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近正午,安意如约去黎若娴租住的客栈。十几文一夜的客栈只有一间房,一床一桌四张凳;三两一夜的客栈,环境幽雅,院中种着百竿翠竹,青藤架下,摆着石桌和石凳。
“这么大的太阳,你怎么也不打把伞遮遮?”黎若娴塞了把团扇给安意。
“我戴了帷帽,不好再打伞。”安意顶着烈日走来,晒得脸颊红扑扑,忙接过团扇,用力的扇了几下。
黎若娴轻摇团扇道:“巧珠,去端碗酸梅汤来给十九姑娘。”
炎炎夏日,酷热难耐,因为程睿之的身体,屋内并没有摆冰盆,虽然窗户打开,却没有一丝风吹进来。
“十九师妹,今晚就搬过来住吧。”黎若娴道。
“搬来搬去太麻烦,我明日一早就走了。”安意趁机道别。
“你才来了两天,这城里城外的景致你还没看呢,住上十天半个月,再走也不迟。”
“这城里城外的景致,大同小异,我都看腻了,我去见识一下京城的繁华,然后就回家。外面再好,还是不及家好。”安意轻轻笑道。
“我们师姐妹好不容易遇上,说什么你也得留在这里陪我几日再走。”黎若娴娇声道。
安意找不出理由拒绝,看着程睿之,向他求救。程睿之微微一笑,道:“娘亲,不如等十九姨见识了京城的繁华,再请十九姨去我们家小住数月,那样才算您尽地主之谊。”
“二师姐不是不想请我去你家玩吧?”安意问道。
黎若娴看看安意,又看看程睿之,笑道:“行了行了,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不留你在这里陪我,但是你说话可得算数,见识了京城的繁华,一定要来福州。”
安意满口答应,接过巧珠送来的酸梅汤,喝了两口,就搁在桌上。
又闲话了几句,巧珍进来禀报,酒楼送菜过来了。吃过午饭,程睿之略坐了片刻,就跟安意告罪,去房间午睡。
安意和黎若娴坐在房里闲聊,黎若娴负责说,安意负责听,偶尔接上一两句。
“十九师妹,我有个不情之请……”黎若娴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二师姐,可是想让我替睿之诊脉?”安意直接道。
“师父在睿儿出生时,已诊断他有先心病,活不过十八岁。师父的医术高明,她说过的话绝对不会错,可是。”黎若娴神色黯然,眼中泪光闪动,“可是我不愿相信,我希望能找到人延长他的生命,十九师妹,你能不能帮帮睿儿?”
安意师从计凡衣,年纪又这么小,在黎若娴看来,医术肯定不如计凡衣,可是她爱子心切,那怕有一线希望,她也不想错过。
“等会我给睿之诊脉看看情况再说。”安意的妈妈是先天性心脏病患者,最后也因这病早逝,对先天性心脏病不说了如指掌,但知道的肯定比黎若娴多。
少部分先天性心脏病在五岁前有自愈的机会,显然程睿之不属于这少部分;还有少部分患者的畸形轻微,对循环功能无明显影响,无需任何治疗,程睿之也没有这么幸运,他一脸病容,嘴唇发紫,表明他心脏的畸形对循环功能有影响,需要做手术治疗才能痊愈。
“十九师妹,谢谢你肯为睿儿破例。”黎若娴对安意的那三个条件,信以为真。
安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三条只是她临时编出来的,此时也不好说出实情。
程睿之小睡起来,安意给他诊脉。
“睿之的情况不算太糟。”安意看着黎若娴,微微皱眉。
“十九姨,您不必有所顾忌,有话您请直说。”程睿之道。
黎若娴赞成地点头道:“十九师妹,有什么,你就说什么,不要瞒着我们。”
“二师姐,你不应该带睿之四处走动,先心病的病人,抵抗力比较差,容易感冒,发烧。他需要休息好,活动量不能太大,到处奔波,对他的身体影响很大。”安意直言道。
黎若娴脸色巨变,心纠成了一团,“我不……哪现在……”
“娘亲,十九姨刚说了,我的情况不算太糟,您先别急,听十九姨说下去。”程睿之连忙安抚母亲。
“二师姐,其实你把睿之照顾的很好,以后多注意,他可以活得很久。”安意这么说是有依据的,在现代没有做手术的先天性心脏病患者也能长时间存活,当然生活质量没有健康人那么好。
“十九师妹,你能治愈睿儿的先心病!”黎若娴第一次听到不同的说话,惊喜万分。
“这病现在没法治愈。”安意在现代是胸外科的主治医生,但是没有做过换心手术,只做过搭桥手术。不过就算她做过,以现在这种落后的条件,她也没办法替程睿之做换心手术。
“娘亲,十九姨说的是多注意,不是能治愈。”程睿之已看淡生死,但不表明,他不怕死,安意的话,给了他一线生机。
“哦哦,哪应该注意些什么呢?”
安意把她所知道的全说了出来,“我说的这些,你们可记住了?”
“记住了。”黎若娴和程睿之点头道。
安意又道:“我开个药方给你,让睿之每日一饮。”
“巧珍快备笔墨。”黎若娴道。
“防己五钱,玉竹三钱,黄芪六钱,白术三钱,云岑一两。”安意给程睿之开好药方,又给他写了四个食疗的单子,山药炖腰花,冬瓜煨三鸟,陈皮黄芪煲猪心和山楂炖牛肉,“这四道菜,不用每天吃,隔几日吃就好。”
安意和黎若娴母子一起吃过晚饭后,就告辞离开。
夜色沉深,路上的行人稀少,各家店铺悬挂在外的灯笼散发的光亮,安意取下帷帽拿在手中,快走到客栈门口时,见两个穿着白衣的男人迎面走来,嘴里叽哩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安意没在意,继续朝前走,谁知那两人突然出手袭击她。一个是抓向她的前胸;一个朝她腹部拍去。
安意是姑娘,这两人却使这种下流招式,安意大怒,将帷帽朝他们掷了过出去,向后疾退两步,左手捏诀,扭动经脉,射出一排袖箭。
那两人向左右闪开,身形灵活地一转,就到了安意的身后。
安意急速转身,右手一扬,刚要射出银针,其中一人屈指一弹,淡黄色的粉尘弥漫。安意知道那是迷药,顾不得射出银针,向后疾退,可还是吸进了少许药粉。
那两人见她吸进了药粉,却没有马上昏倒,双双使出擒拿手,一左一右向她抓来。
安意学武时日尚浅,这一路上太太平平的,仅跟黎若娴交过一次手,还不是靠武功脱身,此刻以一敌二,又吸入了迷药,应对无力,仅使出三招就被他们抓住,那两人运指如飞,点了安意的穴道。
迷药发作,安意失去了知觉。
迷药的分量不大,加上安意会配迷药,又泡了一年多的药澡,身体产生了抗药性,很快,安意体内的药效过去,人渐渐清醒过来,听到身边有好几个呼吸声,没敢睁开双眼。
听了一会,安意微微睁开眼,她身处一辆马车里,马车里没有油灯,很黑,眨眨眼睛,待适应了黑暗,发现马车里除了她,还有另外三位姑娘,那三位姑娘还处于昏迷状态。
安意此时也不敢贸然救醒她们,察觉到穴道被封,赶紧凝神定气,用吐纳之法,运行一周天,冲开受制的穴道。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安意赶紧躺了下去,只听到外面有人问道:“苗姑姑,一路上辛苦了,这次出门,收获如何?”
“这次收获不错,抓了十六个丫头,有几个容貌都不错,刚抓的那个更是个绝色,宫主见了一定喜欢。”一个沙哑的女声道。
安意微微蹙眉,宫主?难道是江湖上以媚术扬名天下的万花宫?若真是万花宫的人,那么就能解释她们出手为何那般的下流了。可是据那本书的记载万花宫的老巢在成都,什么时候搬到郑州来了?
“苗姑姑果然厉害。”
那位苗姑姑嘿嘿地笑了两声,问道:“穆老鬼回来了没有?”
“穆爷还没回来,想来也就这几天了。”
“这次,他定要输给我了。”苗姑姑信心十足地道。
马车继续前行,安意暗暗着急,却无计可施,不知道走了多远,马车再次停了下来,哗啦,车门被拉开了。
“把她们抱进房里。”苗姑姑吩咐道。
安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接着就感觉到被人抱起来了,还能感受到那人胸前的柔软。看来抓她的人是女子,出手就没有顾忌。
已在贼窝,安意不敢妄动,佯装昏迷,任那女人抱她进了房。那女人把安意送进房间,放在床上。
安意竖着耳朵听着动静,有轻微的脚步声,片刻后,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
过了一会,安意听到关门上锁的声音,接着听到那位苗姑姑道:“看好她们,我去休息一会。”
安意缓缓睁开眼睛,适应黑暗后,四处打量了一番。这是间很宽大的房子,横七竖八地摆着六张床,她睡的这张床上,除了她,还有一位姑娘,想来,那几张床上也睡着被掳来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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