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夹克男在走出墓园之后,才停下脚步,缓缓回头望去……翁岳天的身影已经不见。
“老兄,珍重,有缘再见。”夹克男在心里默默念叨这么一句,钻进了一辆加长房车里。他确实是来去匆匆,这一次来是为有重要的事要办,顺便就赴那七年之约。
七年了,终于见到对方,看起来都混得风生水起,这就足够了。
这一段时间的耽搁,转眼到了晚上,翁岳天该去魏家了。
魏婕回归的消息,在上流社会那圈子里传得特快,以前的旧识各怀心思前来参加圣诞聚会。有的成双成对,有的形单影只,但看上去都很快乐,至少表面上是的。
魏婕和翁岳天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在外人眼里是公认的金童玉女,郎才女貌,不知道羡煞了多少痴男怨女呢。
四年前的海难,魏婕消失,大家都以为她死了,如今安然无恙地归来,于情于理,那些昔日曾在一起吃喝玩乐的男男女女,说什么也是该来探望慰问一番的。
魏婕没有邀请太多的人,即便是这样,有些人是带了伴来的,放眼看看这厅里,也有不少人呢,年轻朝气,个个都是翩翩衣袂,矜贵非凡,场面很是热闹。
翁岳天的到来,自然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家颇有些意外,想不到翁岳天会来,外界不是说他在与魏雅伦退婚之后,已经包养了一个情妇,怎么现在……这其中奥妙是怎样,各人都有了猜测。
魏宅今夜充满了欢歌笑语,热闹又喜庆,圣诞聚会搞得比过年还要隆重,有人戏称这难道是翁岳天和魏婕旧情复燃的欢庆会吗?
比起这里的气氛,文菁所在的公寓里可就冷清多了。
满怀着期待的心情,文菁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个精美的心形盒子,上边用彩带扎着一个蝴蝶结,这一看就是小女人的心思了。里面装的是她为翁岳天织的围巾,还有她的cd。
安静地等待着他的电话,她只记得他说,会回来接她。等待,是一种凄美而甜蜜的情怀,有点酸,有点甜,有点涩……当电话响起的时候,你的心就会如小鹿乱撞……
文菁接起电话的时候,粉嘟嘟的小脸上笑得可甜可甜了……
“喂……”文菁没有多想,直觉就是他。
静默了几秒,电话那头竟然传来一个女声:“文菁,知道我是谁吧?今天可是圣诞,你一个人在家,不觉得太寂寞吗?”
文菁脸色剧变,怎么会是文晓芹!
文菁心里又惊又怒,气呼呼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我和你没有什么可说的,你不要再打来!”
文晓芹早就料到文菁会这么说,忍着火气没有发作,她知道自己必须办成这一件事。文菁已经挂电话了,文晓芹不服气地再次拨通了过去!
听见文菁接了电话,文晓芹用最快的语速抢着说:“文菁,你别这么大火气,我是一片好心提醒你,你的男人……翁岳天,他正在魏家会旧情人呢,你知道谁是他的旧情人吗?呵呵……就是魏雅伦的干姐姐,名叫文婕……哦,不不不,应该叫魏婕,认了魏雅伦的父亲当干爹之后,改名叫魏婕了。你别不信,魏家的地址是xxxxxx,你随可以马上去看,就知道我没有在说谎了。”
静……静得仿佛全世界都不存在了!文菁拿着电话的手在颤抖,最后实在没有力气握住,电话滑到了沙发上……
不……这不是真的!这怎么可以是真的!上天不会开这么过分的玩笑,一定不会的!文晓芹一定是骗人的!
为什么要听见文婕的名字,知道她的消息,她是文菁最最不想看见的人!最深的伤口,最可怕的梦魇!
文菁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去,文晓芹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在她脑子里扔下无数颗炸弹,将她的理智炸成了粉碎!即使她第一个年念头是抗拒这消息的真实性,但是“文婕”那名字,就是一颗隐藏的毒瘤,是文菁身体里的癌细胞,一旦被刺激,那毒菌就会不受控制地蔓延扩散!
呵呵,文婕……她竟然会当了魏榛的干女儿,连姓氏都改了,她是魏雅伦的干姐姐?她是翁岳天的旧情人?翁岳天此刻正和她一起过圣诞?他不是去朋友的聚会而是和旧情人约会?!
文菁陡然一下子感到胃里一阵翻腾,恶心想吐!这么多年来,文菁第一次听见了关于姐姐的消息,想不到居然会是如此讽刺,如此地……致命!
文菁全身的力气都流失了,面如死灰般倒在沙发上,握着胸口,那里……好痛……被人用带着倒刺的刀子狠狠地割着,硬生生挖去一块块血肉,再撒上一把一把的盐……
不……不不!无声的呐喊,血泪混合成的痛楚,让文菁几乎昏厥过去。她的底线,她忍耐的滴答限度是什么,以前她不知道,现在,她清楚了,就是现在,听闻她姐姐正在和她心爱的男人约会!
文菁的心脏被击垮了,碎了,熔了……
文晓芹的车就停在公寓楼下,她很耐心地等着……她很开心,凡是能刺激到文菁的事,她都乐此不疲,有种报复的快感。那个贱种,凭什么能得到翁岳天那种男人?她活该,活该!被气死了才好呢!
哈哈哈哈……文晓芹在狂笑,尖锐刺耳的笑声,显示出这个女人的心理有多变态。
深浓的夜色里,出现了一个臃肿缓慢的身影,在夜风中,她宛如迎面飘来的一片落叶,哭肿的双眼泪痕未干,她在魏小琴面前倔强着收起眼泪,干哑的声音溢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带我……去……”
文菁的脑子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文婕”是她的魔障,这魔障加上翁岳天,足以让她彻底崩溃!在这一秒,她不会知道,这一去,差点搭上这条命……
有一种痛,即使你小心翼翼地压抑着,默默忍受着,可它就像是虱子一样依附在你的皮肉,靠着吸食你的鲜血为生!平日里潜伏着,看似无害,一旦它钻破你的皮肤就会狠狠啃噬你的五脏六腑!让你连痛都喊不出来,只能郁郁憋在胸口。
理智?冷静?三思?考量?这些人人都会说的言辞,在真正遇到巨大的震撼和伤痛时,全是空谈!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文菁之所以会看,是因为这么多年堆积在心里的,对魏婕的忌惮与恐惧所导致,加上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本是她决定要向翁岳天好好谈一谈她的过去,谈一谈两人的将来,甚至她会问他是否会结婚会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真正的家!
如果文晓芹所说的女人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文菁也不会这么冲动,奈何偏偏就是那个碰不得想不得的名字。
翁岳天居然会和姐姐扯上关系,不但是前女友,更是现在他约会的对象!呵呵……这讽刺,让文菁几乎咳出血来,一口闷气紧紧堵在胸口,仿佛是一个呼吸不当就会交代过去。
车窗外掠过的景致,繁华的霓虹明明灭灭,到处都是闪亮的圣诞树,节日的气氛很浓郁,人们冒着严寒在街上行走,因着有了欢愉的心情,寒冬也染上了春天的气息。
坐在车子里的文菁却感到空气比数九天还冷,整个人都泡在了冰窖里。
文菁双眼无神,死寂的目光,空洞得可怕,如同没有魂魄的木偶。
文晓芹从后视镜里瞥见文菁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别提多痛快了,那个给了她一百万支票的男人,既送来了财富,又给了她这么一个报复文菁的机会,怎么说都是很划算。文晓芹这个女人相当记仇,当初翁岳天从家里将文菁带走,她就恨之入骨,后来把文菁送进精神病院又被她给跑了,再后来得知翁岳天与文菁同居……
文晓芹就是喜欢看见文菁伤心,就是乐于见到她被伤害,越是那样,文晓芹就越是痛快。
“呵呵……小贱种,你一副要死不活的,真不知道翁岳天是看上你哪点,现在你有劲敌了,活该!”文晓芹又发挥嘴贱的特质了。
文菁朦胧浑浊的眼眸,在听见文晓芹的话时,好半晌才有微微动了动,冷凝的声音问:“你特意带我去看,无非是想我痛苦,圣诞夜不去找节目,巴巴地跑来就为了刺激我,你真够贱的。”
文菁这是第一次在文晓芹面前讽刺挖苦,一针见血,直戳要害!
文菁的话音一落,空气里响起文晓芹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气得她差点打滑……
简直不敢相信,文菁居然敢骂她贱?文晓芹怒不可遏地吼了几声,文菁却只是冷笑,根本不再答她的话,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不屑,让文晓芹羞愤难当,竟然被文菁鄙视了?那个曾经自闭,连句话都不敢说的小贱种现在敢跟她顶嘴了?
文晓芹就是那种欺软怕硬的货,她对文菁的欺凌,是因为她觉得那该是一个受气包,软柿子,随便被人捏来捏去也不会反抗,不敢表示不满,从精神上去虐待人,她心里就舒服了。现在文菁只是回敬了她一句,却有着她从未见过的清冷和强硬,她不由得暗想,难道文菁也成了会咬人的兔子了?
文菁的意识在浑浑噩噩中,车子已经开到了魏家别墅大门的不远处。
高大的黑色铁门,犹如森严的城堡,文菁凝视着那道门,双脚像是踩在滚滚江河中那样冰冷,透心透骨的凉意从脚底直窜向背脊。
这是魏榛的家,是她姐姐的家……七年来,第一次距离那两人这么这么的近。文菁忽然间感到不知所措,刚才在冲动之下跟着文晓芹跑来了,是因为她想要证实,想要亲眼看见翁岳天是否真的与她姐姐在一起,可是她该如何做呢?直接冲进去吗?
不……
文晓芹将准备好的望远镜递给文菁,指指别墅里那一扇宽大的落地窗。
“慢慢看。”文晓芹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支烟,坐在旁边很耐心地等。
文菁木然接过望远镜,缓缓抬起手……。
魏家的二楼会客厅,豪华宽敞,富丽堂皇,可以同时容纳好几十人都不会显得拥挤。一棵比人还要高的圣诞树上挂满了令人乱花缭乱的礼物,彩灯环绕在树上分外漂亮。
今晚魏婕的气色不错,由专人精心为她化妆造型,晚礼服也是特意按照她的身材比例量身定做的。
魏婕天生就是美人胚子,恢复精神之后稍加打扮就会焕发光彩。齐耳的短发放下来,盖住了腮边的疤痕,加上化妆的遮掩,在灯光下,看不见疤痕了,只见她白皙细致的肌肤,精致无双的鹅蛋脸线条优美,眼角微微上挑着,美眸中波光潋滟,流转之间流露出成熟女人的风流韵态,一袭湖水绿晚装紧紧勾勒出她妖娆惹火的身材,胸前雪白的沟壑,比那一颗醒目的圣诞树还要吸引人眼球。魏婕温柔优雅而不失xing感的气质,宛如尊贵的公主,今晚受魏婕邀请的多数是她和翁岳天都认识的人,大家聚在一块儿也熟络,只不过有的人心怀鬼胎,表面上是来为魏婕庆祝,实际上就是来看笑话的。
魏婕和魏雅伦先后都曾是翁岳天的女人,以前那些暗暗嫉妒她们的女人,巴望着能看看姐妹俩与翁岳天在同一个场合出现,会是怎样有趣的画面。看戏,是这群衣食无忧的富二代们乐此不疲的事情。
在这群人里,想要交个真正知心的朋友,很难。
音乐声很低,如月光挥洒般流淌在春意盎然的空气里,浪漫,惬意,沙发上坐着一堆一堆的人,谈笑间都没离开今晚最具争议最抢眼的两个人魏婕,翁岳天。两人轻松散漫的舞步,好似是羡煞旁人的王子与公主。外型上确实十分般配,男人风度翩翩,姿容卓越,举手投足间有一股独特的魅力浑然天成。魏婕高挑的身材,凹凸有致的曲线,配上她姣美如花的容颜,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她的光芒都不会减弱。
而她之所以有闲心打扮,都是为了迎接翁岳天的到来。是他的存在让她想要展现自己的美貌,否则,别说是精心打扮了,就是这聚会也不会有。
魏婕微微抬起头,望着眼前的男人,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熟悉气息,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时的他们经常出双入对,如胶似漆,那时几多甜蜜几多幸福,仿佛是隔世,又似近在昨天。
魏婕这一感怀,眼眶有点湿润了,轻轻地唤了一声:“岳天……”
翁岳天如何能看不明白魏婕的眼神,只是他怀里的戒指在提醒着他,家里那个小小的,笨笨的可爱女人还在等着他。
“嗯。”他只是这么应一声,眸光坦然,温润,却没有魏婕期盼的热烈。
两人的步子很慢很慢,魏婕朱唇轻启,低声在他耳边诉说着什么。笑颜略带羞涩,还有几分勾魂,几分幽怨,乍一看就会让人联想到那是一个情深似海的女人在向爱心的人诉说衷肠。
谁都不知道翁岳天此刻在想什么,唯有他自己清楚……在魏婕刚刚回来时,他对她还有着眷恋和爱意,还有歉疚,但几次接触下来,他就觉悟了,纵使两人之间有那么一段美好的过去,但他的心里,怀念比余情更多。越是与魏婕走得近,就像现在这样搂着跳舞,他只需要一个低头就能吻上她的唇……而他却越发孤单,总觉得缺少了什么,总觉得心头有所惦念,就算是周围热闹非凡,气氛这么煽情,温馨,浪漫,他依旧会感觉空荡荡。俊美绝伦的面孔凉薄的唇边噙着魅惑的浅笑,只是……未曾达眼底。
嘈杂的声音里,也不知是谁嚷开了一句:“翁少,啵一个!”
“对嘛,你们两个怎么变得这么斯文了,玩儿纯情呢!哈哈!”
“亲一个!亲一个!”
“kiss……kiss……kiss!”
“……”
各种嬉笑声,分辨不出谁是真谁是假,坐在角落的魏雅伦手攥得紧紧的,一口一口灌着酒……这群人真讨厌!就知道瞎起哄,分明是在故意给人难堪!
魏雅伦很想别过头,可是眼睛不听话,死死盯着窗边那两人……
魏婕在大家的起哄声中,心慌意乱,抬头脉脉含情地注视着翁岳天……她眼角上扬的弧度更甚了,勾出女人藏在心底那好胜的。
在场的所有人里,恐怕只有魏雅伦一个人才可能知道魏婕之所以在今天之前,面对着翁岳天的时候,那般隐忍,那般低姿态,实际上,说穿了不过是欲擒故纵。如果她一回来就强势介入,只会招致他的反感,魏婕心思缜密,她不像文菁那样清晰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她想翁岳天想到快疯了,却还是在辛苦隐忍着,等待这一天。
“岳天……我……想你……”最后那个字出口,魏婕踮起脚尖,红唇印在了翁岳天的嘴上……
“噢噢噢……”
“哇靠,这才像话嘛!哈哈……继续亲,大家伙儿记着时间啊!”
“翁少,圣诞夜破个激吻记录吧!”
“……”
一群富家公子千金们,唯恐天下不乱,吆喝得更兴奋更热烈了。
这一幕,被别墅附近那站立在寒风中的身影,尽收眼底。文晓芹的望远镜就是为了起到这个作用。
“怎么?看见什么了?不继续看了吗?”文晓芹当然猜得到文菁看见什么了,她就是趁机在人伤口上撒盐。
文菁的手不住颤抖,不知是冷还是太过愤怒。将望远镜递给文晓芹,文菁就这么怔怔地呆立着,一动不动,脑子里的画面定格在翁岳天与那个女人接吻的霎那……
真的是她的姐姐,文晓芹说的居然是真的!那张脸,就算是化为灰尘,文菁都不会忘记!她的姐姐,该现在改名叫魏婕了,呵呵……姓魏呢!魏婕的五官长相,比起七年前她十七岁的时候,没有多大差别,只是气质略有变化,更加耀眼了。
见在翁天。文晓芹还想再挖苦文菁几句,她的电话收到短信,吩咐她立刻离开。
文晓芹悄悄地开车走了,临去时那阴险的神情,将她亮丽的外表给扭曲变形了。
文菁呆若木鸡,脑子里的轰鸣声久久不能散去……以前看电视看小说里,“出轨”,“捉奸”这类戏码,她没有切身的体会,现如今,她才真正地感受到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比凌迟更痛百倍!文菁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全身的血液都被刺骨的寒气所冻结,重入万钧的身子,无法挪动半步……
原来在曾经历过刻骨铭心的伤痛之后,她还没有麻木,还是会痛,并且,更深更强烈地痛着!
别墅里,翁岳天高大的身影在窗前,怀里是美艳动人的魏婕。这一个浅浅的吻,没有深入,没有更缠绵,依旧只是在他两片嘴唇打转,再不能进去半分。
翁岳天不着痕迹地推开魏婕,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要9点了。
手机在这一秒开始震动,翁岳天接起来一看,是文菁。
“喂……”
“喂,你在哪里,还不回家吗?”文菁哆哆嗦嗦的声音,艰涩,干哑。
只可惜翁岳天这里不安静,听不仔细她的语气和异常,只是知道是她打来的电话。
“我在参加朋友的聚会,一会儿就去接你。”翁岳天确实打算向大家告辞了。
“嘟嘟嘟……”突兀的忙音,文菁已经挂掉电话。她只认定一件事:他撒谎!
翁岳天微有点诧异,她从来不会这样突然就掐电话的,难道是等得心急了?
“魏婕,我先走了……”翁岳天一边低头在魏婕耳边说着,目光不经意瞥见窗外路灯下那个大腹便便的女子……
砰!一记闷锤重重打在他心上,震得他几乎站立不稳!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文菁会在那里!翁岳天来不及多想,转身拔腿就冲出去!
“岳天,等等我!”魏婕急匆匆追着他跑,两人一前一后追到别墅门口,在视线企及前边路灯下那个孕妇的时候,同时刹住了……
一时间,好像穿越了,错位了,整个宇宙都陷入可怕的沉寂和黑暗!三个人距离如此之近,却都像被点了xue一般,僵硬,震撼!
文菁面如死灰,摇摇欲坠的身子扶着墙壁,这样才不至于倒下。翁岳天有种不好的预感,文菁一定是看见什么了,误会他和魏婕之间……
太多的疑团没时间解释,心急如焚地欲要上前拽住文菁。
“你怎么来了?”翁岳天才刚迈出一步,站在他身后的魏婕猛地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向他……
“魏婕!”翁岳天眼明手快,在魏婕落地之前接住了她,却只见她倒在他怀里,整个脸部都皱了起来,急促地喘气,全身不停地抽搐,神志混乱,活像是什么突发性疾病一样。只有她自己明白,她的毒……发作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翁岳天措手不及,摇着魏婕的身子呼唤她的名字,她抽搐得越来越厉害……
“岳天……别离开我……岳天我好难受……”文婕气若游丝地挤出这些话,嘴角竟然开始冒出白色的液体,双眼上翻……“魏婕,你到底怎么了?你撑住……”翁岳天被魏婕这副样子给震骇了,担心她会出事,她看起来好像有生命危险!
冰凉冷冽的夜风中,幽幽传来文菁的声音,很细很弱,却也清晰:“翁岳天,你放下她,跟我走,我们回家。”
“她有危险,可能会丧命,你看不到吗?你先回去,有什么事,等我回家再说。”翁岳天此刻无暇顾及太多,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魏婕死在面前吧。
亚森开车靠了过来,翁岳天抱起魏婕就要上车……
“砰!”文菁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将车门关上,拦住翁岳天,直勾勾地锁住他的目光,她气得浑身发抖,两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不放,破碎的声音在祈求:“我不要你走,你不要和她一起……求你了……求你跟我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文菁的不依不饶,太出乎翁岳天的意料,在他心目中,文菁是善良的化身,单纯美好,是什么让她如此轻视一个人的生命!更何况,这还是她的姐姐!
翁岳天心里一疼,压抑着火气,声音有几分冷:“文菁,别闹,会出人命的,我送她去医院,你在家等我。”
“我不要!啊不要!”文菁的意识早就崩溃,看见翁岳天抱着魏婕,她更是陷入前所未有的癫狂!
魏婕勉强睁开眼睛,剧痛折磨着她,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但她知道是有人在阻止翁岳天。魏婕使出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说:“你想我死吗……你……你太狠毒了……没人性……”
翁岳天没有说话,可是他看向文菁的目光里却多了一丝惋惜和心痛,像是在为文菁这反常的行为感到失望。即使爱他,也不能失去一颗善心,也不该看着魏婕口吐白沫了还不准他送去医院。
文菁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倏然,她笑了……凄美得让人心悸,她在瞬间脑子充血,什么都不管不顾!
“翁岳天,我问你,你愿意跟我结婚吗?愿意的话,你现在跟我走!”文菁这几句话是嘶喊出来的,哑得像几乎听不清楚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翁岳天怀里那个可怕的女人将他抢走!因为文菁一直都知道,魏婕,她是全天下最最恶毒的魔鬼!
凄清夜风里,文菁的声音被吹得支离破碎,连带着她那颗几近癫狂的心。她的脑子无法思考,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这些话,原本她是打算在烛光晚餐的时候,浪漫的气氛里……
翁岳天心头巨震,文菁如果是在其他任何时候这么说的话,他都会冲上去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可偏偏为何是现在?惊喜来得太突然,震骇也随之反复汹涌。魏婕都要死不活的了,文菁还有心情说结婚这种话题?他不知要做何感想。
翁岳天有那么一秒钟的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地随文菁而去,可他怀里的魏婕在不停抽搐,嘴里的白沫越来越多,身体的温度越来越冷,她的呼吸好像随时都会停止。他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都已经口吐白沫了,生命岌岌可危。
翁岳天眉宇间闪过深深的痛惜,沉声道:“文菁,结婚的事我自有安排,但不是现在,这是一条人命,不是赌气的时候。你怎么会这样?再耽搁下去,她会死的。”
文菁两只红红的眸子死死盯住他,不……她不敢相信,他竟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什么叫他自有安排?
文菁的两只手还拽着他的袖子,巴巴地望着他,眼底剩下那最后的一抹希望也随着他这几句话而彻底破灭。她根本没有理智再去分析他所说的话,她只知道,他依旧还是坚持要护着他怀里的女人!
文菁的理智在瞬间崩溃,他不跟她回家,就是变相地拒绝了她吗?她是在向他求婚呢,他却没有干脆说“愿意”!那反过来的意思是什么?拒婚吗?。
彻骨的寒意,被逼得失控的她,哆嗦的嘴唇,艰涩地挤出令人心碎的音节:“我这样是哪样?……你就是要定她了?不和我结婚了是不是?她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你知不知道,你怀里这个女人……文婕……我这辈子……最梦都不想见到她……我有多痛恨她,你知不知道!”
“别说了!别再让我重复一次……回家去!”翁岳天及时呵斥住文菁,潜意识里,他不希望她再多言,不希望她说出自己与魏婕的姐妹,那层纸,不该在此时此刻捅破。
魏婕虽然被身体的毒素发作折磨得死去活来,但在听见文菁这么说的时候,神差鬼使的,她说出了一句更加让人惊悚的话……
“你……你是小元宝吗……妹妹……你那么恨我……就是因为害怕我和他在一起吗?你……好……狠……”魏婕吐出最后一个音,两眼一翻,彻底昏厥过去。
翁岳天深幽的瞳孔猛地收缩,低低地爆呵一声:“亚森!”
亚森心领神会,紧紧抓住文菁的胳膊,将她塞进车子里。翁岳天也紧跟着抱起魏婕上了车,直奔向医院而去。
狂飙的车速,刚驶出这条僻静的道路,不少出租车从旁经过……
翁岳天忽然叫亚森停车,他抱着魏婕坐出租车去了,让亚森送文菁回家之后再去医院与他汇合……然了里菁。
他清冷的背影对着文菁,下车那一秒,冷冽而沉痛的声音传来:“文菁,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是,魏婕曾是我的女友,现在她就快要死了,我不能坐视不理。我知道你紧张我,可是你阻止我救她,会害了一条人命。我希望你的善良始终如一。她是你姐姐,你能看着她死吗?”最后那句话,他本不想说,但文菁的态度让他很寒心,在他心里,她是纯洁善良美好的化身,怎么可以不顾人死活?
翁岳天说完就钻进了一辆出租车,他急匆匆的模样,慌忙之中都没有回头望一眼……
文菁从惊悚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翁岳天已经没了踪影……她脑子里的画面就这么定格在他抱着魏婕的那一刻……他知道魏婕与她是两姐妹了?原来他真的早就知道!
他走了……他抱着魏婕走了……天塌地陷,文菁的心碎成了尘埃。他话里的冷意,比呼啸的寒风还要冷上一千倍一万倍!
他说过,不过再丢下她……当时的温柔细语,浓情缱绻,犹在耳边若隐若现……
他的每个字都象有千斤重,压在人心上,喘不过气,让她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他刚才说什么了?说魏婕曾是他的女友,他承认了……可为什么要说希望她的善良始终如一?害人?他真以为她是因嫉妒魏婕而害人?听他的口气,分明就是以为她因妒生恨,连自己的姐姐都不放过!
文菁所有的意识瞬间灰飞烟灭,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终于是抱着魏婕走了!那熟悉的身影逐渐不见,仿佛他不是去去就来,而是就这样,永远地走出她的生命。
她失去了什么?整个人陷入永不见底的寒渊。而他,满以为回家时一定会看见她在等着,正是因为有这种深入骨子里去的信念,所以他才在明知道她生气愤怒的情况下,还会叫她先回去……他不知道,这个短暂的插曲有多致命!如果他知道这么做,会让文菁差点丧命,他还会坚持吗?
文菁就像着魔一样,一动不动,一声不吭。漫无边际的绝望向她袭来,渗透进她的毛孔,以摧枯拉朽的力量粉碎着她的血肉,她的意志!彷如一道白光冲入头顶,要将她脑袋都炸开一样!恍惚间,她似乎明白了一点点……就算他知道魏婕曾经干出怎样丧心病狂的事,就算他知道魏婕是个万恶的女人,他还是会将她送去医院的。因为……前女友嘛……呵呵……前女友……
翁岳天居然以为她狠心至魏婕于死地吗!信任是什么?是狗屁!
亚森从后视镜里看见文菁这惨状,很想开口安慰,轻轻呼唤几声她的名字,却不见她有任何举动,她浑浑噩噩的,什么都听不见……
没多久就回到公寓楼下,亚森替文菁开车门,想要去搀扶她一下,才刚触碰到她的胳膊,她就像被刺猬蛰了一样惊悚地后退。
“我自己上去,别……别送我了……”文菁颤颤巍巍地下车,头发散乱,面如死灰,眼神浑浊不清,她只觉得自己好象随时都会死去!
亚森还想说什么,却只见她已经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公寓里走去,夜风里,隐隐有一阵比哭还要凄厉的低笑……“呵呵……求婚呢……他拒绝我了……老天爷真是不开眼,为什么要让我在这个时候遇见她?为什么不可以多给我一些时间……那个恶毒的女人,怎么还能好好活到现在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坏人总是长命?”
为什么……那么多的问题,却找不到一个答案,或许,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造化弄人。
文菁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七年前的那一天……是她永生的灾难和噩梦!那一天,在文启华的卧室里,文菁和文启华正在玩“寻宝”游戏。
文启华是靠着“盗墓”起家的,神偷之名也是因为他最开始“盗墓”后来技术太过精湛,全面,他就不再“盗墓”,改为去偷一些世界级的宝物。他不缺钱,他喜欢刺激惊险的过程。但文启华由于有过“盗墓”的经历,很迷信,也很多疑,他住的地方是在郊外单独修葺的别墅,周围只有农户和田园。并且在他家里有不少机关,卧室的墙壁上特意安装了一道暗门。那道暗门的另一端是杂物房的壁柜。他是以防有人对他不利,关键时刻用来脱险的设置。
文家所谓的“杂物房”里摆放的东西其实都是文启华以前从各处偷来的。虽然不能与他珍藏的“宝库”相比,但在外人眼里也是相当大的一笔财富,平时这房间是上了锁的。
他和文菁经常玩“寻宝”游戏,他会在家里放一些小东西,当然了,都是值钱的。然后在纸上画下线索,让文菁按照提示去找。就在这天,父女俩又玩“寻宝”游戏时,文菁无意中按开了那一道暗门,被关在了里边。
正当文启华想要去杂物房将文菁放出来,有人突然进来他的卧室,随之而来发生的事,远远超出了文菁的想象……她从墙壁的另一端,透过墙上的猫眼,亲眼目睹了父亲的死……
自那之后,魏榛和魏婕成了文菁不敢触碰的回忆,只要想到名字都会战栗!如果当时她不是幸运地按开了暗门,没有被人发现,说不定这世界上早就没有了文菁这个人!
如果今夜,翁岳天去见的那个女人不是魏婕,文菁不会这么失控……如果他干脆回答愿意结婚,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心灰意冷。
爱情里,是不是,没有最伤,只有更伤?
文菁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公寓的,她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像荒野的孤魂……回家吗?是否回家等他?
她不知道……
文菁刚拿出钥匙将门打开,只听得身后有异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男人,将她推进门……
“砰!”门被重重关上,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文菁连惊叫都没来得及,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已经被抵上了一只黑洞洞的手枪,持枪的人,正一脸笑意地望着她……
“二小姐,哦,不,该叫你的小名……小元宝,我们又见面了……”魏榛从魏家别墅一路跟到这里,终于是逮到了机会!
“小元宝”是文菁的小名,小时候她最喜欢听父亲母亲叫她“小元宝”,这充满了慈爱和宠溺的称呼,如今从魏榛嘴里喊出来,却让文菁感到胃部在抽筋,恶心!
文菁一动都不敢动,整个人都僵化了,瞬间面色惨白,呼吸都不顺畅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死死瞪着魏榛,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魏榛不仅在笑,还双眼放光,似乎文菁在他眼里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座金光闪闪的宝库。
“二小姐,你怎么在发抖呢?难道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文先生的助手,你小时候还叫我魏叔叔的。这七年来,你怎么没有来找我和你姐姐呢?我一直很好奇,你宁愿在养母家被虐待,也不愿意找自己的亲人吗?今晚圣诞夜,在魏家别墅门口,那一出,精彩吧?哈哈,不枉我和你姐姐煞费苦心,终于逼得你现出原形了。”魏榛笑得很是亲切,只看这张脸的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样慈祥的长者会用枪抵着她那8个多月大的肚子!
“我不是什么二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文菁最终找回自己的声音,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艰难出声,她此刻,心里早已经血流如注。
“别装了,你就是文启华的私生女,当年那个小不点儿,难怪我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会有种特殊的感觉,原来果然是你……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不想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吗?文启华的财产,你一点都不想要?你这些年来,躲着我们,究竟是为什么?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不知道当年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事情,所以才害怕我们?二小姐,不如你坦白告诉我?”魏榛的一只手拿枪,另一只手抚上文菁苍白的脸颊,他竟然是要去摸她的眼睛!
“你……我没什么可说的,财产我不想要,当年的事,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你……拿开你的手!”文菁惊悚了,下意识别开头,脸上的肌肤犹如被恶心的虫子啃咬一样难受,只因魏榛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魔!
“别动!”魏榛手上加大了力道,提醒着文菁她正被威胁着的事实。
文菁惊恐的双眼里浮现出血丝,却再也不敢动了……宝宝……宝宝……妈妈该怎么办?宝宝……文菁心底在恸哭,悲鸣!可是她绝不会让自己在魏榛面前掉眼泪。到了这境地,文菁明白,就算她不承认也于事无补,魏榛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早有图谋,早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魏榛的手,抚摸着文菁的眼角,他整个人的视线里,只有这一双眼睛了,一时间,他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神色有几分痴迷……
“真像……阿芸,你女儿的眼睛和你一模一样……阿芸,我的阿芸,我的阿芸……”魏榛这几声低喃,竟然是在叫着文菁母亲的名字。
文菁气得发抖,愤怒地嘶吼:“你住口!你这个魔鬼你没有资格叫我母亲的名字,不准叫,不准叫!”
魏榛脸上露出狰狞之色,显然文菁的话触怒了他。扭曲的面孔阴森恐怖,像地狱里的野鬼张开了血盆大口!哈一个菁。
“你敢说我没资格?谁有资格?你父亲吗?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他,就算他死了,我也恨!如果不是他霸占了阿芸然后抛弃她,阿芸怎么会在乡下生孩子?就是因为生下了你,阿芸的身体变得很差,没几年就熬不过去了……你,还有你的父亲,你们,都该死!”
文菁从魏榛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难道说,他居然……
文菁胸口一股血气在翻腾,差点当场昏过去,强忍住眩晕的感觉,文菁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痛传来,让她清醒了几分,望着魏榛那一副令人几欲作呕的表情,文菁忽然间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你喜欢我母亲,所以才处心积虑地害我父亲,谋夺文家的财产?魏榛,你难道不知道,我母亲从来没有怪责过父亲,她这一生,只爱我父亲文启华,在我母亲心目中,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只有他才配得上我的母亲,而你……比蟑螂还恶心,比豺狼还狠毒,我母亲那样善良的女人,就算她不认识我父亲,也不会喜欢你的!”文菁清冷的目光斜睨着魏榛,她骨子里天生的傲气与不屈,不经意地流露出来。在这么危机的时刻,她支离破碎的意识逐渐在重组,凝聚。
魏榛被文菁的话给刺激到了,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的绅士风度,活生生地撕开了他多年的伪装。
“你胡说!如果不是有你父亲存在,阿芸一定会爱我的,一定会的!”魏榛的心结就是文菁的母亲,那是他的初恋,是他心里的女神,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戳他的伤疤!
魏榛虽然依旧神情凶恶,但是文菁从他眼里看出了恐慌,原来恶魔也不是那么无敌的,也是有弱点的。
“你给我过来!”魏榛一把揪住文菁的衣服,将她拽到沙发上,顺手拿起座机电话旁边的纸笔,笑得阴险至极。
“我没时间跟你耗下去,现在,你想活命的话,就照我说的去做。把我说的话,写在纸上,你最好老实一点,否则……呵呵,我会有很多种办法让你肚子里的孩子消失!”魏榛说着,枪口又再用力三分。
文菁连笔杆子都拿不稳了,无处宣泄的怒火和恐惧,在身体里冲撞肆虐!魏榛,这个泯灭人性的畜生,他又再故技重施,这套把戏,文菁太熟悉了,当年,魏榛就是这样用枪口抵在父亲的脑门儿!
“发什么呆,快写!”魏榛不敢继续纠缠,生怕出岔子。
文菁死死咬住下唇,嘴上浸透出血丝……宝宝,怎么就成了坏人威胁的凭仗呢?宝宝……
文菁低着头,在威震的威逼之下,将他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来……她别无选择,她不这么做的话,万一真的这个男人发狂伤了宝宝怎么办?8个多月大了,那是一条成形的即将临世的生命!
每一个都含着她的血泪,每一个字都让她心碎无痕,当写完最后一个字时,文菁已经快虚脱了,今晚连番的打击,让她的精神遭受到了重创!平静的,美好的生活彻底被摧毁,今晚的种种,将是她未来日子里又一个噩梦!
“哈哈哈哈……成了,今后,你就老老实实被我囚禁起来吧,没有会知道你的去向,没有人会救你。我会把你关在一个特制的笼子里,天天伺候你吃吃喝喝,直到你说出宝库的下落为止,哈哈哈哈!”魏榛看着文菁写下的纸条,狂笑不止,原来他的目的,还是宝库!
“你说什么?笼子?”文菁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魏榛真是疯了吗?
魏榛的狂笑戛然而止,凶残的面目令人不寒而栗:“没错,我想好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宝库的下落,一定是你,只有你才知道!我只有把你关起来才会放心,不然……呵呵……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不就是怕被我知道吗?为什么怕?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终于给我想明白了。当年我在文启华的别墅里没找到你,一定是你躲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看见了文启华是怎么死的,我说得没错吧?所以你才怕泄露身份。我这个人做事不喜欢太大风险,想来想去,还是把你关起来最好。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个金子做的大笼子,看你到时候还说不说宝库在哪里。”
“你……你疯了!我是人,不是动物!你不能关我……你……畜生!我不知道宝库!你会遭报应的!”文菁惊悚了,声嘶力竭地呐喊,奋力挣扎,只可惜,她的力气是那么小那么小……
“带走!”魏榛吩咐手下。
他的保镖,脸上有刀疤那个男人紧紧捂着文菁的嘴。
几个男人制服一个女人,轻易而居。文菁被带上了魏榛的车。
她不知道自己将会被带去哪里,只要一想到会被这个可怕的魔鬼关在一个笼子里,像动物一样活着,每天只能在笼子里吃喝拉撒睡……
不……文菁彻底崩溃了,绝望了……谁来救她,谁来救她!
车子在黑夜里飞速奔驰,文菁看不清楚窗外的景物,只是知道很僻静,很黑。看来是行驶到郊外了……
“魏榛,你就不怕翁岳天找你麻烦吗?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我不知道宝库在哪里!”文菁颤抖的声线显得那么虚弱无力。
魏榛阴恻恻地狞笑:“有了那张纸条,何来的麻烦?至于宝库,你以为我会信你吗?别废话了,你认命吧!你就算是真正的公主命,现在落在我手里,你只能去笼子里当一只被我圈养的野兽。”
“你……”文菁后边的话突然卡住了,紧接着是一声惊叫……车子在颠簸,文菁撞到前排的座椅,额头一阵疼痛。
“老板!刹车失灵了!”保镖大惊之下失声高喊。
“混账!”魏榛也慌了,怎么会这样!
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车子已经不受控制地撞向路边的树丛!
车子撞到大树上发出的异响划破了寂静的黑夜,文菁只觉得脑子一阵轰鸣,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向一边……魏榛和他的手下全都被撞晕了过去,有人因为头撞到车窗而满脸是血,凄厉恐怖的样子看起来像地狱的野鬼。
文菁幸亏是没撞到车窗,只是撞到椅子靠背,但即使是这样,她也几乎被震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身体里有一股潜伏的能量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支撑着她在短短几秒钟就做出来一个足以改变她一生的决定!
文菁强撑着移到开门,下车,她不会甘心被魏榛关起来,她绝不会当他圈养的“动物”!
魏榛在这时勉力睁开了眼睛,见着文菁要跑,他也没力气起来追,全身痛得要散架了……
“你别想跑!”魏榛是强弩之末,只发出这一声就再也没了声息……可是文菁却以为魏榛要来追她,吓得魂飞魄散!只顾着回头看,脚下依旧在跑,这荒郊野外,黑漆漆的,在这危机时刻,哪里还会去注意自己的脚下!
被在下他。“啊!”文菁脚下一空,惊恐地惨叫声余留在空气里,她整个人已经滚落下去……可怜她才刚跑出三步而已……
这一片巨大的堤坝斜斜延伸到江边,坡度不是很陡,但在另一头却是滚滚江水!堤坝距离江水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以文菁滚落的速度,她会直接落尽江水里被卷走!
夜黑风高,似乎就是适合干点隐秘的事情,这僻静的地方,想都想不到居然还有人在江边……
“老大,你有没有听见女人的惨叫声?好恐怖……”黑暗中,一个粗糙的男声在说话,很轻很轻。
“别废话,专心盯着,这一次不能再让人给跑了。”这压低了声音的男人,两只黑亮的眸子隐隐发出似狼一般的光芒,阴历狠绝,瞬也不瞬地紧盯着前方江中,他是在等人。
只听得“噗咚”一阵怪响……
“我靠!什么东西!”
“老大,老大你怎么了?”
“我……什么不明物体压住我了……好重……”男人快喘不过气了,匍伏在地,如果不是因为太黑,一定可以看见他的姿势十分滑稽,被压了一个“狗啃屎”。
“老大,好像是一个人……女人……”
“你……”男人差点气得背过去,这么笨的手下,不知道快点把背上的“物体”移开吗!
兴庆的是有了他这么一个垫背的在地上打底,否则,滚落下来的人即使不死也会重伤或者冲进江水里去!
“老大,好重……”
“……”
男人终于可以站起来了,可是……一不小心又闪了腰。
“!”男人低声咒骂,怒火中烧,真想一脚踹过去!
“老大是个孕妇!”手机当电筒,能看清楚这“不明物体”是一个人。
“你说我是孕妇?找死呢!”男人扶着自己的腰,横了手下一眼。
“是是是……口误……口误……老大,您看,这是个孕妇,晕过去了。”
男人静默了几秒,然后……“呸呸呸!我居然被一个孕妇压了?m的!人家买彩票都没这么准的,我不过是在这儿蹲一会就被孕妇压了!靠!”
男人极度愤恨,在他看来,这是一件不吉利的事情,很晦气。
“……”
这……这人是铁石心肠吧?连看都不去看一眼地上晕倒的人,反而还在咒骂。
站在一旁的手下不禁暗暗咋舌……老大看来很忌讳啊。
“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还要继续在这里盯人吗?”
“……”
男人还没说话,手机响了……
“什么?你们抓到人了?好,我马上来。”男人的语气里透着几分狠辣,像是急着赶去将人收拾一顿。
“老大……我们……”手下支支吾吾,竟然有点为难了,那可是个孕妇啊,难道老大就没有一点恻隐之心吗?
对,没错,恻隐之心那玩意儿,“老大”不需要。
“你怎么还不走,不就是个孕妇吗,关我们什么事,快走!”男人很不爽,揉着自己的腰,慢慢往前走,对于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滚下来的孕妇他可没打算要管。
“是……是……”手下最后再用手机电筒晃了一下地上的人,跟在“老大”后面。
“等等……”男人忽然停下来脚步,蓦地转身,盯着先前他被压的那个地方。
男人摸出手机,亮光照向孕妇身上……男人蹲下身子,伸出手,袭向人家的胸。
“老大……您……您不是吧?您想要妞的话,一会儿我给您找一打来都行啊,这是个孕妇,您……您不是口味这么重的吧……”手下以为“老大”要侵犯这孕妇,大感惊诧。
“滚一边去!”男人低声呵斥,目光锁住那一块晶莹剔透的玉坠。刚才他好像瞥见她胸前有东西,很眼熟。
男人凑近了看,将玉坠握在手里把玩一会儿,终于是确定了他心中的狐疑……
“嗯,想不到竟是和他有关系的人……”男人嘴里念念有词,将光线移动到孕妇的脸。
难怪这么重,跟团肉球一样的,脸部五官的轮廓不明显,胖乎乎的,只看得出来很年轻,约莫不超过十八岁的样子……
“禽兽啊……禽兽,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摧残人家,还把人家肚子都搞大了,再把人给仍在这荒郊野外……实在是太禽兽了。”男人自言自语,竟然将那玉坠的主人,翁岳天,想象成了一个摧残幼苗的禽兽……
“把这女人带走!”男人改变主意了,这么好玩的事情怎能错过呢。
“带走?老大……我抱不动……”手下哭丧着脸,心里腹诽:老大的心思太难猜,刚才还说不管了,现在又要带走。
“抱不动?信不信我一脚踹你去江里洗澡。”男人悠闲地丢下这句话,慢吞吞地起身,径自一人先走了……
“……”
抱一个孕妇?进江里洗澡?当然还是只能选择前者了。
文菁可谓是不幸中的大幸,从公路边滚落下来,压到了一个男人身上,那被当了垫背的男人一时兴起就将她给捡回去了。
这男人,千万别以为他有多仁慈,多富有同情心,像他这样喜怒无常的人,做事不按牌理出牌,这救人的事也是率性而为,如果硬是要安个什么理由,那么,那块玉坠就勉强算吧……
与此同时,在这个城市的另一端,市一医院里,医生正在对魏婕进行紧急抢救……
当陶勋满面忧色地出来,翁岳天不由得心头一紧,陶勋这表情……
“她还没死,不过……比死还惨。”陶勋惋惜地摇头。
“什么?”翁岳天惊骇了,魏婕怎么会这样?
陶勋朝翁岳天招招手,示意他去办公室。
今晚是陶勋值班,这么巧就碰上了翁岳天抱着魏婕来医院。
翁岳天神情沉郁,眉头皱得紧紧的,看陶勋这么慎重,想必魏婕的情况很不乐观。
“岂止是不乐观,告诉你吧,初步断定,她是中毒了,可是她所中的毒,目前在国内还从没发现过,没有相关记载。”陶勋长叹一声,坐在椅子上,灌了几口水进肚子,语气颇为凝重。
“中毒?”翁岳天深褐色的眸子陡然收缩,难以置信,魏婕居然会中毒?那是怎样霸道而罕见的毒?!
陶勋将窗户打开,新鲜而冰冷的空气灌进来,使得人的头脑清醒了一些,翁岳天不禁微微一颤……
“她会怎么样?”
陶勋摇摇头,无奈地说:“这种没有见过的毒素,发作的时候,身体上会承受巨大的痛苦,也许比吸毒的人犯毒瘾还要更受折磨,她现在昏迷不醒是好事,醒了会更痛苦。至于其他的详细情况,要等检查报告出来了才知道。”
翁岳天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瞳仁里闪过痛惜之色,感觉胸口窒闷。魏婕是怎么中毒的?是在她回来之后还是之前就中的?她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过?是怕他担心而隐瞒还是有其他原因?
翁岳天脑子里瞬间掠过诸多疑问……就算现在他和魏婕不再是恋人的关系,可是她遭遇到这么惨的事,他还是会为她心疼,为她担忧。她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呢?自己想把不幸的事情都扛起来吗?
魏婕的身影在他脑子里摇晃着,同时,还有一个胖乎乎的影子冒出来……不知道文菁在家是否已经睡着了?她会不会眼睛都哭肿?她会不会以为他是不想和她结婚?
翁岳天下意识地摸摸衣服口袋,那枚戒指还在提醒着他……
陶勋见翁岳天拧眉的样子,那般深沉,那般郁结,他仿佛也猜到了几分。陶勋清俊的面孔上浮现出关切的神色:“翁少,你先回家去吧,这里有我盯着,你放心。”
“嗯。”翁岳天也不再多说废话,兄弟之间和煦矫情呢。魏婕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他现在确实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回公寓!
文菁她会在暖暖的被窝里等着他的,文菁会在他怀里流下委屈的泪水然后被他逗笑的,文菁会惊喜又兴奋地戴上他买的戒指……是这样的吗?一定会这样的!翁岳天在心里重复了千百遍!可是当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公寓时,等待他的却是人去楼空,桌子上,有文菁留的一张纸条……
回到家里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就连空气都带着几分萧瑟与寂寥,这里不再有生机,不再有温馨,不再有任何让他牵挂着的美好,温暖。留给他的,只有一纸冰冷的文字。
“翁岳天,我走了,不要找我,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对彼此。你既然选择了魏婕,就不必再有我。明知道我恨她,你还要那么做,我不想再见到你,离开你,我会过得很好。祝福你和心爱的女人快乐幸福。”
一霎间,仿佛时间停顿,空气里渐渐凝结出冰霜。翁岳天的大脑一阵轰鸣,视线里的每一个字都化成致命的魔咒!
简单几句话,不拖泥带水,不带一丝留恋,如此决绝,如此干脆,比飘忽的风还要自由,瞬间遁去,不留半点痕迹,就好像曾有的过的柔情蜜意不过是你发梦时的幻觉……
这是文菁的笔迹,没错,他认得。翁岳天呆立半晌,然后发疯似地找遍了家里每个角落……
她真的走了,她居然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大着肚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不!撕心裂肺的嘶吼,仿佛整个屋子都在震荡!他那双深褐色的瞳眸慢慢变成可怕的赤红!
一声一声的闷响,他的拳头击在墙壁上,剧烈的疼痛传来,他却毫无所觉,因为……心都碎了,裂了。纸条上的字字句句硬生生地破开他的身体,意志,以摧枯拉朽的力量粉碎着他,将他的所有绞成了灰烬。
每个人都有承受的极限,此时此刻这种发自灵魂的悲鸣和恐惧,超出了他的界限,让他在瞬间跌入万丈深渊!
这一张纸条犹如索命冤魂,翁岳天不知道那是文菁在魏榛的逼迫下写的,他以为文菁是误会了他和魏婕,认定了他不愿意结婚,所以才受不了打击,一气之下自己跑了。
难道就不能等他回来吗?他已经再三说过要她等了,不过就是一两个小时而已,她就那么心急地离开吗?一点信任都没有,对她来说,他究竟算是什么?口口声声说爱他,却在他决心要将一枚戒指送给她,并向她许下承诺的时候,她不辞而别,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这是爱吗?亦或他只不过是她在人生处于低潮时期的一个借宿?随时都可以潇洒离去,这么狠心的女人,你是不是太过残忍!
翁岳天心里无声地呐喊,爱与恨这两种极端的情绪在相互交战,不死不休。他神情恍惚地坐在床边,久久不曾有过任何动作。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就像是化石般僵硬,冰冷……他的感受,不是仅仅一个“痛”字能形容,从小到大,只有在父亲去世,母亲失踪时,他才有这种感觉……仿佛灵魂已经抽离,感知不到周遭的一切,世界一片漆黑,失去氧气,在窒息中,他的身体会死去……
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某个男人捡了一个孕妇回去。可是这孕妇昏过去了还没醒来,他就算是有千百个问题也只能憋在肚子里。
一群男人见到老大带着一个孕妇回来,全都好奇得要命,但是又不敢多加言语。老大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怪异,完全无法捉摸,兴许这孕妇是个什么特殊的人物呢。
厅里站了一堆人,个个面态恭敬,跪在中央的一个年轻男人,赤着身体,背上一大片被烧烂的皮肉还在滋滋地冒着丝丝青烟,空气中令人发指的味道。这人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肩膀上插着两把匕首,血淋淋的伤口,惨不忍睹,可没有一个人为他求情。触犯了帮规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阿廷,我们只抓到人,货……没了。”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看样子他的地位要比其他人高一些,否则也不敢直呼“阿廷”。
坐在上座的男人一身黑衣,皮质的西装完美地勾勒出他绝好的身材,这么冷的天气,他里边居然只穿了一件衬衣,可见身体之强悍。这就是帮会的掌舵人乾廷。
“嗯……货没了……货没了……”乾廷嘴里吊着烟,迷蒙的烟雾中,看不真切他的表情,更听不出他语气里有什么暗示的东西。
乾廷从椅子上站起来,魁梧的身体像一座山,无端地让人感到一股威慑力。
“找到下家,把货全部追回来,敢接手乾帮的货,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呵呵……如果追不回来,你们……”乾廷的目光淡淡扫过众人,明明是随意一瞥,却让人禁不住打个寒颤。
“就随那批货一起,永远都别回来。”乾廷不咸不淡的口吻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上楼去了,留给众人的,只是一个绝情的背影。这么残忍的话,他可以说得不带一点血腥味。
也在都乾。直到那背影消失在视线,一众人才喘过气来,背上早已是冷汗涔涔……他们明白,老大的意思就是,追不回那批货,要么自行了断,要么就滚出乾帮用不出现。
这都是跪在大厅中央那个叛徒干出的事,现在却要大家跟着受罪!
叛徒是乾帮在伦敦总部的一名成员,前些日子也不知是什么鬼迷心窍了,私吞了乾帮的一批货……那是价值连城的钻石。叛徒不敢再伦敦销赃,只好跑回国内,但是乾廷却随后追到。今晚就是得到消息,叛徒将与人交易钻石,乾廷才带了人前去,没想到在江边没逮着人,其余的手下却在市区里某个酒吧见到了这名叛徒。幸好乾廷善于四处撒网,为了以防消息不准,他在好几个可疑的地方都布了眼线。
这一批价值几亿英镑的钻石,是乾帮从自己名下所控制的矿场里开采出来并且已经做完一系列打磨打工,每一颗都是绝佳的艺术品,准备交给皇室贵族成员。最几年,在乾廷的掌控下,乾氏家族成功与英皇室贵族建立了良好关系,每年都会将矿场里出产的佳品,以低价卖出,和白送没什么区别,这么大的手笔,也只有乾帮能干得出来了。每年皇室的各种庆典上,高高在上的贵族们脖子上佩戴的首饰,上边的钻石都是出自乾帮……这么大的血本,对乾帮来说不算什么,赚到的,远远不止这些……
而今年,偏偏出了岔子,这批货被人吞了!这对乾氏家族来说,是奇耻大辱,是不能容忍的事情。乾廷与翁岳天恰好在今年也有七年之约,所以他亲自前来追回那一批钻石。
本市的乾帮是乾氏家族的分部,这是远在伦敦唐人街的乾氏家族根基所在,是发源地。乾廷不在这里的时候,就由手下代为管理。当然了,代帮主也必须是乾家的人。在这里,乾帮行事低调,与在伦敦的高调截然相反。低调不等于软弱可欺,实际上在本市,乾帮虽然低调,但在黑道上,没有人会去惹是生非。都知道乾家的实力背景,惹毛的话,人家随便从伦敦掉一批人回来就能把你杀个片甲不留然后潇洒地撤回伦敦去……
乾廷大刺刺地躺在柔软的床上,这床很宽大,睡几个人都不成问题,他到是睡得自在,浑然忘记了自己还捡了个人回来。
卧室门口,一个手下探头探脑地进来,小心翼翼地询问:“老大,那个孕妇……怎么办?”
“嗯?哦……孕妇,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抬进来,扔我床上。”乾廷连眼皮都没有睁开,懒懒地吩咐。
手下将文菁抬进来,如乾廷吩咐那样,放到床上,然后轻手轻脚地出去了。老大的行事作风,真是叫人暗暗抹汗……不明不白捡个孕妇回来,也不看看人家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扔在他床上,同床共枕……这太彪悍,老大能睡得着?
这就不用担心了,乾廷已经呼呼大睡,只不过,硬是把被单全部整个霸占,连个角都没给文菁盖上。
要是文菁醒着,铁定要被气得半死。这男人还能再可恶一点吗?那么大个活人,他捡回来就忘了?人家一孕妇,你连被单都不给盖?没人性啊!
床很宽,多出一个人,实在不占地方,乾廷是因他认出了文菁脖子上的项链是翁岳天的,以前读大学时,天天见他戴着的。既然是跟翁岳天有关系的人,潜意识里,乾廷觉得很好玩,放床上也没什么理由,就是率性而为之。他更是连看都没看就蒙头大睡了……
原本乾廷是计划今晚抓到叛徒拿到货之后,就连夜乘私人专机回伦敦,既然现在货没追回,他今晚就不走了。
至于文菁的事,他现在什么都不去想,他困了,想睡觉,天大的事,睡醒再说。
文菁命大福大,只是昏过去了,肚子还是好好的……多亏乾廷那副魁梧结实的身体当了垫背。
文菁刚被放到床上不久,终于醒了……是冷醒的,连一张被单都没得盖,就算有空调也会冷啊!
一阵头晕目眩,文菁勉力睁开眼睛,入眼的是象牙色的天花板。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环境,文菁怔怔发呆了好半晌才,混沌的意识才稍微有一点点回笼了……不经意地侧过头,文菁揉揉眼睛,呆滞几秒后,猛地抬起她的一只腿朝着身边这个男人踢去!
“咕咚……”重物落地的声音,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男人滚下床去,又是一个“狗啃”的姿势!紧接着一股凛冽如寒霜寒气将周围的空气冻结,下一秒,不等文菁反应过来,她脖子上已经多出一只男人的手紧紧扼住她的喉咙!
文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这个男人太狠了,是想掐死人吗!
乾廷最讨厌有人扰他清梦,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他的脸部受到摧残!今晚已经连续两次被同一个女人以不同的方式,让他最引以为傲的俊脸与大地最亲密的接触!
“你,找,死。”这声音比深冬的积雪还要冷上三分,可男人的表情却是好似阳春三月,极致的冷和极致的暖,同时出现在他身上,好像他这个人已经分裂成两个。没错,乾廷就是那种即使表面上在朝你笑,你也要防着他拿刀子桶你一下……
要是眼神可以杀人,乾廷已经被文菁给杀个片甲不留了。涨红的脸上满是痛苦与愤恨的表情,文菁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落到陌生人手里,可是他这么掐下去,她真的会死!发廷上他。
文菁用目光在乾廷身上戳了无数个洞洞,愣是发不出半点声音,眼睛不断在往外突着,呼吸越来越困难,她心里那个怨气滔天啊,老天爷,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极品渣男啊!
乾廷无视文菁的眼睛里的惊恐和愤恨,轻描淡写地说:“敢踢我?你是第一个。知道怕了?很好,你给我老实点,否则我不介意把你歼个一百遍然后赏给我那些兄弟们玩儿。”男人面无表情地说着令人惊悚的话,恨恨地放开了文菁,自顾自地又躺下了。
这话也忒歹毒了!
“你……你……”文菁终于可以说话了,但是却被这男人的几句话给震到,一阵血气翻涌,两眼一黑,昏厥过去。
文菁从马路边滚落下去的时候,虽然肚子是没事,那是宝宝的命够硬,但是她的脑袋却是有几处被撞到,只不过她头发很长,盖住了看不到。文菁才醒过来一会儿就又晕了,一半是头伤到的缘故,另一半愿意则是……被气晕的……
乾廷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就看见面前有一张胖乎乎的脸还有她大大的肚子……
“蹭”地一下,男人从床上弹起来,黑着脸盯着文菁,目光落在她胸前……嗯,那块玉坠是翁岳天的,乾廷百分百肯定自己没有看错,至于这个女人,到底是翁岳天自己抛弃的还是有其他隐情?
乾廷才没那闲工夫多想别的事,时间不早了,洗涮好就下楼去召见手下,看看哪批货找回来没有,这才是当务之急。
乾廷这一去就是一整天,直到下午回来的时候,他嘴里居然还哼着口哨……好吧,实际上这男人从出门到现在,压根儿就忘记了自己床上还睡着一个孕妇。
乾帮的手下办事效率果然令人咋舌,被叛徒倒卖出去的钻石竟然找回来了,至于那其中的血腥过程,根本就不是乾廷所关心的,死几个人,伤几个人,得罪一些自以为是的黑帮大哥,对于他来说,无所谓。只要乾氏家族的利益没有受损就行。
怀里揣着价值几亿英镑的钻石,乾廷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地品茶,抽烟,听着音响里放着他今天路过音像店顺手买回来的cd……
柔美舒缓的歌声,初时并不十分惊艳,但是乾廷越听越是感觉舒服,这张cd果然不愧是店长首推的,让他有继续听下去的,并且渐渐地越发沉醉。
乾廷缓缓闭上眼睛,时不时吸口烟,屋子里温暖如春,犹如慵懒的秋季的午后。真是一大享受啊,也不知这是哪一位乐坛新星,如此美妙动听的歌声,一字一句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张力,韵味,情感,技巧,无不是精益求精,堪称完美。乾廷在伦敦呆了十多年,他大部分时候是听欧美流行乐,但华语歌手他也有关注,只要是他喜欢的歌手发现的正版唱片,乾廷全都有收藏,而他现在所听的cd,是他听过的华语歌里非常具有特色和代表性的,他能确定自己没有听过这个歌手的声音,辨识度如此之高,音色如梦如幻,假设他听过,绝不会不记得的。
嗯……唱歌的是一个名叫“小元宝”的人,可cd的封面没有附上歌手的正面照片,以及相关信息,只是听声音能分辨出这是一个女人,其他的……一无所知。
真是奇怪,也够神秘,拥有这样完美嗓音的人,居然要把自己隐藏起来,不让外界知道任何一点消息。光是这一份洒脱和淡泊名利,就足够让人惊叹了。
乾廷买回来的cd就是文菁的cd专辑,当初顾卿全权负责专辑的制作以及商业运作,他是文菁的代理人,关于文菁的所有资料只有他本人掌握,凡是想要追寻这张专辑是又何人所唱,得到的消息只能在顾卿那里就结束,不会影响到文菁。但是这毕竟是文菁的cd,她不想用真名,那就只能用艺名了。文菁在和顾卿商量的时候说用“小元宝”这名字,顾卿没反对。文菁想啊,小元宝是她的小名,这个世界上小名叫“小元宝”的应该不是只有她一个,所以即使将来魏榛和姐姐知道这张cd,也不会知道“小元宝”就是文菁。
“小元宝……真是的,歌声这么美,偏偏取个土得掉渣的艺名,一点都不相配。”乾廷很是鄙夷地摇摇头,没过几秒又开始听得如痴如醉。名字不是问题,歌声宛如仙乐飘飘,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这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卡其色人工绣花的沙发上,慵懒地躺着一个美男子长长的睫毛半遮半掩,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流动着惑人的神韵,如雕刻般的鼻梁下,一双厚度适中的唇,正吞吐着云雾,那神态,散漫,随意,悠闲,都说从男人的衣服扣子可以探寻几分他的内心……
男人的衬衣敞开了三颗扣子,一眼望去就能窥见他胸前那稀疏的胸毛,这要是长在一个普通人身上,也许有女人不喜欢,但是长在乾廷身上,那简直就是画龙点睛的一笔!xing感到极致,张狂地展示着他特有男子魅力。有胸毛的男人不多,像乾廷这样有一点胸毛并且诱惑至极的,更不多。乾廷自己也觉得,这胸毛让他更具有男人味儿。他的长相很美,惊为天人,这一点让他有点郁闷,黑帮老大嘛,如果能粗犷一点就好了,长得比女人还要勾魂,这是不是有点不利于建立形象呢?乾廷为此可是付出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努力才让自己原本瘦削的身板儿变得像今天这么魁梧。
亮丽柔美如女子,身型却魁梧强壮,这样的反差混合在一个人身上,乾廷在伦敦唐人街有那可是掳获了无数少女芳心……
“老大,专机已经备好,随时可以起飞。”手下恭敬地来报。
“嗯,下去吧。”乾廷想把这张cd听完再走,躺在沙发上不想动,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身心正愉悦着呢。
手下悄悄退走……
“回来……你手里拿的什么?”乾廷叫住了手下,抬了抬眼皮,朝手下勾勾手指,那魅惑众生的模样,让手下不禁一时看呆了。
手里的报纸被乾廷拿走,乾廷还是躺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将报纸展开,只见上面有一则新闻并且附上了图片。那图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翁岳天怀里抱着魏婕……
娱乐八卦的记者真是很强悍,随时随地都在挖掘新闻,最近魏婕回归,她与翁岳天当然是大家极为关注的对象,这么有价值的新闻,荣登今天的娱乐版头条……
昨晚翁岳天送魏婕去医院时被记者无意中拍到,魏婕的脸是缩在翁岳天怀里,拍照的人也没拍到正面,但即使只一个侧脸,乾廷也能认出来,那就是翁岳天没错!
难怪了,原来是这样……看来,真是翁岳天把人家那个孕妇给抛弃了?乾廷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估计是翁岳天把人家小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却要想跟其他女人在一起,所以才……
乾廷下意识地摸出电话,只要他一个键按过去,就能将事情问个清楚,但是他的手指触到按键时,莫名其妙地停住了……乾廷脑子里,神差鬼使地浮现出昨天在墓园祭拜文启华的情景,翁岳天提到自己现在的生活,说遇到了一个人,让他有了方向感。乾廷深深地记住了当时翁岳天脸上那种满足的神情,透着让人艳羡的幸福……
幸福……那是什么?乾廷从不明白,从不曾体会。他承认,他好奇了,这种好奇心一旦滋生便疯狂地在身体里肆虐膨胀,几秒的时间就达到临界点!乾廷脑子里突如其来冒出一个惊人的念头!
乾廷笑了,淡淡的,带着一点狡诈,一点自得,还有几分莫测的神秘。
“来人,将我卧室里的孕妇带上飞机,我们现在就启程,回伦敦。”乾廷做事永远都是那么让人摸不着头脑,寻不着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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