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意在门口等了片刻,就见小龚爷大步走了出来。
小龚爷看到安意手上端着东西,顺手接了过去,笑问道:“煮了什么东西给我吃?”
“银蜜平安饮,预防疫病的药。”安意道。
“你亲自熬的?”小龚爷问道。
“嗯。”安意点点头,为了让他放心,又补充道:“没有其他人碰过。”
小龚爷笑颜舒展,眼神温柔地看着她,“辛苦了。”
安意讶然,这个祸害什么时候学会感恩了?在井塘村,她给他熬了那么多次药,他都没说句辛苦,这次怎么转性了?被人追杀时,脑子摔坏了?
“我们进去吧。”小龚爷为安意亲自熬药,又亲自送过来,感到开心,压根就没有想到安意会腹诽他,端着托盘,往屋内走去。
进了屋内,安意将药水分成五碗,端起一碗送到小龚爷面前,另外四碗,让香芹她们端到屋外给小龚爷的四个随从饮用。
小龚爷听安意的话,把药喝完,“喝了药不会感染大头瘟,余大人就没有理由再阻挠我去城北了。”
“服了预防的药,并不表明,就一定不会感染大头瘟,城中许多人并没有服用预防的药,但是他们也没有得病,这不是上天眷顾他们,而是因为他们的抵抗力强,你……”安意停顿一下,把打击他的话吞了回去,“你最好不要去冒险。”
“我的身体很好。”小龚爷为力证他身体强壮,挽起衣袖,“你给我诊脉,就知道我有多么健康。”
“那怕你是金刚不坏之身,也没人敢让你去城北的。”安意横了他一眼,转身把搁在门边的布袋提了过来,“这里面是防疫的药丸袋子,你在每间房里挂几个,最好戴一个在身上。”
小龚爷解开系着的带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灰布做的袋子,“这是你亲手做的?”
“袋子不是我做的,里面的药丸是我装的。”安意道。
小龚爷嫌弃地把布袋丢在桌子上,长臂一伸,抓住了安意腰间悬带的粉蓝色绣花荷包,“这个布袋太丑,我要用这个荷包装药丸。”
安意看了眼土不拉几的灰布袋子,又看了眼小龚爷身上华贵的素色锦衣,这两个配在一起是有些不搭,“这个荷包是傅家二姐姐送给我的,不能给你,明天我给你做一个。”
小龚爷一听这话松开手,唇边笑意深了几分,提出要求,“上面要绣花。”
“我只会绣几样简单的花,太复杂的,我可不会。”安意担心他为难她,就像明知她不喜欢下棋,还非逼得她下棋一样,连忙申明。
“你会绣哪几样?”小龚爷凝视着她,带着笑意的眼眸里满是她的身影。
安意屈指认真地数道:“梅花、兰花、菊花、桃花和杏花。”
“绣梅花。”小龚爷唇角上扬,喜鹊登梅,不能绣喜字,那就用梅花来暗喻她的名字。
“好。”安意还记得小龚爷在逃亡途中,买衣服的事,也就没想那么多那么远,以为他只是挑剔灰布袋不好,爽快地答应了,端起托盘,“时辰不早,我先走了。”
“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见。”小龚爷起身送安意出门。
“明天见。”安意带着三个婢女离开秋爽居,再次经过花园的凉亭,见安康还坐在亭中,其他人却不见,走了过去,“大哥,怎么就你一人?舅舅他们呢?”
“他们回房了,过来坐坐。”安康笑着招手道。
“香芹,你们把东西送去厨房,就回房,不用过来接我,我一会自己回去。”安意吩咐完香芹三人,走进石亭,坐下,“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安康看着安意,目光深沉,神情凝重,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安意轻轻一笑,道:“大哥,有话你直说,不用措词的。”
“妹妹,函王爷是皇上的长子,身份尊贵,他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江湖侠客。皇家无情,充满了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什么夫妻情意,什么恩爱荣宠都是假的,只有权势和利益才是真的。”安康为了妹妹的幸福,不惜口出僭越之言。
“大哥,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嫁进皇家。”安意在来保定的路上,就已经猜出安清和送她到傅家作客的用意,。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给他熬药?”安康忧心未解,小龚爷的容貌,就连男人都会看呆,更别提为他容貌痴迷的姑娘家了,小龚爷在短短时间内,已一跃成为京中众女想嫁的人之首,他担心安意口是心非。
“我熬药给他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他是王爷,他要是感染疫病,出了什么事,皇上怪罪下来,我们和傅家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安意救过小龚爷几次后,曾一度怀疑她学医就是为了方便救他,即便这次小龚爷没有受伤,可是有白无名这个隐患在,她不放心,怕白无名会利用鼠疫,故意让小龚爷染病,趁机害死他,才会提前做预防。
“那也不需要你亲自动手啊。”安康借灯笼散发的亮光,紧盯着安意,不错失她脸上细微的表情,想从中看出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熬药送药的事,我一向都不假手于人的。”安意坦然与他对视,眸色平静,没有闪烁,没有躲避。
安康想到安意不仅在汤药上面,对吃食也素来谨慎,她给小龚爷熬药,或许真的不涉及男女之情,神情稍缓,唇边露出一丝浅笑,“妹妹,爹和我都不想你跟皇家的人有所牵连,我们只希望你能过得舒心快乐。”
“我知道爹娘和哥哥们都很疼爱我。”安意笑,心中暖暖的,鼻子微酸,眼中隐有泪光闪动,家人对她的疼爱是全心全意的,上一世她没有得到父爱,这一世加倍的还给她了。
“妹妹,这次送你来保定作客,本以为能拖一段时间,事情淡化下去后,给你找户好人家,可是现在函王爷来了保定,事情只怕不会这么轻易解决,必须要尽快为你定一门亲事,你可有中意的人?”安康把他和安清和的打算,告诉了安意,他还记得安意曾经说过得话,征求她的意见。
“这时候匆匆忙忙给我定亲,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而且只要皇家放出一点风声来,相信没有人敢和我定亲,就算定了亲,他们也会想法子退亲的,还不如说我在家乡时,早就已经定亲。”安意不想嫁人,为了脱身就想到了这个法子,这样不但能让打她主意的那些人,断了对她的念想,还不会连累到家人,也为她日后离京找好了借口。
安康见安意说这话时,没有一点女孩子家在谈论亲事时的羞涩,态度沉稳冷静,隐隐感到不安,“妹妹,虽然事情紧急,但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不可儿戏。”
“就是因为这是我的终身大事,才不能轻率的随意找个人定亲,先用这个借口令那些人死心,再图后谋。”安意笑道。
“家乡有合适的人选吗?”安康想像不出,家乡有适合做他妹夫的人。
“现在还没有,等 ...
解决了这件事后,我回家乡去慢慢挑,应该能挑到合适的。”安意继续为离京做铺垫。
安康想了想,觉得这法子可行,只是,轻叹一声,道:“家乡离京城太远了。”
安意笑道:“远才好啊,这样他们才不会知道我们在说谎。”
“可是离得太远,等你出嫁后,就很难见到面了。”安康一想到安意嫁人,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大哥这么舍不得我,就多养我几年吧。”安意娇声道。
安康也笑了,道:“就怕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大哥不想养妹妹,是个小气鬼!”安意嘟起嘴,“我不和你说话了,我回房睡觉。”
安康拿着灯笼,笑道:“好了好了,大哥错了,别生气,大哥养你,养你。”
“我不要你养了,我让二哥养我。”安意道。
“你二哥没钱,养不起你,大哥有钱,大哥养你……”
一个佯装生气,一个有意逗趣,兄妹俩说笑着朝前走去,身影渐渐溶入在夜色中,从石亭边的一棵大树上,跳下一个人来,落地无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身黑衣的白无名。
白无名看着安家兄妹离开的方向,唇边露出一丝微笑,只要安意对小龚爷没有男女之情,他就还有机会。
伫立须臾,白无名施展轻功回到客院,围墙上跃下,就看到坐在廊下的卫旸,扬唇喊道:“舅舅。”
“现在就叫我舅舅,还为时过早。”卫旸挑眉道。
“相信过不了多久,就名正言顺了。”白无名笑道。
“喜儿年纪不大,但是极有主见。”卫旸笑,双手抱肩,“你还要多努力。”
“我会的,多谢舅舅成全。”白无名为获得卫旸的支持,感到开心。
安家兄妹并不知道白无名在树上偷听了他们的对话,安康送安意到东跨院外,看着她进去,转身回客院。
香芹三人见安意回来,打来热水,伺候她洗漱。
安意躺在床上,没有马上入睡,回想起和安康的对话,眉心微蹙,为小龚爷熬药时,她只想到了不让他染病出事,现在细细想来,这件事她这么做的确挺惹人误会的。但是不这么做,万一白无名动了手,小龚爷因此丧命,那她就是帮凶。
误会是小事,命是大事,只要把她在家乡早就定亲的事,传扬出去,这些误会也就能烟消云散。
------题外话------
注:上了电信的当,又被连续断网两天。我这是哑巴吃苦莲,有口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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