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筱雨深吸一口气,意有所指地道:“仇军师下令果断,小女佩服。”
仇暴杀哈哈大笑两声,挥了挥手,立马便有两名兵士站了出来收拾地上的兵士的尸首。
喧闹的人群已经安静了下来,却全都一副惊骇模样望着仇暴杀和筱雨这方。
“在下会令人上禀曾将军,以达圣听,治其藐视圣上之罪。姑娘且安心。”仇暴杀往前走了一步,脚落到了被兵士的鲜血染红的地上。
筱雨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仇暴杀似乎更加愉悦,闷笑了两声道:“宋……不对,是秦姑娘。秦姑娘,我们有缘再见。”
仇暴杀嘴角微微上扬,那一瞬间筱雨沿着他脸上的面罩看到了他的眼睛。
含着浓浓的戏谑和算计,甚至有一种让人胆寒的兴奋在其中。
筱雨顿觉自己的心都揪紧了。
良久之后,曾家军都走了,地上湿哒哒一片,仿佛从头到尾不曾有过方才那出惨剧。
筱雨方才缓缓松开了遮着长虹眼睛的手。
手心滑腻,她早已出了一手的汗。
鸣翠和另外几个丫鬟心有余悸地围在筱雨身边问她可有什么吩咐,问她是否身体有不适。鸣翠机灵地察觉到筱雨手微抖,便伸手握住了筱雨的手,这才感觉到她整个手心都是湿的。鸣翠赶紧拿了手绢将筱雨手中的汗水给擦了干净。
“我们……回府。”
筱雨深深吸了口气,方才说道。
一行人没有逗留,很快便回到了宋府。
长虹还没有玩高兴,吵着还要回去看杂耍。小九却是被吓坏了,虽说断头那一幕他也因为被人蒙住了眼睛没有瞧见,但光是仇暴杀的声音就已经令本就胆小的他心生畏惧。
伙伴也回家了,姐姐又不陪他去,长虹十分不高兴,嘟着嘴跑去找宋氏告状。
没多久,宋氏便寻了过来,紧张地问筱雨:“长虹说有队兵拦了你们跟你们说话?”
筱雨缓缓点了点头,手伸到了心口的位置。
她仍然能感受到那个时候急剧的心跳。
虽说她相信,天子脚下,曾家军再如何猖狂,也不会当街杀平民百姓。但她还是不能笃定,因为眼前就有一个被人砍了头的例子。仇暴杀之阴鸷、暴虐,不可捉摸,让筱雨如芒刺在背。
尤其他还知道她乃宋家之人……
筱雨竟有些后悔当街斥骂那兵士。若非如此,想必也不会引得仇暴杀更多的主意。
但已然招惹了曾家军,无论如何也要将此事告诉家人,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才是。
她实在料想不到,仇暴杀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筱雨说了两句敷衍了宋氏,直至晚间全家围坐一桌吃饭,筱雨方才在饭后将今日在街上发生之事,事无巨细地全盘托出。
厅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齐齐望向筱雨。
筱雨抿了抿唇道:“是我不好,不该带长虹出门……若是不出门,也不会遇到曾家军和仇暴杀,也就没有后来这些事……”
廉氏轻轻搁了筷子,陡然出声道:“做得好!”
筱雨惊诧地望向廉氏:“外祖母……”
“我宋家人,自当迎难而上,护佑我宋家名声,决不许被人欺辱。”廉氏斩钉截铁地道:“筱雨,你做得好,不辱我宋姓。”
筱雨更加不安了。
“可是外祖母……那仇暴杀话中有话,我实在担心,他……”
“他能如何?”廉氏冷哼一声:“二十年前,你外祖父连龙颜大怒都不怕,冒死直谏。那仇暴杀再厉害,也越不过皇上去!宋家连皇上都敢得罪,还怕他区区一个军师?”、
“母亲说得极是!”
二舅父起身对筱雨道:“筱雨莫要担心,随他有什么举动,我宋家接着便是。二十年西北地狱我们都闯过来了,还能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
“对,不怕。”宋允站到筱雨身边来,伸手轻轻拍了拍筱雨的头,爱怜地道:“我们家筱雨啊,真有当年你外租母的风范啊!”
廉氏微微一笑,扭头吩咐丫鬟道:“把我的鹤头拐杖拿来。”
廉氏上了年纪,腿脚到底有些不支力,前几日吩咐人雕了一根鹤头拐杖作为走路的辅助,今日正好完成了。
廉氏拿过鹤头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杵,缓缓站了起来。
“筱雨到底有我廉家一分血脉,自然也有我廉家人的一分傲骨!不论是宋家,还是廉家,都绝不会向人低头!”
廉氏慢慢走到筱雨面前,轻轻拍拍她的脸道:“好外孙,你做得好,外祖母以你为荣!”
宋家……
筱雨微微鼻酸。
夜已深,宋氏陪筱雨回房,筱雨挽着她的手臂轻声道:“娘,外祖母很护短啊……”
宋氏轻轻笑了笑道:“不单是你外祖母,宋家人都很护短的。”
宋氏轻轻拧了拧筱雨的鼻子道:“有护短的心,也有那护短的本事,才能让一个家族兴旺。况且,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那……若是真的做错了呢?”筱雨问道。
宋氏笑了笑,答道:“若是做错了,我们一家人,一起扛着。”
筱雨低低“嗯”了一声,声音里有浓浓的鼻音。
临到筱雨屋前,筱雨忽然想起问道:“娘,外祖母的廉家……是什么出身?”
“武将。”宋氏轻声答道:“你外祖母家先祖是名将廉颇。”
“原来如此……”筱雨笑着道:“怪不得我外祖母瞧着英姿飒爽的,原来外祖母家是武将出身啊!”
宋氏笑着点头,筱雨却陡然想到:“那……外祖母家与曾家可会有什么瓜葛?”
宋氏一愣,微微思索了片刻道:“这我便不清楚了,也没听你外祖母说回来后与我舅家有联系……”
顿了顿,宋氏道:“不过估计经过今晚你说的事,你外祖母少不得要与你舅爷爷家打听一二……”
筱雨等了两日,完全没有心思去思索与谢家的婚事,所有的注意力她都放在了仇暴杀的身上。正想着要不要找了包匀清打听打听他这位族叔,却不料宫中突然来了旨意,宣她进宫。
宋家人都惊住了,宋氏更是慌乱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筱雨却忽然没了慌张的感觉。
她只觉得,终究会有事情要发生的,与其这般提心吊胆地被悬吊着,倒不如等他出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得更自在酣畅些。
人宫而已,她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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