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静静地滑落,像是掉落的丝绸衣衫渐渐地从天边滑到地上,掩盖住一切的光芒。原本应该在去往南疆路上的柯遐,却是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潜入药王谷,在他的身侧,是同样装扮的凤卿华。
他们两个就如同鬼魅一般飘进药王谷内,没有一双眼睛扑捉到他们的身影,没有一朵娇花听到他们的到临。
贴着曲折的回廊,柯遐按照白天奕岚带着他们走过的路线小心翼翼地行走着,连步伐都和白天奕岚带着他们走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多走一步,没有少踩一步。没有惊动一只安息的归鸟,没有打扰任何一个路过的人。来到药王的房前,柯遐扭过头,看着凤卿华苍白的小脸,她对柯遐点点头,没问题了,**已经开始生效。
柯遐小心翼翼地挑开门闩,和凤卿华一同走进房内,关上房门。药王失魂落魄地坐在桌子旁,面前随意地散落着三三两两的草药,药钵里的粉末都还没有清扫干净。他双眼失焦地看着前方,瘫软地躺在椅子上,无力地看着。
凤卿华伸出食指,抵在药王的眉心,深邃黝黑的眼睛盯着药王失焦的瞳孔,一字一句地问道:“解药在哪里?”
药王好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僵硬地举起右手,直挺挺地摁住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凸起,只听咯吱一声,从药柜的右边伸出一个小小的抽屉。凤卿华刚想伸手去拿,却一下被柯遐阻止。柯遐用眼神告诉她在等等。
只见从那个小小的抽屉里面,慢慢地伸出一个青绿色的小脑袋,三角形状,丝丝地吐着血红的信子。睁着一双澄黄的眼睛,阴森地看着他们。
凤卿华心里一惊,暗骂道药王这个老鬼果然心眼多。她动了动嘴唇,继续命令道:“取出解药。”
药王僵硬的右手从药钵中捻出一点粉末,直挺挺地洒在小青蛇的脑袋上,小青蛇顿时就退了回去,缩在那个小小的抽屉里看不到身影。然后药王伸出两只枯槁的手指,如同两截白骨一般拎起抽屉里那个红色的瓷瓶,放到桌上。
柯遐眼疾手快地一把拿起瓷瓶,和凤卿华对视一眼立刻离开了。留下药王失魂落魄地坐在原地,再过几个时辰等**的效果失去了,他自然而然会恢复,并且这一段记忆将会自动消失。
药王谷外,凤卿华兴奋地拿着红色的小瓷瓶,脸色还是带有些苍白。她一离开药王谷,就迫不及待地从红色瓷瓶中掏住那颗小小的药丸,抬头看看柯遐。柯遐笑着对她点点头,凤卿华愉悦地吞下了解药,再过几个时辰,深埋在她体内的蛊虫就会被惑草诱惑,自动地钻出她的体外,被冷风一吹,消散在凉薄的夜色里。离开了寄主的蛊虫,脆弱地不堪一击。
柯遐欣慰地看着凤卿华,虽然**一用自损一半,但是这值得。柯遐温柔地抚摸过凤卿华脖颈后的一点红点。这个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有两个身影就站在药王的房间旁边,好像蛰伏的狮子一样冷着一双眼冷冷地看着他们对药王下了**咒,冷冷地看着他们拿了解药以后顺利地离开,冷冷地走进房内,用冰冷的眸子看着毫无反抗能力的药王。
一袭玄黑的衣袍,在月光的反射下隐约可以看到菊花暗纹。浓密的眉,冰冷的眼,凉薄的唇,深邃的眼眶冰冷地打量着瘫倒在椅子上的药王,那个人从夜色中走出来的人,竟然是韩朔!
在韩朔的身旁,有一个高瘦的身影也一起亲眼目睹了所有的过程没有发出一句声响。那个高瘦的身影,属于奕岚。奕岚颤栗地站着,他白色的药徒的衣衫被背脊的冷汗打湿,粘在他的皮肤上。
韩朔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他被刺客重伤前来药王谷求救。药王提出的要求是病好后他亲自为药王擦鞋。这是件非常有辱他尊严的事,九五之尊怎可为一介贱民擦鞋,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答应了,反正是等他治愈了以后再实现。可是,如果那个时候药王已经死了,就不是他履行诺言,而是药王无福消受。
韩朔拍拍奕岚的肩膀,说道:“动手吧,你等这一刻很就了。记住,不是你杀了你师父,而是魔教妖女凤卿华。她为了得到隐蛊的解药对你的师父下了**咒,事成后杀了你师父灭口。”
奕岚还是有些紧张,他问道:“万一被人发现是我动的手怎么办?”
韩朔冰冷一笑:“不会的。消失的解药,**的咒水,你师父身上这么明显的中**咒的痕迹就是最好的证据,毕竟,**咒只有魔教教主的血亲才会使用。而且,凤卿华和柯遐也无法否认他们对药王下了**咒并且盗走了解药的事实。天衣无缝,除了我和你,没有人知道谁才是真凶,动手吧。”
奕岚虽然手心里密密的都是汗水,但是他仍然神智清醒的问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万一你事后告发我怎么办?”
韩朔不屑地笑笑:“我的身份你也知道,如果我想杀你,根本不需要如此地大费周折,直接令人砍了就可以了。我给你创造机会让你报仇,你成为药王谷的主人为我办事,各取所需,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听到这些,奕岚不再犹豫,的确,天下他最大,如果他想陷害他根本就需要这样。
在韩朔的唆使下,奕岚一步一步地走向失魂落魄地瘫倒在椅子上的药王。师父师父,你可曾记得,在十五年前,有一个妇人带着她病危的丈夫来向你求救,你答应救治的条件就是让那个妇人陪你一夜,妇人答应了,在丈夫痊愈之后上吊自杀,她无法忍受失贞的自己。
师父师父,你可曾知道,我就是那位妇人的儿子,我躲在房门后亲眼目睹了你强迫我母亲的每一幕,我亲耳听到了我父亲痛苦的低吼。他在我母亲自杀后沉迷酒色,荒唐度日,在痊愈三年后失足掉落山崖致死。他这样荒唐地死去,完全辜负了母亲的一片心意。
师父,你可曾知道,我是怎样地忍受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人侵犯却无法反抗的痛苦,我是怎样地忍受拜在你门下,忍辱负重向你学医的痛苦,我等这一刻,十五年了。你不配成为药王,你救了人,却把更深的痛苦施加到人家身上,你救人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心理。
一步一步的逼近瘫倒的药王,眼前母亲那撕心裂肺的痛苦表情一点一滴地回忆起来,仇恨像是拼布一般遮住了他的双眼,他的眼前,不是一个须发皆白的男子,而是一个冷眼看着自己父亲奄奄一息却无动于衷的恶魔,是一个冷笑着撕扯掉母亲衣衫的恶魔。
是他,害的自己家破人亡,从掌中宝变成孤儿,是他,把自己当成畜生一样地看待,一有了新药不管他愿不愿意都拿他来试药。
直到现在,奕岚还鲜活地记得,当他被迫灌下新药,痛苦地在地上自戕的时候,师父只是冷着一双眼睛不屑地看着他,在他的心里,他的地位就等同于一只试药的老鼠。
现在,他就这样地倒在他面前,任他鱼肉。只要他死了,他作为大弟子可以理所应当地继承药王谷的一切,还不用背负罪名。
刀起,血溅。
殷红的血像是蜘蛛网一般从药王的身下向四周蔓延开来,像是罪恶的藤蔓一般扼住**的咽喉,勒得奕岚无法呼吸。他终于下手了,他终于摆脱了十五年的噩梦。在他感受到药王灼热的血飞溅到自己脸上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失声痛哭,爹,娘,你们看见了吗,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用非人的要求来威逼治病,我不会像药王那样丧心病狂,我会用我的医术去救每一个需要的人。
韩朔在一旁,冷冷地笑着,看着奕岚挥起匕首的那一刻,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铭心国的江山,只归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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