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宴后两日,筱雨磨墨铺纸,楚亲手写了请柬,打算再置一宴,邀请贵族长老们前来赴宴。
在楚写请柬时,筱雨玩笑一般地假设道:“这些个老顽固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他们要是收到了请柬,却以各种理由不来赴宴,到时候我们的脸色可会有多难看。”
楚闻言停了笔,抬起头来笑道:“你说的倒也是,他们要是不来,我们也没奈何,到底损的也是我们的面子。”
筱雨想了想,道:“可这宴席也不能不请。前两日我们和前辈他们一同小聚的事情,贵族长老们恐怕也知道了。”
“他们现在也是没有事情干,日日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倒也不稀奇。”
楚微微顿了一下,道:“不过,他们想要让我们难堪,到时候收了请柬却临时说来不了,的确极有可能。一人两人不来倒还好,要是多半的人都不来,这可就滑稽了。”
“而且,他们说不定还会以我们先请了外邦之人,再来请他们,对我们发难。”
筱雨扁了扁嘴,道:“这些老人啊,有时候想法也挺幼稚的。依我看,他们完全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们得想个办法,让他们不得不来才行。”
“这个倒也简单。”
楚闻言顿时笑道:“假定晚宴时间是后日,那,我们就把时间说成是明日,先看看他们的反应。要是明日他们说没空来的话,我们也不及。等后日,再让人亲自去请,他们到时候总不能睁眼说瞎话,说自己没空吧?如果他们继续这样,搁在大晋,那可就是‘欺君’的罪名。”
“在西岭,那就是不尊王上的大罪。”
筱雨挑了挑眉,想了想又掩唇笑道:“我们也真是好笑,人家要是不乐意来赴宴,我们这样等同于是强压着他们赴宴。还说这宴会是给人示好呢,到头来却成了给他们的下马威了。”
“他们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示好变下马威又有什么关系?”楚邪肆一笑:“更何况,这宴,本来就是要‘刺探军情’的,我们也不打算和那帮老头子真心相交。”
筱雨颔首:“那就这般办吧,你继续写请柬,我去和陌大人交代交代。”
楚言道:“嗯,不过还有可能,那些老头子还是依着时间来赴宴了,到时候我们却说自己把时间搞错了,倒显得我们不尊重,在给他们难堪。所以还是让陌大人时刻都准备着,能挥手让布置宴场的时候就可以迅速地将宴场布置起来。”
筱雨点头道:“你考虑得很周到,就如你所言。”
对于宴请贵族长老们的事情,楚和筱雨虽然将之看得很重,但却并不“上心”。
如楚所说,他们并不打算和贵族长老们诚心相交。与他们示好,只是方便今后的行事罢了。
毕竟建立军队的事情,对任何的掌权者来说,都是一个敏感的雷区。
贵族长老们对此竟然没有任何动作,自然会让楚觉得意外,不试探试探可怎么行?
筱雨找到陌大人,对她言道:“陌大人,就尽快准备下一场宴席吧,规格就按照两百人的布置。”
陌大人顿时笑道:“圣父圣母要宴请长老们吗?时间可定好了?”
“定好了。”筱雨点点头,道:“你先着人下去布置,宴席时间我会再告诉你。也就近今日的事。”
陌大人忙应了一声,又问了筱雨个需要注意的问题,便下去安排具体的宴场布置的事情。
贵族长老们的数量不少,光是写请柬,楚便忙活了一个上午。
筱雨回到中央大殿时楚方才搁了笔,正揉着手腕。
康康睡在一边的摇篮里,侧目望着他。
筱雨去将康康抱了起来,走到桌案前盘腿坐下。
“倒也是讥诮。”楚耸了耸肩,道:“我们其实并无相请的诚意,却还假惺惺地亲手写请柬。”
筱雨顿时莞尔:“做戏么,也要做得真些。”
楚看向筱雨怀里的康康,道:“你说,康康以后会不会真的流连西岭?不管怎么说,康康也是西岭的王。”
筱雨低头望向康康,小小的人儿察觉到母亲的视线,抬头对上筱雨的眼睛。
康康不喜欢说话,即使是唤过楚和筱雨“爹娘”,却难得再开一次口。
即便楚是向他发问,这时候的康康也不会对楚有任何的回应。
然而他的眼睛清澈,小身体温暖,筱雨抱着他在怀里就觉得无比的满足,仿佛世间所有的一切问题,都已不再是问题。
筱雨缓缓开口,她轻声道:“康康生来早慧,有他自己独立的思想,待他再大一些了,更会有他自己的想法。如果他决心要背负上西岭的担子,真的成为西岭前王口中,那个会带领西岭走向另一个文明的王,我,只会因他而骄傲。”
楚静默着,筱雨转而看向他,轻道:“我没有那么重的国土意识,我也不觉得西岭兴旺,就是对大晋的背叛。一个国家,如果害怕邻国强大而去想法设法压制邻国的发展,却不是自谋出路,壮大自身,那无疑是本末倒置。”
筱雨轻轻握住楚的手,道:“你心里有犹豫和挣扎,我懂。你会有负疚感,无可厚非。我不能劝你,但,我希望你也能明白。康康,他是我们的儿子。”
楚抿唇,微微苦笑了一下。
他伸手将康康的小手拽在了自己的掌中,良久之后轻声一叹:“你不劝我,我不希望我认为自己忠君之想乃是错误的,你怕我迷失了自己。但正如你所说,康康是我们的儿子,无论他将来怎么样,这也是无法更改的事实。而如今,他不过是一个小人儿。”
楚望向筱雨:“我不可能因为未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而对我们的儿子不利。”
筱雨微微一笑:“你何尝是那样的人?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筱雨低头,抵上康康的前额。
“我们会把康康教育好。将来不论他做什么选择,我希望,他都是一个正直,善良,温暖的人。”
康康张嘴打了个哈欠,眼睛中弥漫上了水汽,氤氲开来,显得他一双眼睛更加明澈。
西岭的贵族长老们都接到了从圣域中发出的请柬。
值得他们讨论的不单有圣父圣母宴请他们的意图,长老们对楚会亲手写请柬更是津津乐道。
个势力最大的贵族长老们聚在一起商量,这个宴,到底要不要赴。
“就在不久前,圣父圣母还在晚上宴请了和他们一同来西岭的大晋外邦人。”
其中一个贵族长老不忿地说道:“圣父圣母来了西岭,自然该当自己为西岭之人,却将大晋外邦之人奉为上宾,还让他们继续住在圣域之中,实在不像话!请他们在前,却请我们在后……这个宴,不赴也罢!”
“话不是这么说。”
另一个贵族长老道:“圣父圣母生在外邦,长在外邦,对大晋外邦有感情也是情有可原。何况那些大晋人,也多半是圣父圣母的亲人和朋友。圣父圣母远道而来,在圣域中养个闲人又有什么不妥?”
“宴请大晋外邦之人在我们之前倒是小事,不需要太放在心上。谈论此事,未免显得有些小心眼了。”
井口长老旁的一名长老道:“我们该想的是,圣父圣母宴请我们,目的在何。”
“圣父圣母最近动作颇大,先是陶俑之事,然后从井口长老手中将那被取名的叫阿田的奴隶给重用了起来,认命他为什么开田官,还派了三千个奴隶给他使唤……不过那阿田是带人去开垦荒地的,对咱们西岭也没什么坏处,咱们大度倒是可以不计较。可偏偏……圣父圣母又要搞什么军队……”
“对!此事可不能小觑!”
有人提到楚和筱雨最近的“荒唐”,井口长老顿时出了声,颇有些义愤填膺的架势:“圣父圣母私建军队,目的何在?这可不是件小事!更何况,他们借用的还是我王的名义!更以我王来威胁我们!”
“对!圣父圣母这般做委实可恶!”
“外邦之人,和我们西岭怎会一条心?!”
“井口长老,要不这宴,我们全都应了,但到时候以家中有事为由,全都不去!到时候给圣父圣母一个下马威!”
众长老顿时都议论纷纷了起来,大家都附和着不去参加宴会。
“可我们这般做,也不能解决问题。”
方才有为楚和筱雨说过话的贵族长老算比较明理的,他道:“圣父圣母既然有宴请我们之心,就必然有与我们坐下来相商的打算。我们要是不赴宴,也是辜负了他们的一番苦心。”
众人顿时都看向他,井口长老不忿道:“田上长老,你这是何意?”
“我没有旁的意思。”田上长老道:“前王登西前也说过,西岭会有下一个文明的到来。现在双王都附和着圣父圣母所为,我们是不是也该想想,会否的确是我们太固执了?”
“田上长老!”
井口长老怒喝一声。
田上长老道:“你们不去赴宴,但我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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