心了,应该买点冥币和香蜡过来。”
“那我们现在可以把香烟点上几只,代替一下?”亚森突然出个主意。
“不行。”翁岳天按住了亚森的手:“点烟的火光万一引来村民怎么办……以后再说吧,很快还会再来的。”
“嗯,也对。”
“……”
手电筒关了,三人就这么跪在坟前。
翁岳天心里百感交集,黑暗中,他的目光格外明亮,直视着墓碑的方向,嘴里低喃道:“文伯母,我们并非有意冒犯,希望您明鉴。我们这么做,是为了让文菁和小元宝能够得不再受宝库所累,能够像普通人那样生活。您在天上一定都看着的,请您保佑我们可以顺顺利利。”
“您保佑……保佑……”亚森弯下腰连续三次鞠躬,很是虔诚。
梁宇琛也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尽管是如此一番,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慌张,恐惧,只有等走出这里才会平复。
“我们开始吧。”
“好,开始。”梁宇琛伸手去拿包包。
梁宇琛借来的器械是“探地成像仪”。
“探地成像仪”是一种利用探测地球电磁场遇到不同介质而产生的变化来实现三维图象的探地测量仪器。它不需要发射信号到地球,而是利用地球内部已经存在的地球电磁场信号,防止了普通探地雷达的大功率发射信号对人体和环境的影响,同时也不受外部环境的干/扰,适用于各种复杂的环境。使用方便,成像清晰,层次分明,立体感强,判断准确……总结成一句话就是此乃高级盗墓者所必备的秘密武器。
它是由四个部分组成:天线和接收机,控制器,计算机以及3d成像软件。
“这东西……怎么操作啊?看起来挺复杂的。”亚森望着这一堆东东,不知从哪下手。
梁宇琛得瑟地笑笑说:“我已经向我朋友请教过怎么操作了,看我的。”
这货很有信心地将仪器连接起来,看他熟练的样子,似乎真像那么回事。
这玩意儿,翁岳天没用过,不了解,所以他也只是辅助一下梁宇琛。
“行了,我要开始钻了,你们替我把风。”梁宇琛低下头,钢盔上的照明也只是开了一下就关掉,看准了要钻什么地方就行。
“好嘞!”亚森答应得爽快,只是目光扫一下周围,立刻就被那冷幽的气息给压住了,不由得往翁岳天身边靠了靠。
翁岳天心里也有点发怵,但他的意志还算比较坚强,压下心头的躁动和不安,专心留意着山坡下的动静。
亚森在碎碎念,他平时不迷信,可现在,满天神佛都被他搬出来坐镇了。
三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
没动静。翁岳天剑眉一蹙:“宇琛,怎么回事?”
梁宇琛脸一僵,很是窝火地说:“我也不知道,明明是连接好了的,怎么这东西不启动,怪了……”
翁岳天一听,转过身,蹲下来,手摸着仪器,沉声道:“你借这东西的时候有试过吗?确定没问题?”
“当然了,我试过的,可现在这……”梁宇琛烦躁地抓抓头,纳闷了。
“梁警官……我说……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有哪个步骤没对呀?”亚森也凑过来了,一时间忘记了站岗的事。
三人陷入了沉寂……
此刻已经是凌晨两点,坟地的阴气也越来越重,山风一吹,仿佛有无数个暗影在隐隐蹿动……
亚森冷汗直冒,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不会这么邪门儿吧……仪器在这儿不管用了,难道是死者不想我们这么做吗?”
“去去去……你也老大不小了,成熟点行吗,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神,我不信。”梁宇琛说得轻松,一扭头就冲着翁岳天抱怨:“翁少,要不咱先回去,改天看过黄历再来?”
亚森白眼一翻,鄙视了梁宇琛一眼:“警官,还看黄历呢,你这不是迷信啊?”
“……”
“嘘,听……什么声音?”翁岳天蓦地发出警告,亚森和梁宇琛顿时惊悚地摒住了呼吸……
这一霎,每个人的神经都拉直了,心跳的速度急剧飙升,心脏好像随时都会蹦出来。
山坡下,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有光亮,由远到近……紧接着,还有急促的犬吠声!
“不好,有人来了!”
“糟糕,被发现了,一定是村民带着狗来了!”
“……”
在每个人的心里几乎都有着一个共同的认知挖人祖坟者,天理不容!
“荣顺村”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片山坡上埋的就是自己的亲人,邻里,尤其是在乡下,挖坟是相当严重的一件事,是会引起公愤的。
人家文启华在世时好歹盗的都是古墓,除了年代久远的坟墓,他都不感兴趣。可翁岳天三人的情况就不同了,一旦被村民发现,他们会以为这是来刨祖坟的,会怎么处置?
“二娃,你真的看清楚了?”
“对,我看得很清楚,是有三个人在挖坟!跑快点啊,别让他们逃了!”二娃声音清亮,这才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呢。
“放心吧,逃不了,后边是悬崖,除非他们长翅膀!”
“娘的,敢来俺村儿挖坟,找死呢!大黑,给我上!”
“汪汪汪!汪汪!”大黑是条土狗,兴奋地大叫。
“……”
村民们愤怒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飘进山坡上那三个大男人的耳朵里。
翁岳天头皮发ma,果然那句话没错人比鬼更可怕!
“少爷,怎么办?后边可是悬崖,我们……”亚森苦着脸,心里在哀嚎。如果被人误以为是来挖祖坟的,那麻烦可就大了。
“亚森,宇琛,快点上树!”翁岳天临危不乱,他在上来的时候就已经观察了地形,假如有意外发生,只能上树!
“少爷,您先上!”亚森惊慌地拉着翁岳天,他矮下了身子,意思是让翁岳天踩在他肩膀爬上树去。
“你跟宇琛先上,别罗嗦!”翁岳天焦急地拉了梁宇琛一把,这种时候,没时间争论谁先谁后。
梁宇琛也知道形势危急,不再推辞,急忙踩在翁岳天肩膀就上去了……
谁先上就更安全,谁后上就会更危险。
村民们越来越近了,几把手电筒照在坟地上,大黑嗷嗷地叫着冲了上来。
“啊!”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寂静的夜空,闻着无不感到毛骨悚然。
“那边!”有人大吼一声,带领着其余几个人跑向悬崖。
“咦,怎么回事,没有人!”
“不应该啊,我们一路过来都没看见有人从坟地跑下去……难道是,掉下悬崖了?”这说话的是二娃,就是他发现的。
九个村民,全是男人,全都呆呆望着悬崖……
“难道是摔下去了?”
“不大可能吧,我们再找找,说不定是躲在哪儿偷看着我们呢!”
“对,继续找,找出来非打死不可!”
“……”
借着电筒的光亮,可以看见村民手里拿着锄头,扁担……
“娘的,俺们村儿这么多年就没人来盗过墓,怎么会被人给盯上了,可恶!”
“哼,那些王八羔子,准时脑子被驴踢了,俺们这儿的坟又没有陪葬的东西,盗了有啥用?”
“话可不能这么说,就算不是盗,那也许是有啥深仇大恨的,跑来挖别人祖坟……”
“……”
村民们太有想象力了,说话也是相当的彪悍,躲藏在树上的三个男人那是有苦说不出,被人骂得好难听……亏得这山崖边有一排树,虽然是冬季,但并不是所有的植物都会凋零,一些四季常青的植物依然郁郁葱葱。粗壮的树干,承受三个强壮的男人身体,确实鸭梨好大!
村民们骂骂咧咧地在四处寻找,如果这是在白天的话,翁岳天他们铁定要被发现,但这是大晚上的,树叶为他们做了很好的掩护,只不过……
“咔嚓……”一声响,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
“什么声音?”其中一个拿着电筒的村民,机警地抬头,手也下意识地扬了扬,电筒的光亮瞬间往那一排树木掠过去。
亚森恨死自己了,刚才他手扶着的那树枝忽然断了,惊动了村民。亚森心里哀嚎,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完蛋了,这下要被群殴了!
梁宇琛和翁岳天也暗暗叫苦,他们正拖着沉重的仪器,好费劲!
眼瞅着那电筒的光就要扫过来,忽听有人大喊一声:“看,有只鞋子!”
“鞋子?在哪里?”
“这儿呢!”二娃站在悬崖边,正好是在阿芸的墓前。
一群村民都围过来,电筒的光全集中在地上的那只鞋。
“啧啧,看样子真是滚下山崖了。”事几共乎。
“活该!半夜偷着来坟地,准不是好人!”
“嗯……这鞋……先前大家还听到了惨叫声,多半真是掉下去了。”
“……”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发表着意见,不知谁喊了一句:“散吧散吧,都回家去了,大冷天儿的,回家搂着婆娘睡觉去!”
有人牵头,大家也认为没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吹冷风,既然人都坠崖了,他们也可以安心回家睡觉,不用担心祖坟被挖。
二娃牵着大黑走在最后边,大黑还在汪汪叫个不停,似是在说它不甘心。
嘈杂的人声与犬吠声终于渐渐远去,亚森这才发觉自己身上早就一身冷汗……如果不是村民们发现了悬崖边的鞋子,恐怕这树上的三人就要暴露了。这还不是最让亚森恐惧的,而是他现在站得高,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坟头,比在地面上看得还更全面,当然也更让人胆战心惊。
直到这群村民走得够远,视线里的光亮越来越淡,翁岳天他们才从树上跳了下来。
“哎哟……”亚森吃痛,急忙握着嘴。
翁岳天和梁宇琛先后从树上下来,幸好,仪器还在。
“翁爷,我刚才表现不错吧?我叫得可惨了。”梁宇琛还不忘小小的得意一下,他先前急中生智,故意惨叫一声,让那些村民听见,给他们造成一种错觉。
“可是那鞋子是谁的?”亚森拽着翁岳天的胳膊,惊悚地望着地上,心里直打鼓,怎么会多出一只鞋!
“是我故意留下的。”说话的是翁岳天。他在上树前将一直鞋子脱了下来,目的就是为了配合梁宇琛那一声惨叫,让村民们发现鞋子,误以为他们要找的盗贼已经坠崖了。
这两个男人的心思和智慧不仅惊人,并且有不可思议的默契,正是那惨叫和鞋子为她们自己解围了。
亚森闻言,顿时松了口气,放开了翁岳天的胳膊,讪讪地笑笑:“嘿嘿……我就知道一定是有人故意的。少爷您真是神人。”
“马后炮。”梁宇琛很鄙视地瞥了亚森一眼,然后开始打开包包。
“怎么,咱不是马上撤吗?”
“我要再试一次仪器,刚才在树上我想起一件事,因为我忘记了装电池,所以仪器没启动。”梁宇琛压低了声音在说,如果现在是白天,一定能看见这帅哥脸上已经红了。
“我kao……梁警司,你太坑了。”亚森忍不住吐槽。
翁岳天到是有不同的看法:“幸好刚才仪器没启动,不然我们也来不及把仪器拖上树,会被村民发现的。”
这话是说到点子上了,别看只是几十秒的时间差距,在关键时刻是万分重要的,亏得是仪器没开。
一场虚惊,有惊无险,只是心里还是难免发慌,只希望这一次能顺利,速战速决,办好事早点离开这里。
梁宇琛记得装电池了,仪器正常启动。在坟墓的尾部处,手腕那么粗的探头很容易就钻进了地下。
“少……少爷,咱们这么做,真不会冒犯死者吗?”亚森的声音在发抖,前车之鉴,他越发紧张地盯着山坡下。
“其实这坟墓里只是埋葬的骨灰而已,文启华当时一定是怕文菁将来起坟的时候会害怕,所以才会将死者先火化了再葬到这里。”翁岳天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也是为宽慰亚森。
亚森听了,先是一愣,然后苦着脸说:“少爷,您早点说嘛,早知道坟里没死尸我也不用那么害怕啊……”
梁宇琛专注于手上的工作,探头连接在手提电脑上,他能从屏幕上看见一些数据,知道探头进入到地下两米之下的地方了。
“翁少,快看!”梁宇琛语带兴奋,反手扯扯翁岳天的裤腿。
翁岳天立刻凑过来,盯着电脑屏幕……这是探测仪反馈回来的,地下立体三维图。
“少爷,怎么样了,还没好吗?”亚森不敢分神,只能轻声问。
“哈哈……哥们儿,咱这次没有白来,看看这图……地下是空的!”梁宇琛尽力抑制着笑声,要不是怕招来村民,他真想仰天大笑三声。
根据文菁的描述,文启华宝库里的宝贝十分丰富,加上他又是一个收藏家,对宝贝的爱护一定也是异于常人的,他不可能将宝物随意埋了。最大的可能是他会在坟墓之下修一间类似地下室的东西,将宝物都放在里边。因此得知底下是空的,翁岳天他们的心也落回肚子里了。
“空的?那既然确定了,我们走吧,改天叫上文小姐,我们再来。”亚森心急着,这儿实在太冷了,阴气也重,恐怖异常,多待一分钟都艰难。
“等等……有点不对劲啊,翁少,你看这图像。”梁宇琛指着屏幕说:“这里边,什么都没有,空得太不正常了。”
翁岳天沉默不语,他也纳闷。
“什么意思?”亚森不解的问。
梁宇琛眉头紧锁,摇摇头,惋惜地道:“意思就是说,下边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宝物,可能这墓已经被人盗过了。”
“地下成像仪”的钻头是跟电脑相连的,因此现在翁岳天所看到的屏幕上那三维图像就是坟墓底下的境况。原本该出现一些障碍物所以金属之类的东西,但他们看见的却是空的。
“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被盗了吗?可是……我不大相信谁有那么大本事,盗墓不是最难,难的是盗过之后还能长时间保守住秘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人能做到滴水不漏吗?”翁岳天脸上的神情格外凝重,如果宝库真被盗过,而外界并不知道,那么文菁和宝宝的处境依旧不会有改善,没人会信她手里没宝库。
“怎么办?翁少……”梁宇琛也头痛了,最令人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坟墓下边是空的,哪有什么宝库啊,看来是被人捷足先登。
翁岳天的心情无比沉重,眉头拧成小山,好半晌才说道:“撤吧,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折腾了半天,居然是这样的结果,实在有点打击人。
这里风大,人冷得浑身哆嗦,脸都快僵了,此刻真想念家里温暖的床啊。
三人摸黑离开了“荣顺村”,虽然说这次勘测的结果很令人失望,但总算是没白跑一趟,起码能初步判断阿芸的坟墓底下没有那让世人疯狂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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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冷冽的寒风从阳台上吹来,文菁不由得打个冷噤,脑子清醒了几分,用力地拍拍脑袋,想要将一些惨痛的画面都赶走。从昨晚昏睡到现在,她一直在做噩梦,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十分糟糕。
催眠使得她回想起了宝库的地点,却也因偶然的个体因素而导致她的记忆跳闸,重新经历了一次父亲死的惨状。文菁的心早就脆弱不堪了,尽管她努力地让自己表现得很坚强,但有些事情成为了她的死xue,某些回忆会在不经意地时候跳出来给予她致命的一击。
文菁站在阳台上发呆,双眼无神地凝视着远方,木讷,迷茫,仿佛一具失魂的木偶。催眠状态时,那些画面太过真实,她再一次看见了父亲的笑容,感受到了父爱,好想沉醉在小时候那种单纯的美好,在父亲的关爱下一天天长大,她可以什么都不用去理会,有父亲为她挡风遮雨,她只是一个简单而快乐的小女生。即使母亲早早地去了,但是,和父亲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是她心底难以磨灭的温暖。那时的她,会向父亲撒娇,有时会调皮,有时也会惹父亲生气,她能感到父亲也是快乐的。怀念父亲的音容笑貌,怀念父亲每一次提起母亲的时候,那种虔诚的深情……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一切都不可能重来。文菁潜意识里,实际上有一种自责的情绪,以前她总是会逃避,不愿去承认,但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得越多,她就会尝试正视自己的内心,特别是经过昨天之后……
犹记得父亲遇害那一天,如果不是她无意中将墙壁的夹层推开,如果不是她被困在里边出不来,或许……或许她能有机会救父亲,父亲就不会那么悲惨的死去!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这样的念头一旦清晰,文菁就会像得了强迫症一样,不断在心底重复着,迫使自己的意识越来越倾向于这方面。
悔恨,自责,愧疚……这些情绪此刻在文菁脑子里疯狂滋长,挤压着她的五脏六腑,冲击着,翻滚着,让人喘不过气来。恐怕就算是心理医生也无法说清楚,这是否该叫做催眠后遗症。
“啊”文菁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不堪,靠在阳台上,慢慢蹲下来……
“妈咪……妈咪……”稚嫩的童声,焦急地呼唤着她。
小元宝心疼地望着文菁,这孩子聪明异常,似乎隐约知道母亲是为什么会这样。
文菁抬头,脸上早已经布满了泪水,一把抱着小元宝,只是嘤嘤的哭,什么都不说。
小元宝粉嘟嘟的脸蛋上露出纠结的表情,妈咪伤心,他很难受。
孩子的小手在文菁悲伤轻轻地抚着,就像大人安慰他的时候那样。
“妈咪不哭……妈咪乖乖的,妈咪哭,宝宝也想哭……”小元宝哽咽着声音,鼻头红红的,难过极了。
文菁的情绪在身体里汹涌澎湃,找不到出口,没有解药,对自己的恨越来越强烈,痛得难以呼吸。纵然是魏榛和魏婕狼狈为奸,害死了父亲,但文菁恍然醒悟到,她也有一定的责任,如果不是她顽皮,就不会闯进墙壁的夹层里……父亲死的时候,她除了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呜呜呜……宝宝……妈咪真该死……妈咪好恨自己……呜呜呜……”文菁痛哭流涕,眼泪开闸,哭得一塌糊涂。
精神上的刺激才是最让人无法承受的,文菁被催眠时出现的意外给狠狠打击了,重新经历一次父亲的死,她的感受又有所不同了。
小元宝瞪大了眸子,他不明白为什么妈咪要这样讲,他吓到了。
“妈咪……妈咪不要吓宝宝啊,妈咪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不……妈咪有罪,宝宝……外公死的时候,妈咪什么都做不了,是妈咪太调皮,才会钻进墙壁的夹层,如果妈咪当时能在外公身边,一定可以帮到外公的……呜呜呜……”文菁这是情绪爆/发了,她平时不会这样在孩子面前失控的,伤心哭泣也都会尽量避开孩子,可现在,她脆弱得不堪一击。
小元宝一听,顿时明白了,原来妈咪是在自责。
小元宝抱紧了文菁的脖子,亲昵地贴着她,吸吸小鼻子说:“妈咪,那不是妈咪的错。”
类头连是。“宝宝,你不要安慰妈咪了……”文菁哭得更凶了。
小元宝急了,扭着身子跺跺脚说:“妈咪笨笨……如果当时妈咪不在墙壁的夹层里,那……妈咪不但救不了外公,还会被魏榛和魏婕两个坏人伤害,说不定那以后就不会有宝宝的存在啦!”
呃?小元宝的话,让正在嚎啕大哭的文菁蓦地愣住了,红肿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宝宝……
小元宝伸出小手为妈咪擦眼泪,嘴里嘟囔一句:“妈咪还没明白吗?”
文菁很使劲地在思考,先前思维太混乱,一下子难以回过神。
试想一下,假设当时她也在文启华身边,而魏榛和魏婕的阴谋是不会停止的,他们还是会拿着枪进去卧室,只不过,那时的结果将会是……房间里,死的不只是文启华,文菁也难逃毒手!
想到这里,文菁猛地一拍脑门儿:“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我还陷入了思维的怪圈,原来不该是那样的,我……我应该庆幸才对!如果不是我侥幸活下来,怎会有人来揭发魏榛和魏婕呢?说不定他们的勾当,一辈子都无人知晓。就是因为我当时在墙壁夹层里,我活下来了,我才能有机会为父亲讨回公道……”。
“嘻嘻,妈咪这样想就对咯!”宝宝见妈咪想通了,他也跟着松了口气。
文菁黯淡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先前沉郁自责的心情减轻了许多,破涕为笑,在小元宝脸上猛亲一口,激动地说:“儿子,多亏有你提醒妈咪……你真是妈咪的好宝贝儿……”
有这么一个乖巧懂事又体贴的儿子,是文菁的福气,也是上天赐予她最美好的礼物。有小元宝的那一番话,文菁才从痛苦的深渊里爬出来。人呐,有时会不知不觉钻牛角尖,只要有人敲醒就好,文菁能及时醒悟,没有困在思维的牢笼,是她所幸。
文菁将宝宝抱起来,离开了阳台,这里风太大,不能让宝宝受凉了。
没有了飞刀在这里,会稍显沉静,乾廷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乾帮有重要的事务需要他处理。这屋子里就只剩下文菁和小元宝。
门铃响的时候,文菁再不像以前那样条件反射地以为是乾廷没带钥匙,她警惕地从大门的猫眼里望出去……
原来是他。
文菁放心了,将门打开。一个美得不像话的男人闪了进来。
“小心肝儿!我几天没来了,你有没有想我啊?”顾卿火辣辣的眼神落在文菁身上,很不害臊地打招呼。
“噗嗤……”文菁被顾卿逗笑了,这个男人真有种特别的本事,每次出现都能让文菁感到轻松和愉悦的气氛。
“顾爸爸……”小元宝忍不住出声提醒,那意思是说:有小孩在这儿呢,您那口水哈喇子能收敛点吗?
小元宝甜甜的呼唤让顾卿心花怒放,爱怜地捏捏小人儿娇嫩的脸蛋,顾卿脸上的媚笑忽然凝住了……
“怎么回事,你们俩眼睛都是红肿的?我才几天没来看望你们,难道发生什么事了吗?有点不对劲啊……飞刀和乾廷那两个家伙居然都不在……”顾卿的观察力也挺强,审视的目光在小元宝和文菁身上扫来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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