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宝钗说没有姓连的,旁人不说,迎春是立刻就信了。
虽觉得这蒙面人有些古怪,迎春还是立刻就提声道,“这群芳宴并没有姓连的。你可听见了?”
蒙面人又愣了愣,依然怒道,“现在那女人是北静王的身边人,不是跟着来了!?”
不同在之前就离开了元春的迎春,那些金吾倒有不少听说了此事。不由得有几分面面相觑。
宋清涟在一边却先气笑了,“岂有此理!你只看我表妹的衣着打扮,哪家的身边人能这样?这群芳宴要是敢请那一流的人物,有谁肯来参加!”
迎春却是眼尖。
她本来准备说两句类似的话,却瞅见那院内种着的一颗乔木上似乎有身影一闪。她就住了口。
不过,令她怀疑自己眼花的地方是,宋清涟明显已经吸引了匪徒的注意力,那个身影却一点动作也没有,金吾卫们也是。
那匪徒却明显有些慌乱了,“她不是……她不是……”
他忽地道,“那把那姓连的女人,哦对了,还有她弟弟那小崽子找来!”
宋清涟忙对身边的人道,“还不快点去找?”
话音未落,还不等旁人表达什么意见,在场的所有人仿佛都听见了一声轻叹。随即,似乎有一道银亮的光芒扫过,让所有人的眼睛都花了一下,下一刻,充斥了他们的视野的,便是漫天血光。
蒙面的头颅被高高的挑起,划出一道弧线后重重落地。
失去了力量的身体松开了辖制的手,向前倒下。宫萱被吓得心慌意乱,又被鲜血溅了一身一脸,没有任何反应的被压倒,然后她似乎才反应过来。发出了又一声尖叫。
这一声尖叫,显然比之前被挟持时的那一声还要凄厉。
金吾卫们似乎一直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们看着这一切。却和杀人者一样没有去管宫萱。直到宫萱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她晕了过去——他们才收起武器,齐齐朝不知何时落到了一边的白衣青年行了一礼。“麻烦崖松大人了。”
白衣青年点点头,甩干了剑上的血迹,将之插回剑鞘,叹道,“可惜,杀了这东西也没用,你们大人和我家公子只怕还都有得麻烦——谁来扶下这位姑娘?”
没有人动。
于是。崖松低头确认了下,提醒道,“她好像晕过去了。”
他这么一说,之前被惊住的女子才纷纷回神。以宋清涟为首。她收回呆呆的看着崖松的目光,和宫萱身边的丫鬟齐齐惊呼一声,也顾不得那些金吾卫了,直直扑上前去。
唯一跟着的嬷嬷却是腿脚一软,坐倒在地。
只是。宋清涟也好,那两个丫鬟也罢,等她们跑到宫萱身边,看到那个无头尸体,却一个个都吓得软了。
宋清涟先在几步外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宫萱的丫鬟却是不敢不上前的。她一身残雪和泥污,战战兢兢去翻那无头的尸体,却半天都翻不动。
宋清涟镇定了下心神,狠狠的瞪了眼自己的丫鬟。
可这丫鬟也好不到哪里去。
崖松目睹这一幕,长眉虽依然紧皱,却还是撇嘴一笑——
向礼荆最理想的打算,不就是让那林大姑娘失去名节,只能嫁给向礼衍么?
虽然大家都猜得出是他干的,但他想来也不在乎竖这样本来就不能是朋友的敌人。
如今换了个姑娘,但一切都差不多。
那家伙本来也是想要等到向礼衍,让他出手的吧?向礼衍的武功确实是相当不错。可惜,向礼荆到底算错了自己的弟弟。
当然,如果真是林黛玉被劫持,向礼衍只怕还是只好出手的。至少崖松这么认为。
可惜……向礼荆想不到,向礼衍居然会看透一切,且大胆将之摊开求助……结果,那家伙只好另选目标。
杀人的,也就换成了他。
崖松自觉,自己身为道兵,可是不会有什么“千金下嫁”的福气——何况这姑娘也实在是让他看不上眼——那就还是别沾麻烦的好。
于是,他和那些还没散开的金吾卫们交换了个惺惺相惜的表情,就准备抛下这些金吾卫离开了。
也就是在这时候,崖松再次有些诧异的看见,贾家二姑娘再次出头了。
迎春也走到了尸体前面,还一把就把身子软得快要站不住的宋清涟给拉倒了,“宋姑娘,你没事吧?”
宋清涟本就立脚不住,她的身体状况也是真不好。
可她对迎春的作为,依然有些惊诧,虽顺势倚了上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还是宝钗,她深深的看了迎春一眼,勉力拉过宋清涟,皱眉道,“宋姑娘的身子还未大愈,还是不要强撑了。”
迎春点点头,又对自己的丫鬟道,“司棋,帮我一把。”
一边说,一边早已经蹲了下去,将那无头尸体一推,便将昏迷的宫萱给捞了出来。
崖松不由停下了脚步,看着这一幕。
他注意到,贾二姑娘一样皱着眉,且脸上写着恐慌、害怕,可也在同时,挑起的双眉透出了一股咬牙坚持的倔强意味。
——说起来,之前这贾二姑娘的身上就看不到半点“避忌外男”这样时下流行的态度。 就是那位薛姑娘,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自在,但受到贾二姑娘的影响,居然也很快就镇定起来……
当然,现在的薛姑娘大概还是做不到去翻尸体的。
只看她飘忽的眼神就知道了。
可这就已经比那宋清涟胆大得多。
崖松不由得想起这些姑娘身上带着的批语来——早就觉得,那林大姑娘“也不是凡人”,现在看来,就是她的亲戚里,也有不是泛泛之辈的存在啊!
不过,崖松还是没有再看下去,他快步离开了。将庄园内之后的一切混乱,都抛到了脑后。
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回去详细解说自己看到的一切。
至少他能肯定的是——那家伙只能是忠烈亲王府的人!
崖松可不会告诉别人。自己一直都潜伏着跟在花梣的身后。只是他的潜伏技术不大好,不敢跟得太近——若非如此。他也不用穿着守孝一样的白衣裳了。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在那个家伙出手之前就发现了他。
只不过那时候已经没法出手了而已——动手必然会弄出动静,也不好处理尸体。且他也不是很肯定这家伙有多强。
直到看着他出手抓人。
这不是一个真正的高手,而仅仅是一个死士,或者……刺客?所以才能潜进来,但事实上战斗力并不强大。
而如果不是熟悉地形,有人接应。只怕就算是刺客也潜不不进来。
不过……
这应该是一箭双雕的计策了。也说明那向礼荆至少明面上不想和自家少主撕破脸。
有一个理由,比没有理由要强多了。对于负责防御的人来说一样如此。
哪怕一切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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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以前就有往来,但还是今日的事情才让我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知道,忠烈亲王府不会站在太孙身边,直到最后。”
在崖松详细的说明了自己的一切见闻之后,张滦给出的,是这样的回应。
崖松深表赞同。
不是说向礼荆没手段。而是这位忠烈王府的庶长子,他的手段太露痕迹。不过,话说回来,以忠烈王府一开始的处境和立场,想要不露痕迹的发展势力。大概也没有可能。除非他能一直对太孙保持忠诚。
不过,张滦接下来的话,就让崖松有些无言了——少主,您都已经投到太孙麾下了,是不是该关心一下你自己接下来要受的责难?
只因张滦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是——
“可惜了。既然到底还是发生,那这群芳宴,至少一两年内,不可能再办了吧?”
崖松实在是不能明白这番感叹。
要他来说的话,自家少主若是想要见那林大姑娘,在双方都有意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太难。也不一定要什么群芳宴啊……有这群芳宴,职责在身,到处都是外人,反而束手束脚。
然而,张滦目前最可惜的,确实是群芳宴。
这不是为了黛玉,至少不只是为了黛玉。
可惜,以他现在的本领,也只能在之前的事里优先保全黛玉,却难以彻底阻止事情的发生。
之后,张滦的感慨,也果然成了现实。
尽管在一开始,群芳宴貌似成功的完成了。因为事情突如其来,却也结束得很快,逃走的那些姑娘丫鬟,也不可能自己去大肆宣扬,而是都选择了去找元春。
在群芳宴结束之前,所有人都默契的选择了将事情压下。
把宫萱捞出来之后,迎春有些吃力的在司棋的帮助下,将这位大她不少的姑娘给扶了起来,也就将那无头的尸体留给了那些特意守候的金吾卫。
迎春也并非没有察觉到,那蒙面人表现出来的怒气有些作假。但人死无证,没有死盯着那死人,迎春的头脑就也还在转动。
将宫萱交给了她的侍女之后,她直接就迎上了走过来的那个金吾,力持平静的道,“请将尸体带走调查后,告知金大人一声——这人本不是为了群芳宴或者姑娘们而来,宫姑娘更是无辜受累。还请暂时不要声张此事……”
那些金吾卫并不知道,他们的金大人此时正被张滦拉住了。但他们一开始就得到了崖松的示意。
他们彼此望望,还是为首的那个点头应承道,“小人不敢做主,但定然将姑娘的意思转告金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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