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哪怕是黛玉这样深居闺中的姑娘家——当然她或者和大多数姑娘考虑的东西都不一样——在听说了事情的全过程之后,都能轻易判断出向礼轩的心思来。
毫无疑问,太孙向礼瞻的决定,极大的干扰了向礼轩的计划。偏偏向礼瞻又说“不干扰你们的赌约”——可若是漫山遍野都是参赛者,向礼轩想要动手脚,简直就难如登天。
于是,向礼轩以牙还牙,找起了向礼瞻的麻烦。
一旦有闺阁的女孩儿掺和进去,那么,对这些女孩子的保护,就会对防卫构成相当大的压力。而且若是允许女孩儿掺和,后妃、诰命又得去多少?
可是偏偏,向礼轩话糙礼不糙。
在向礼轩提出要求之前,向礼瞻确认狩猎大赛之后,便是黛玉也听下人,还有进府里来探望的朱鹮说过——
京城里有不少户人家,都在打听狩猎赛的地址,打算在狩猎比赛的期间,到附近的寺、观去住。难道能是为了礼佛?
这么做的原因,大家都心里有数。
但凡对女儿家有些疼惜的,都会考量合适的人家里子弟的人品,想要攀上宗室的人家也不少。而这次的猎赛,显然将集中京城大部分有身份的少年。
能有好好打听的机会,谁愿意当真盲婚哑嫁?再开放些,让儿女自己去相的,哪怕在官宦家族中也不是完全没有。
群芳宴的举办,还让世俗中的风气稍稍开放了一些……
向礼轩那么一说。虽然士大夫们会不以为然,但要说强烈反对的,就和群芳宴一样,也不会多。
京城中的宗室子弟、公子哥儿们,却连煽动都不用,恨不得双手双脚的赞成!
——向礼瞻又肯随意得罪这满京城的纨绔、勋贵子弟?
在知道了向礼轩的请求后,黛玉也就猜到了结果。
——向礼瞻会同意的,出于各种理由。
只是。群芳宴和猎赛,在她的前生都没有出现。今生之所以出现,也都是因为朝堂上的局势和前生有了些差异的缘故。
局势有差,各方的手段也就相应产生了变化。
这让黛玉颇有些感慨。
但不管怎么说,这两者的出现,无疑让世俗间对女子的禁锢不至于照原本的速度那样一步步的紧缩,反而让风俗有了向盛唐……或者说向宋时回溯的迹象,黛玉对此还是喜闻乐见的。
于是,在闺阁之中。就是禅让大典的风头都被盖了过去。
毕竟这所谓的禅让大典,和女眷真没什么关系。也就是那等有品级的诰命,要在随之而来的封后大典上进宫朝拜。闺阁中的女儿家。如今却是不会被带进宫闱的。
春分的禅让大典。也确实没有和之前的祭天一样出差错。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们的心力都被之后的事情牵扯了的缘故。倒叫不少以为这次禅让有可能腥风血雨的人觉得诧异。
而向礼瞻登基之后,也果然如黛玉的前生一般,改元弘治。因楚朝太祖定下了“一帝一元”的规矩,顾日后的笔记、史书,除了以庙号称呼之外,也可将他称作“弘治帝”。
在禅让、大赦之后。闺阁中关注的猎赛便开始了。
刚登基的弘治帝果然还是同意了向礼轩或者说京城众公子哥们的要求——让京城中的闺秀们,也近距离观看这场盛事!
为此,天子甚至用上了京城南郊的行宫。
由他自己领头参与围猎,而皇后和贤德妃贾元春,则在行宫中招待各家闺秀。
——依然和黛玉的前生一样。元春被封做了后宫四妃之首,就是东宫时真正最受宠的吴才人。也只是被封做贵妃,却在有“贤德”二字封号的元春之下。
倒是省亲……
因为禅让大典之后就是猎赛,刚刚登基的弘治帝,显然还没有时间去考虑,用这种方式来显示他自己的孝心,以证明他绝不是那等逼迫祖父退位的人。
此后,黛玉觉得不算出乎预料的事情是,她虽然才十岁,却也接到了这个猎赛的帖子,被邀往行宫。
作为首提禅让的林如海的唯一嫡女,黛玉一早就知道,自己这次是不会被弘治帝“忽略”了。
林如海明着首先提出了禅让,就正如黛玉最开始所说,是如宋时韩琦之功。太孙可以在政事上疏远林如海,不让他掌握朝政,但在面子上,却总还是要给林家一些体面!
除非他不要名声了。
——这和上密折,绝对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待遇。
当然,也不仅仅是这个缘故。
当初被邀请参加了群芳宴的闺秀们,但凡是表现得还算优秀的、还没有定亲的,这会儿也大半都被邀请了。而在同时,还邀请了一些官位不显,或者干脆只是士林清流的人家的女儿。
这就为这次的猎赛染上了一层完全不同的意味,似乎是在坐实曾经的传言——这一次的邀请,有顺势为宗室子弟求配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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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完全不同了啊!”
在宝玉的书房之内,宝玉也在向曾经同乡的墨玉感慨。这段时间,迎春基本没空和他单独说话,他的满腹感慨,也只能借着这个机会,向送妹妹到贾府来的墨玉倾述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当然一早就准备好了改变贾府的命运,也知道“红楼原著”里的许多情节都肯定不能发生了。
但是,这个世界变得如此面目全非,他依然有种茫然的感觉。
“没什么好奇怪的。”墨玉却坐在一边,很镇定的喝茶,“大楚立朝还不到百年,大半的时间都围着皇位各种争斗。虽然定了程朱理学作为官学,但既然皇位的传承才是第一要紧的事,牵扯到万家性命,哪能有深入研究学问的余地?”
墨玉看事情的角度,和宝玉完全不同。
不被所谓“原著”的情绪牵扯,以后世人研究历史的眼光来看待目前发生的一切,他倒是觉得顺理成章。
“一切都以那个皇位为中心啊!更何况,从太祖时就开始严防死守,大楚的朝堂从来没有什么‘红颜祸水’。说是以史为鉴,可有宋以来,几百年都没发生的事情,谁能有太多警惕?只要没有吕后、武皇的危险,大楚的女子地位提高一点,也不奇怪……总比原本明末遍地的‘抱小姐’要强。”
虽说有些大男子主义,但墨玉对那种变态的小脚可谓是接受不能。且也正因为大男子主义,他从不认为,需要依靠摧残女子的方式,才能保住男人的地位。
“当然,如果没有向礼荆提出来的群芳宴……女人的地位一步步低下去的可能性倒是不小。但是现在,我觉得最危险的,仅仅是你的大姐。”
说起这个,宝玉瞬间就从之前的感慨中彻底回神,双眉皱起。
墨玉却依然淡然,“我虽然没见过,但黛玉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对政坛的敏锐,我想你也有所领教了。她和父亲说起你的大姐,她可只有‘锋芒毕露’四字——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我想你不会不懂。”
宝玉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哪用你提醒?迎春也抽空和我说过了。不过,她的用词含蓄点,仅仅是‘锋芒过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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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这次到贾府来,自然也是为了猎赛。
因连着迎春和宝钗也在被邀之列,这次又有些宫中贵人,元春就找人传了消息回来,说些忌讳之事。
贾母到底还是惦记黛玉,便请人把黛玉叫来了。
墨玉自然去找宝玉消磨时间——宝玉因有一肚子的话,又知道墨玉要来,请了半天假——黛玉却是在见过贾母之后,就到了迎春那儿去,听迎春传消息。
令黛玉略有些疑惑的是,和之前的群芳宴不同,迎春对此显得不算高兴。
按理,这次比群芳宴更进一步的盛事中,只怕会有不少亲事被定下来——黛玉相信,想要影响宗室子弟的婚事和勋贵、众臣的联姻,只怕也是好权术的弘治帝答应向礼轩要求的重要原因之一——而若是元春做主,为迎春寻亲,那么亲事上肯定比贾赦所定的要强得多。
迎春应该也想得到这一点,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可是,黛玉却又不好多问。
等到听完了元春使人告知的宫中诸贵人的喜好避忌,她还坐了一会儿,这才闲来一笔的问道,“怎么今儿来没见着宝姐姐?”
坐在一边旁听的迎春更是一皱眉,道,“宝姐姐这些日子里都少出梨香院。”
这话里颇有些深意。
黛玉再次沉吟片刻,还待再问,迎春却忽然问道,“林妹妹,虽说这次是皇家的行宫,照理与忠烈王府的别庄全然不同。但想着群芳宴里发生的那些事,我总有些担心。再来,说是近距离观看那盛事,也不知是怎么个近距离法……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黛玉于是也有了几分苦笑。
想一想祭天时的乱子……黛玉总觉得,这次只怕比群芳宴还要不安稳!不知是否幸运的是,在皇位的归属真正、彻底的决定之前,只怕那些人,都是想不到要彻底将女子拘束于闺阁之中的。
群芳宴就是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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