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下来,住在贾家的几个姑娘果然过了一段清净日子。
贾家几乎全力投入了秦氏的丧事之中,将丧事办得轰轰烈烈。而京城的勋贵,或者是因为宫里的大太监戴权亲往吊唁,也可说是十分的捧场。
如贾母的娘家,忠靖候史家的史夫人,就是在戴权出发往宁府以后,出门吊唁的。
而在荣府的内宅之中,家仆们也难免关注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勋贵乃至于官宦、宦官,那“天命”之说,因着这场大丧让人人心里嘀咕的缘故,倒是很快就淡下去了。就连贾母因着疯马之事发作了几个人的事情,除了相干的几个,也没什么人议论。
就是“头衔”多出来的黛玉,此时的“风头”也不上死去的秦氏。
当然,这也多亏了那张淮张玄阳。
贾家人很快就打听到,这张玄阳非但是张家子弟,还是嫡系。是现如今那个“清源妙道真君转世”的堂兄、师兄。那张清源投到太孙麾下后,似乎这一位就可以肯定是未来的真人了。
“要说真人,能降妖除魔的固然好,可这世上有几个妖魔?还是要能祈福还愿的才好。”
人们似乎是如此议论的。
但不管未来是否能够成为真人,这身份已经让张淮的论调瞬间成为了“定论”。
谁让道教有这么个天下皆知的领袖,佛教却没有呢?
所以,黛玉身上的,就不是气运,而是正气。这正气可能还不是她的,而是她父亲林如海的。
而就算是林如海的,也让贾府的议论转了向。大概还受到那几个被处置的嬷嬷的亲朋影响,如今贾家的家仆私下里论起黛玉来。是这么说的——
“往常就说这林大姑娘清高,还说她只是性子傲,如今想来,可不是和那些酸腐文人一般的脾性?”
“还是未来的真人一双厉眼,竟一眼就看出来了。”
“要我说,这正气有什么用处?就是能镇得住邪祟,难道还能镇得住小人?看林大姑娘那脾气。亏得还是个姑娘。要是个爷们,哪能在官场上混得开?”
“你们也不想想,当初大姑爷可是一科探花呢。如今做官做了二十年了,还在外头飘着。也没能进阁……不是早就摆明了的?”
“说是正气,正气有什么用?天下有几个读书的官儿不收钱的?”
“倒不是这样说,林家还是有钱,若是没钱,只怕也就没得一身正气了……”
黛玉的耳朵敏锐得很,加上有个义愤填膺的雪雁——她还当张淮的定论能扭转贾府里黛玉的名声呢——这些私语她倒是知道了大半。
可是,初初从宁府里回来时,黛玉就已经猜到了这话风的转向了,故此倒是不觉得惊异。
——贾家下人的心思、嘴脸。她看到多久了?
倒是有一件事。让她不知道该不该欣慰——
贾母说了她父亲给银子的事,加上她出资资生堂,至少贾家的人目前是知道了,林家不是没钱……
而且,虽然大部分的贾家家仆依然懵懂无知。就算是晓得贾家惹了些麻烦,但在平静的日子过了几日后,也就当危机解除了。然而,终究还是有些贾家的家仆真正改变了对她的态度。如那一次帮着她传话的孙嬷嬷,事后显然回过味来,不管何时都对她毕恭毕敬。
黛玉前生甚至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同时,黛玉至少知道,不管那张淮是什么目的,他的论调,她真该感谢。
只是,就在黛玉一边感谢张淮,一边等着父兄的回信时,她却不知,在天津卫之南,她感谢着的张淮干了些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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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卫之南。
大楚朝的驿站经过百年的建设,虽还不是栉比蔓延,却也有了相当数量。且此时四周安靖,并无战事,是以驿站不但不用忙着转运兵粮,反而很有些清闲无事。
不过,这清闲无事,也单指“本职”。
洪文乃是专走这顺天到应天一线的驿卒,自由顺天府派马供其驱使,撇开年节时,在顺天、应天顶天了都不过休个一二日,剩余时候都奔波在这路上。
幸运或不幸的是,他又不是管军务或密奏的,倒也不用日夜奔驰,也不用与人接力,算好路程,倒是每日里都能在驿站里免费吃住。
这一日过了天津卫,遇见第一个驿站时,天色已晚,洪文便舒了口气。
驿站因在官道之侧,且离着天津卫不远,倒还显得簇新。洪文也是老客了,一进驿站,才下马就喊,“叶小子可在!?你洪大哥来了!”
他喊得倒也有用处,不过这么一声,一个一身灰扑扑的短打,年纪不超过二十的少年就从院子里满院车马中一辆车子后转了出来,热情迎上,“哎呦洪大哥,就算着你该来了!今儿你这包裹看着有些分量啊!?”
一边说,又忙一边赶着过来,帮忙往下卸。
洪文忙推开他,“别别,你这一身脏,莫污了我这些信。”
姓叶的小伙子倒诧异,“哎,洪大哥,不要我帮忙,你喊我作甚?再说了,除了邸报,你这儿还有什么金贵信不成?”
洪文道,“你这小子还是做事儿的时间短。如今年节刚过,听闻这陆路初通,那些不肯派家丁的官儿,往南边的信可都在这包袱里呢。还等到了应天才得松快。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你小子就弄得一身脏?”
洪文原也不是没力气,只是奔波了一日,不免疲累。
见那小伙子不能帮忙,还是自己拎了那半人大的包裹,自往里走。
小伙子忙在一边解释,“这不是才帮着卸了货了么?也是个赶路的,若不是带得货多了,又没赶到天津卫。只怕还不肯住这儿呢。”因和洪文熟,他小声加了一句。“他们给钱也大方。”
洪文笑道,“听你这话,倒像是改行做店小二了。”
小伙子瞅着四下无官,也笑道,“洪大哥你说,可不就是这样!?你看这儿,不活生生就是客栈嘛!”
洪文眼见得大门就在眼前。倒不敢乱说。只斜觑了他一眼。
看出他意思,小伙子笑道,“洪大哥莫担心,哪有这时候上京的官儿?这还天寒地冻着呢。就是富家公子。如今也不到这儿的。”
洪文听见,笑声都大了两分,“既如此,东西不要你拿了,快去说,给我准备上几碟小菜,一份热酒……再准备一桶热热的水。”
虽笑得豪爽,但也是洪文心知这驿站有利可图,故此才这么说。
需知大楚太祖出身不高。很是怜悯那些辛苦跑腿的吏卒。设置驿站时,给驿卒们预留的分例却算是丰厚。
相比之下,官员俸禄都显得低了,且太祖又极恨贪官,立法极严。大楚初立国时,甚至都有“当官的不如跑腿的”之言。
如今局势虽已不同,但洪文乃是子承父业,常年干这一行,分寸还是把握得好的。
等那小伙子高高兴兴的去了,洪文自拎了包裹进了驿站厅中。对眼前宛若客栈、酒家的摆设却是半点儿也不奇怪。
不过,或者留宿的都是自知赶不到天津卫的,想来也才进驿站不久,这驿厅里倒是三三两两的聚着不少人。
洪文虽赶着跑腿的行当,性子却还谨慎,找空位时,已经将四周打量了一番。
拿着驿劵住进驿站的,果然大半是商人,洪文久走南北,早把商人的习性认得真真的了,单扫过商人的坐姿就看得出来。
想来都是贪驿站住得便宜,又有兵卒守卫。
这驿厅里如今就大半是商人及他们雇的手下、护卫。
唯有几个例外。
一个是单独坐在驿厅里,抚着长髯看书,大有“往来无白丁”架势的中年人,穿得颇有些古旧单薄,且不过是极寻常的棉布料子,洪文也见过这样的人,猜想这多半是在官家坐席的不第儒生。
他还有个书童,年纪不过二十许,脚下放这个书篓,站在中年人身后,见洪文进来,还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木愣愣的。
洪文见他站着,他先生身前桌上又不过一个壶,一碟花生,一碟青菜,倒是暗地里叹了声可怜。
还有一个例外,则是坐在驿厅角落里自斟自饮的书生。这书生穿得倒是比那中年先生好,却也不见富贵。且洪文虽看不清他五官神情,却觉得他一举一动都满是没落孤寂之感。
当下洪文也就不再在意。
如今他包裹里虽没什么公文,但若是出了什么事,他这驿卒也一样干到头了。
但至少这驿厅里,看着没什么能挑事儿的。
洪文放了心,也就没想着到房间里去吃用,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不多时,就有人奉上了酒菜,连驿臣也走了过来,问洪文顺天府中最近发生的大事。
洪文随口说了几句。
倒是恰好,这驿厅里竟似乎没有一个一样南下的,俱是要北上的。他一开口,倒是将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拉了过来,洪文心里得意,虽有心克制,还是多喝了两口,声音也大起来。
“这京里最近也不算有什么大事……不过,有个姓施的千户,领着两百来号人,说是要追拿近日里都知道的那个钦犯韩奇,将荣国公府的一间庄子围了……你说为何?他家亲戚是在太仆寺的,多喝了两杯,竟误让那马料里掺了什么毒草,疯马冲撞了荣国府的车轿,很是被教训了一通……这姓施的也无能,都将庄子围了,大半夜的,愣是被里面正住着的千金姑娘给吓退了……”
ps:
三月的第一个星期过去了,接下来的这个星期没有什么推荐,不过效颦继续努力的双更……
感谢dkrat、胭脂鸠两位同学的平安符,感谢sucat同学的粉红票,还有在在角色嘉年华里为黛玉投票的所有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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