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向公子……向礼衍?
张滦听见花梣的声音,立刻就做出了判断。花梣虽然不怎么在她身边,多半处理江湖上的事,却不会犯那样的低级错误——对着有爵位的向礼荆喊什么“向公子”。
可是,向礼衍来做什么?
张滦简直有些发愣——这个一出生就做了小道士的忠烈亲王嫡子并不是一个好交际的人物,虽说也曾偶尔说了那么几句“惊人之言”,但大部分时候都沉默寡言,一人独处。
他也分担了一部分巡逻任务,每天在外面晃的时间不短。可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连向礼衍的影子都没见着过。
现在他居然主动跑过来了?总不能是来讨论道门教义的吧?
张滦真是觉得摸不着头脑。不过,也同样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得说向礼衍留给他的印象,比他的哥哥强多了。所以虽然诧异,他却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意思,顺手将那叠纸张交给了崖松,自己便迎了出去。
来的果然是向礼衍,而且他也依然只有一个人。
对这一位的情报倒是不用另外调查,张滦知道,他虽然脱下了道袍回到王府,但就是他的亲母忠烈王妃准备派遣给他的丫鬟、嬷嬷都没有接受。一切日常都是自己来的。常常出现身着锦衣而不见华佩的情形——现在也是这样。
不过他自己倒是对自己的“不妥”没有什么感觉,眼睛也没多往花梣雅楠身上看。被花梣喊了一声,显然就站在院门口等着了。只是眉头微皱,看他的神情,似乎有什么苦恼的事情。
张滦诧异的上前一抱拳,“向公子?”
向礼衍见了张滦的礼节,倒是扯出一点笑意,也抬起手来,且在稽首的前一刻,也改作了抱拳。直接道,“我有些事想要找你。”
张滦越发奇异,却还是让花梣雅楠继续守着,自己领了向礼衍往里走。只是他这种待客方式,还真是与常人不同。一般人哪里会让侍女守院子而让护卫待客?估计也就张滦能做得出来,而向礼衍才会觉得理所当然了。
对这种“不合理”恍若不见的跟着张滦到屋里坐下,再毫无怨言的接过了崖松递过来的一杯白水,过了一会儿,他才似乎反应过来什么,抬头朝崖松笑了笑。
如今他也不是全不通世事了。
从这种“怠慢”。他至少看出来一点。这个青年护卫对他有所警惕。而这大概也是当然的。
喝了口水。向礼衍到底不是那种犹犹豫豫的性子,又知道这个护卫是始终跟在张滦身边的,就干脆的开门见山了,“虽然我那个‘大哥’以为我不知道。但我想我应该没弄错,他想将那位林大姑娘……咳,他是想让林如海大人将女儿嫁给我。”
张滦到底没能控制住,手一抖,水溅出来几滴。
“你是说……”
“他是想让林如海大人将女儿嫁给我。”向礼衍重复了一遍。这次他自然不少。
“……为什么?”张滦觉得不可思议。
“林大人是能臣,且还是个忠臣。”向礼衍平静给出理由。
张滦顿时无言了。
是啊,以科举取士,说的是取贤。可事实上真取出来的有几个贤臣?贤者未必能,能者未必贤。这是他上辈子就看明白了的事。
两者兼具的本来就少之又少。而“忠”,还只是“贤”的一个类别。
比如说那位宋次辅,他是个公认的能臣,可就绝不是一个公认的忠臣。
张滦从前生还找不到线索,只说今生。他知道太孙在暗示那些重臣上折,请皇帝退位。但至少在那位宋次辅的身上,就全没得到任何回应。
林如海就不同了。
能监管江南盐政那么些年,被皇帝信任的程度和自身的能力都毋庸置疑。至少张滦知道,太孙已经派了密使去找林如海。
可如果林如海将女儿嫁给了忠烈亲王的嫡子呢?哪怕这个嫡子和庶子不是一路……
即断掉帝党一臂,又避免了太孙扶持嫡弟与自己为难的可能,这样一箭双雕的计谋,以张滦对向礼荆的了解,那是绝对想得出来的!
当然……
张滦有些咬牙的想到,若不是这个向礼衍刚好坐着林家的船上京,向礼荆也未必会动这样的念头!
看着张滦的脸色变幻不定、完全忘了回应的模样,向礼衍露出不出意料的表情。
干脆不等张滦的反应了,向礼衍继续说了下去,“他本来的打算应该比较简单。我想你大概也能想得到。但是因为前几天的事,他应该已经调整计划了。”
张滦继续无语。
他当然想得到。
按照世情,向礼荆原本的计划,想来只是安排黛玉和向礼衍在某处“单独巧遇”,再恰好被人抓到……也只要做到这个地步就足够。
一般情况下,黛玉也就只好非向礼衍不嫁了。
但是偏偏,前几日里黛玉却是近乎声明了一点,即便让她和某个男子独处,她也不会在乎!更别说自诩闺誉受损非君不嫁了。
这样的情况下,向礼荆如果想要继续自己的计划,自然手段需要调整。而且只会变得比原来更激烈!
可问题是,怎么个激烈法?
黛玉如今才多大年纪?
幸而张滦在倾了白水之后就有些反应过来,将杯子放到了一边。否则很难说这时候那小小的瓷杯可能的下场。
崖松在一边看着,却觉得不对了。
倒不是说张滦的反应有什么不对……
“向公子。”崖松不怎么遵循职业守则的开口了,“那位是您的亲兄长吧?”
言下之意很明显——您这么随便找个外人,“诋毁”自己的哥哥真的没关系吗?
但向礼衍依然不以为意,当然也没对崖松的逾矩表示谴责,只是道,“即使我说我和哥哥关系好,应该也没人相信吧?另外,只是我的话,既然已经事先知道,向礼荆的计谋也就不能在我身上得逞。但林姑娘那边就难说了。我也只是根据自己的眼光,来寻找能帮忙的人而已。”
张滦经过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总算是回神了。
他这才注意到,在灯光下,向礼衍望过来的眼神异常清澈。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能相信他。而若是相信他……
他碰到的向家人,还真是没一个真正的傻瓜啊!
就是那个公认纨绔的向礼菡,都隐约给他一种“没那么简单”的感觉。可惜,他们的聪明大部分都没用对地方。
这个向礼衍若真是值得被相信,那他算是很好的了。
叹息一声,张滦总算是真正镇定下来,“你觉得,你那哥哥到底准备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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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已经到了腊八节,群芳宴的时间。
令元春等人欣慰的是,除了宋清涟的事件之外,再没出什么岔子。中间虽有几次小争执,也都顺利解决了。
且这一日天公做美,十分晴朗。莫说是别庄之内,就是整个京城,也无处落雪。
群芳宴的举办方式,早就已经定了下来。这也与别庄的构造有关——别庄本就是为避寒所用,并非常居之所。没有哪个院落可称正院,有足够大的空间,可供所有姑娘聚在一起游宴。各个院落的景致也都各有不同,各求新巧,特点明显。
因此,群芳宴将按照才艺分成几部分,在几个院子里同时、分别举办。
姑娘们平日里交游间,也难免想过会选那些院子。黛玉自己也不例外。并且她和旁人一样想得到,宴中的题目,除了“棋”这样与景致无关的才艺之外,多半会与各院的景致有关。
但黛玉没有想到的是,当天一早,元春在遣人四下通知的同时,也找上了她,告诉她,落梅院是被选定的“诗宴”场所!
这是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选择——冬日里作诗,最为常见的题目就是“雪”与“梅”,办这个新奇的群芳宴,不少闺秀都猜测多半会找新奇的内容。也正因如此,选择落梅院,反就成了新鲜的点子!且雪与梅,但凡是度过诗书的,难免都能吟上两句,出新鲜的句子也并非不能,算是十分稳妥的。
可这样一来,就让本来目的基本达到,不再打算掺和群芳宴的黛玉,没法如预计一般,在这一天窝在自己的房间里了。
那样做的话,也未免太矫情了。
她只好按照元春带着歉意的表示,走出门来,“任选一宴”待着。
而她既然不用再和其他闺秀比拼才艺,自然也就没有到别的院子里去的道理。是以,在主持“诗宴”的李夫人先一步到了落梅院布置之后,黛玉也就出了门,和李夫人见了礼,便在她一边看着。
不算出乎她预料的是,翰林院李学士的这位夫人果然已经知道了她的某些言论,不怎么待见她。不过是客套了两句,也就把她撩在一边不管了。
接下来三三两两来参加“诗宴”的姑娘们,当然也不会对她热诚。直到脸色依然苍白,但依然一脸若无其事来参加了诗宴的宋清涟到达为止。
她还令人惊讶的带了宫萱过来,见过李夫人之后,就忙拉了黛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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