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天朦朦亮,安康兄弟带着韩颂延和程致霖,跟着罗富贵他们一起上山,砍柴兼打猎。
罗氏故意不叫安意起床,等安意睡醒,安康他们都出发近半个时辰,早已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了。
安意绷着小脸,坐在房里生闷气。
早饭不肯吃。
午饭还是不肯吃。
为了达到进山的目的,安意不惜绝食威胁。这几个月,被罗氏娇惯的,她越来越象个不懂事的八岁小女孩,在罗氏和两个哥哥面前,会任性,会撒娇。
罗氏舍不得宝贝女儿挨饿,煮了碗甜酒冲鸡蛋,端到她面前,柔声道:“乖崽,你大哥二哥要照顾四少爷和程少爷,顾不上你,这万一要是在上山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呢?等明天,他们回城里去了,娘让你大哥找天专门带你进山,好不好?”
安意看着她,表情认真地道:“娘,您可别又哄我,您要再哄我,我可就真生气了。”
罗氏忍笑道:“娘说话算数,不哄你。”
安意这才露出笑靥,拿起汤匙喝甜酒冲鸡蛋。只是她漏听了罗氏话中的两个字,找天,这找天是哪一天啊?
下午,安意高高兴兴地出门,去挖草药。
村子附近的草药,前阵子被那些村民差不多挖光了,现在安意只能去稍微偏僻的地方,正挖着石岩枫的根,忽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哭声。
安意站起来,侧耳细听了一下,是有人在哭。安意微皱了皱眉,这个李元儿太软弱了。
这时有男子的声音传来,音量太小,安意听不清楚,李谷雨也在,这姐弟俩跑到这里来抱头痛哭,太没用了。
“福林哥,该怎么办?”
福林哥?
安意微愕,不是李谷雨,而是别的男人,李元儿跟这个叫福林的男人,在这里私会。这里虽然偏僻,但青天白日,跑来私会,两人的胆子可够大的。
“春枝,你别哭了,我明天就去你家提亲。”
春枝!
安意莫名地松了口气,不是李元儿。
“我娘说了,没有五十两银子当聘礼,她不会让我嫁人的。”春枝哭喊道。
“五十两!”福林声音发颤。
在地里刨食的农夫们,除了交的苛捐杂税,日常的吃饭穿衣,以及人情往来,一年到头能存上六七两银子,算就不错了。五十两,差不多要存上十年,罗夏妹的聘金也就五两银子,葵花这聘礼要得实在是太高了。
安意看到几步远的那棵树,纷纷扬扬地落下许多叶子;猜想福林必是气到极点,无处发泄,只能拿树出气。
“福林哥,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把手弄伤了,你还怎么干活啊?”春枝心疼福林,哭得更大声了。
“春枝,你别哭,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我要娶你。你等着,我这就回家,我这就让我娘找人去你家提亲。”
“福林哥,没用的。”春枝凄厉地大喊,“我娘已经托人去县城打听,要把我送到大户人家去做妾。”
安意突然想笑,这葵花太没自知之明,八成是想银子想疯了;娶妻娶贤,纳妾纳美,春枝的容貌,顶多也就是清秀,哪有资本去给富人做妾。这事要传扬出去,春枝要找人嫁都不容易。
那边没了声响,安意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离开了,不管他们是不是走了,她是要走了。这件事,她管不了,也不打算去管。以葵花的贪婪,春枝注定与福林无缘。
“咔嚓”安意一时没注意,踩到了一根枯枝,发出了响声。
“谁?”福林和春枝跑了出来,面带惊慌。
“喜儿,你怎么在这?”春枝问道。
“我在挖草药。”安意语气平静地道。
“你来多久了?”春枝又问道。
安意看了眼竹篓里的草药,“来了有一会了。”
春枝轻吸了口气,“你你都听到了?”
安意暗叹,她不想听到的,她都打算离开了。
春枝不等安意回答,上前拉住她的手,哀求道:“喜儿,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安意看了眼,脸色阴沉的福林,这人不会想杀人灭口吧?她还不想死,眸光闪了闪,装糊涂地问道:“春枝姐,什么事不要告诉别人啊?”
“就是我和福林哥在这里见面的事,不要告诉别人。”春枝急切地道。
安意伸出左手,摊开在她面前,“春枝姐,你买糖给我吃,我就不说。”
“好好好,春枝姐给你买糖吃。”春枝松了口气,喜儿才八岁,什么都不懂,没什么好担心的。
“春枝姐,我们去买糖。”安意牵起春枝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春枝回头看了下福林,福林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后面。
进了村,安意和春枝去了罗光年的杂货店。春枝买了三块饴糖给安意,从店子里出来,安意没看到福林,扬唇笑道:“春枝姐,糖好甜。”
“喜儿,你吃了糖,要记住我的话了吗?这件事什么人都不可以告诉,包括你娘。”春枝不放心地再次嘱咐。
安意连忙点头。
回到家里,安意遵守约定,没有跟罗氏提及此事,也没打算继续关注这件事,她从来就不喜欢多管闲事,有那时间,还不如多挖几篓草药。
这时,来接韩颂延和程致霖的马车,停在了门外,可是这两人还在山上。
“他们上山打猎去了,今天回不去,你们明天再来接。”安意道。
两个长随面面相觑,上山打猎?没有见着主子,他们不敢回去。
傍晚时分,进山的人都回来了,柴没砍多少,收获的野味比较多。罗富贵知道这两个城里公子,为了打猎,才进得山,这些猎物都没要,让安康全拿了回来。
安康把竹篓里的猎物拿了出来,四只斑鸠、五只野兔、七只野鸡,还有一只狐狸。在小东山附近,是没有狐狸、狼这些野兽的,能打到都是些常见的野鸡、野兔,这只狐狸估计是被进山的猎人,给吓出来的。
安意斜眼看着他们,小脸绷得紧紧的,坐在椅子上没动。
“打了这么多。”罗氏看着摆在地上的猎物,微微皱了下眉,“你们进到山里面去了?”
“往里面走了大约四五里路。”安康不想罗氏担心,撒了个小谎。
“两位少爷,山路不好走,累着了吧?”罗氏关心地问道。
“不累,好玩得很,要不是明天要回家见老爷子,我还想再进山一次。”程致霖兴致勃勃地笑道。
韩颂延斜了他一眼,臭小子说得这么兴奋,没看到那边,有个正在生气的小丫头吗?
“要进山还容易,下次你再来。”罗氏笑道。
“伯娘,您这么说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过几天我还来。”程致霖顺着竿子上爬。
“你不嫌弃乡下地方,你尽管来。”罗氏笑,把斑鸠、野兔和野鸡装进竹篓,“你们坐着休息会,我去给你们做饭。”
“伯娘,您多煮点,我饿得肚子咕咕叫了。”程致霖扬声道。
“好。”罗氏应道。
安健把死狐狸捧到安意面前,讨好地笑道:“妹妹,等会二哥把这只狐狸皮剥下来,让娘这狐狸毛镶在你的新棉衣上,可好看了。”
“这是杂毛狐狸,又不是白狐狸。”安意嫌弃地撇撇嘴,“白狐狸的毛镶边才好看。”
“改天,二哥一定去打只白狐狸回来。”安健乱许诺。这些野味,没一只是他打到的,打得最多的是安康和韩颂延,程致霖那身肉拖累了他,别说野兔,他连只野鸡都抓不住。
安意眸光一闪,“打白狐狸时,要带我一起去。”
“啊?”这个要求,安健可不敢乱答应,扭头看着安康。
“妹妹,只要你能说服娘,大哥就带你去。”安康笃定罗氏不会答应,拿这个为难安意。
“娘已经答应让我进山了。”安意挑眉,早猜到安康会这么说了。
“真的?”安康皱眉,怀疑安意在撒谎。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娘。”安意有点小得意地笑。安康笃定罗氏慈母心,不会答应让她进山,她也笃定罗氏慈母心,不会看着她挨饿,她刚绝食两顿,罗氏就举双手投降了。
“等会我去问娘。”安康正颜道。
“你去问吧。”安意有恃无恐。
韩颂延听着兄妹对话,想起家中,那一群兄弟姐妹,几时有过如此透着温馨的对话,眸色微沉。
天色已晚,那两个长随也没法回城。安家没那么多床安顿他们,罗氏带他俩去对面借宿。
次日,韩颂延和程致霖,这两个不速之客,总算走了,带走了两只野兔。
客走主安,安家的日子恢复正常。可惜,韩颂延他们走后,就下起了连绵的冬雨,安意想进山的愿望,暂时不能实现。
其实春枝根本无须收买安意,不让她说出去。这天下午,村北的周福林找人去葵花家提亲。
葵花是势利的人,不但没有同意,还将周福林嘲笑了一番,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他那德行,还敢上门来提亲,连五两聘金都拿不出来的人,拿什么娶她家的春枝。
葵花嚷嚷得全村都知道这事,周福林的娘原本就不喜葵花为人,只是拗不过儿子,才让人去提亲的,被葵花一顿羞辱,哭着哀求周福林,还以死相逼。
万般无奈的周福林,不敢再说非春枝不娶的话。
人人都以为这事,就此了结,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却没想到,几天后的一个雨夜,这两人携手私奔,不知去向。
葵花在村子里乱找了一圈,没找着人,一路哭天抢地往去周家跑。村里的人跑去围观,安意也被巧儿拽去看热闹。
“周福林,你这个狗娘养的小杂种,给老娘滚出来,你把我家春枝藏到哪里去了?”葵花进门就开骂。
周家人平白丢了个儿子,也是又气又急又恼,提亲被拒,已丢了面子,葵花还敢跑来闹,还出口成脏,简直是欺人太甚,当周家没人是不是?
“你这个臭女人,你嚷什么,骂什么,我家福林一大早,就去城里打工去赚钱,明年我就给他娶妻生子,你以为这世上就春枝这一个女人,我家福林还非她不娶了。哼,多得是女人想嫁给我家福林,你的女儿,我家才不稀罕。你女儿不见了,是跟别人跑了,和我家福林可没关系,你别想赖死赖活地赖上我家福林身上,我告诉,门都没有。”周福林的娘也不是吃素的,一直记恨着提亲的事,这次非要把上回丢的面子,找回来不可。
“你不把春枝交出来,我就不走。”葵花认定是周福林带走了春枝,一屁股坐在地上,赖定周家了。
“哎哟,想赖在我家,你作梦。我管你要死要活的,你给我滚到外面去,别脏了我家的地方。”周福林的娘上前去拉她。
葵花不肯起来,张牙舞爪乱抓乱找。她长长的指甲,抓破了周福林他娘的手背上的皮。
周福林他娘这下是怒上添怒,一把抓住葵花的头发,往外拖。葵花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就势就用头去撞她。
两个扭打在了一起,在屋子里滚过来滚过去。
周福林他爹和春枝他爹,几乎同时喊道:“快别打了,真是丢人现眼。”
安意见多了女人打嘴战,第一次见识女人互殴。挠、抓、咬,是女人最基本三种打架招式,打得没男人打架那么威风,但比男人打架显得血腥,一抓一挠都见血。
等大伙把她们拉开,两人的头发乱作一团,衣裳被拉扯的不成样子,脸上和手上伤痕累累,两败俱伤。
春枝他爹把葵花带了回去,闹剧散场,围观看热闹的村民各自离开。
“喜儿,你觉得春枝姐是跟福林哥走了吗?”巧儿问道。
“春枝姐为什么要跟福林哥走?”安意装傻充愣。
“他们俩相爱,可是葵花婶阻拦他们,不让他们成亲,他们为了能在一起,就私奔了。”巧儿双手做捧心状,“他们好有勇气。”
安意愕然,看着巧儿的眼神里透着,这丫头是不是太早熟了点?
福林和春枝的私奔,对村里的人的生活,没有丝毫影响,谈论了几天,就无人再提起。
十月初,罗氏去坊交货,安康去城里领了这个月的俸禄,安健去济怀堂卖草药,安意被卢郎中抓着认穴位,学扎针。
三人从城里回来,买了许多东西,还拉回半车木炭。当举人有防寒物质发,待遇要比秀才要高许多。
这个月的初九是安意八岁生日,罗氏照旧煮了两个鸡蛋给她,安康送了对银质兔耳环,安健送了个鲁班锁。
安意甜甜地笑道:“谢谢娘,谢谢大哥,谢谢二哥。”
十月初十是当今圣上的诞日,皇上登基后,这天被定为天寿节,举国欢庆。
罗家和张家人的生日,大都集中在十月十一月,罗氏十一月初一满三十一岁,乡下的孩子其实很少过生日,基本上悄无声息的就过去了。往往过了许久,大人才想起来,那天是孩子的生日。
入了冬,连下几场雨,天气愈加的寒冷。安意早已穿上厚厚的棉衣。玫红色的棉衣,衣领、袖口镶了一圈白兔毛,这白兔毛是张家人送过来的。
安意粉嫩的小脸,在雪白的兔毛映衬下,更显红润娇媚。罗氏越看越喜欢,捧起她的小脸,吧唧吧唧,用力地亲了两下。
安意笑,搂着罗氏的脖子,回亲了她两口。
天气寒冷,生病的人也多了起来,但乡下人为了省钱,都不肯看病,卢郎中心善,每年到这个时候,就会走家窜户给各村的村民免费看病。安意暂时不用去卢家学习,留在家中看书。
转眼到了十一月十八,冬至。韩颂延让人送来一幅九九消寒图,安康回赠了一枚方印,安意这才知道安康还会雕刻,觉得她这个大哥真是不简单,笑问道:“大哥,你除了会读书,会雕刻,还会什么?”
“书院教六艺,会这些不算什么。”安康谦虚地笑道。
“六艺是什么?”在外公和妈妈过世后,安意专注于医学,对古代的一些事,并不是太了解。
“六艺就是礼、乐、射、御、书和数,礼是礼节,乐是音乐,射是射箭,御是驾车,书是书法,数是算术。”安康简单地为妹妹解惑。
“要学这么多东西啊,大哥,你很辛苦吧?”
“不辛苦,学习那有辛苦之说。”安康笑,“妹妹,你想不想学抚琴?”
安意眸光一亮,“想学,大哥要教我吗?”
“明天大哥进城,买把琴回来教你。”安康见安意不象去年那么贪玩,有意教她一些东西。
“我要跟大哥一起进城,我要自己挑琴。”安意已有几个月没进城了。
“好,你自己去挑。”安康欣然同意。
翌日,兄妹三人坐牛车进城。
先去济怀堂卖药草,陈伯在,韩颂延和程致霖也在,听说安康要给安意挑琴,程致霖主动请缨,要帮忙,还强行把韩颂延也拖去。
安意在现代学的是古筝,考过了业务六级,会弹筝,不代表会挑筝,她用的古筝是外公花高价购买,对琴更是陌生,乐得多听听他们的意见。
一行人去隔壁街,卖乐器的音坊。程致霖财大气粗,进门就道:“伙计,去把你们店里最好的琴拿来。”
“不用,外面摆的这些琴就很好。”安康连忙喝止,要是伙计听了程致霖的话,拿把上好的古琴出来,他可买不起。
韩颂延赞许地点点头,道:“价高者,不一定是好琴。选琴须一听、二弹、三看。余音韵味悠长,泛音明亮清澈;行如流水,运指如常;琴面弧度纯似天然,便是一把好琴。”
安意默默记下他的话,走到摆放琴的架边,手指轻轻地抚过琴弦。音乐是相通的,一听二弹,难不住安意,很快就挑到一把,符合韩颂延所说的琴。
安康和韩颂延试了一下手,肯定了安意的选择。这把琴不是有名的斫琴师所做,价格不贵,一两三钱。
安康又替安意选了本琴谱,一并付了钱。
从音坊出来,时近正午,豪气十足的程致霖吵着要作东,将兄妹三人和韩颂延,拉去了百味楼。
吃过午饭,安康兄妹与两人分手,去买些生活必需品,出城回家。安意要学的东西,又多了一项。
“两脚平放,后背挺立,沉肩坠肘。”安康先教姿势,再教指法,“弹琴时,须双手配合,左右手各有分工。右手负责弹弦,左手负责按弦;右手弹弦,要求干净利落,切不可拖泥带水。”
安意视学琴,为业务爱好,有空时就拨弄几下,没空时,就置之脑后。每天挖草药、整理草药,那是雷打不动。
罗氏也依旧去坊接针线活回来做,安康并不希望两人这么辛苦,劝了几回,两人依然如故,他也只得暂时放弃,打算等入仕为官后,家里条件更好了,再来劝。
过了几天,程致霖不知道怎么说服他父亲,带着一个长随,又跑来了,身上背着弓箭,大有一雪前耻的雄心壮志,“这次我非打头野猪不可。”
安康皱了皱眉,问道:“颂延兄怎么没来?”
“四表哥回家过年去了。”程致霖笑道。
这边安康还在为如何劝住程致霖,而头痛,另一边,安意找到罗氏,表情严肃地再次重申她的请求,“娘,这次我要跟大哥一起进山。”
罗氏对女儿的执着,感到无奈,可到底拗不过她,只能妥协,“你要进山,就多穿点衣服,山上很冷。”
第二天,安意穿着厚厚的棉衣,头上包着头巾,就露出一双灵活的眼睛,包裹得跟颗球似的,远远看去,到是和小胖墩程致霖一般模样。
罗氏不放心让几个孩子进山,要安康去罗家喊几个人一起,又再三嘱咐安康和安健,一定要看好妹妹。
去到罗家三兄弟家转了一圈,实在是太凑巧,男人们全都出门了。罗富贵和杨氏带着三个儿子,四个孙子,回杨氏娘家帮忙去了,在家看家的是三个儿媳,加四岁的罗金鹏;罗光宗和周氏带着三子罗夏海去相亲,罗夏川和罗夏河给罗夏妹送东西;罗耀祖和方氏带着两个儿子,进城卖东西,顺便置办送回方氏娘家的年货。
“大哥,我们就在小东山打,别进大东山,不会有事的。”安健道。
安康同意安健的提议,五人出了村,往山上爬。安意衣服穿太多,爬得很费劲,全靠安康拖着她。
天气不太好,但是为了冬天好过些,猎户们还是三五结群的往山里跑,他们脚步快,一转眼就走到前面去了,渐渐的山路上,就只有他们四人在慢慢地磨蹭。
走了一个多时辰,安意没力气了,喘着气,把头巾解开,小脸红扑扑的,“大哥,我们休息一下再走吧。”
安康还没答应,程致霖已经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他早就走不动,只是安意是女孩,又最小,她没说休息,他不好意思说休息,一直强撑着。
“妹妹,叫你别进山,你非闹着要来,这下累着了吧。”安健心疼地叹道。
“我不累。”安意还嘴硬,刚要坐在石头,看到了不远处有几棵川楝,跑了过去。
“妹妹。”安康和安健忙跟了过去。
安意眼睛盯着树,嘴里小声念道:“树皮灰褐色,有纵沟纹,幼枝灰黄色密被星状鳞片,二回羽状复叶互生,羽片狭卵形,两侧常不对称,全缘或少有不明显钝锯齿。没错了,这个就是川楝!”
“妹妹,这树也是药材?”安健跟着安意挖了几个月的草药,一看安意这模样,就知道这树八成又是药材。
“对,这是川楝。它的果实就是川楝子,苦、寒,有小毒,能行气止痛,治胃痛、胁痛,还能杀虫疗癣,治虫积腹痛和头癣。”安意笑,能找到一两种药材,也就不枉她爬得这么辛苦。
“安小妹,你好厉害,连这个都知道,你快赶上我四表哥了。”程致霖赞道。
安意对他的称赞,微微扯了扯嘴角,扭头问安健,“二哥,树这么高,你爬上得上去吗?”
“妹妹,不许这么瞧不起你二哥,你二哥我可是爬树高手,看好啦。”安健边说边脱下棉衣,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抱住树干,蹭蹭蹭,几上就爬了几米上去。
安健摘下果子抛下来,安康放下背篓,帮安意一起捡。程致霖这位大少爷,降尊纡贵的帮着捡,那长随也只得跟着。
捡了有小半篓,安健触手可及的地方,已经没有果子了,他还要往上爬,安康看着心惊,怕他摔下来,“行了,行了,不要再摘了,你快下来。”
“上面还有好多,我再摘点。”安健不肯,抓住树干往上爬。
“二哥,捡这么多够了,山上有很多药材的,我还要挖别的,不能只捡这一种。”安意忙道。
安健听她这么说,才从树上溜下来。
五个人算是休息够了,继续往里走。走过一片杂草堆,忽然听到一阵窸窣声,五人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声音发出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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