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玉颇有些紧张。
一来,黛玉之前说过,迎春那里可能会出现问题,二来,冬织的神情稍有些怪异,说不上是惊讶还是别的什么,至少青玉不是很分得清。
且她对迎春的能力,其实颇有些怀疑。
穿越者的优势什么的,反正这段时间以来,她的优越感是被打击得近乎涓滴不剩了。
黛玉就稳重得多,反而多问了一句,“除了我们,外祖母可还通知了其他姑娘?”
冬织低了头道,“还让人去通知了梨香院的薛大姑娘。”
贾母之前对宝钗不算亲近,虽时有赞扬,但怎么看都是“别人家的孩子要夸两句”那样客套的态度。
这一点贾家的下人们自然是看得清楚。
可这会儿不通知探春惜春,反而把黛玉宝钗都给通知上了,也难怪丫鬟惊奇。
黛玉于是也不多问,只是道,“那我们也不用急,宝姐姐可是要比我们远多了。”
青玉见黛玉这模样,也慢慢的镇静下来。
果然,虽黛玉和青玉两个是慢慢走去贾母房间的,但她们到时,宝钗还没有到,甚至连王夫人也不在。
两姐妹陪着贾母说了一会儿话,王夫人和宝钗才先后到了。
青玉这会儿也有感觉——贾母对她自然还远比不上对黛玉那般亲近,可和初见时相比,却也是亲熟太多了。而且,还是慢慢亲熟起来的。如今,至少绝不会说将她忽略,或者待她和待黛玉差异明显……
若是和宝钗相比,只怕贾母待她还要亲熟一点。
但宝钗对此却显然是没什么怨言。她来了以后,安安静静的朝贾母请了安,就端坐到了一边。
王夫人则似乎对自己被叫来有些不满。见宝钗一来,就问了她一些梨香院的事。
宝钗一一平稳的答了。
可贾母和司棋却也似乎都不是太着急。又过了一会儿,王夫人才明白了原因——自从有孕后便被勒令修养的熙凤,也出现在了贾母房里!
熙凤如今孕相已显,人是远不如之前那么张扬肆意了。她向贾母请安时,竟似乎也多了两分符合她身份的稳重。却是让人大为惊奇。
贾母对她倒是一如往常,语气温和的让她坐了。又命平儿小心看顾。这才对司棋道,“你且出来,将庄子上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说。”
听其语气,便是对贾母不很熟悉的青玉。也听出了两分欣赏来。
只是贾母似乎没注意到李纨还没来——当然,李纨是被请到宁国府帮忙去了。因熙凤有孕,李纨也不好推脱。
而司棋被贾母这么一点名,很快就站到了贾母房中的正中央,也不顾王夫人皱眉,脸上的神采飞扬,倒是让黛玉看到了几分“原本的司棋”的影子。
“是,老太太。”
司棋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就道。“因老太太之前已经吩咐了。奴婢和二姑娘到庄子上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大半。虽还有那么十几人借口说东西郎伉笨重迟到的,多亏了老太太派的云嬷嬷帮忙,帮着二姑娘惩处了她们,又有二姑娘调度。等当天晚上,二姑娘说的那些工序,就已经各安其位了。”
贾家那些家仆的情形,在场有谁不知道的?
偷懒躲闲的、仗着年资脸面、亲戚而小觑主子的……真是不一而足。
司棋这番话说起来简单,可迎春做时……谁也知道不可能简单!
而司棋明明得了“细说”的命令,却这么几句话带了过去,可见这些话说的竟还都是小事!
熙凤就皱了皱眉,在椅子上的身子坐直了一点儿。熟悉她的黛玉光看她的眼神就知道,素来自诩才干的熙凤只怕是觉得,她受到了挑战。
司棋的声音,却在此时带出了两分紧张。
“本来二姑娘说,明日里让大家照常上工,晚上可以休息一晚。谁知到半夜时,庄子就叫人给围了。说是五城兵马司的人,疑心逃犯韩奇潜藏回京,在追击下藏到了我们庄子里。”
这么说,也就是昨天夜里的事。
而这件事……
听着也就让人觉得惊心动魄!
青玉更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黛玉——黛玉之前就说过了,一旦动用了朝堂或者军队,那就是大手笔了!
果然,黛玉的脸色也有两分凝重。
就连王夫人,她是对贾母的担忧颇有些不以为然的,此时也紧紧皱了眉,满是被冒犯的不满。
熙凤比她更明显。
她忍不住的就插了句嘴,“这五城兵马司真是好大的胆子!难道竟不知那是老祖宗的庄子?”
司棋闻言,朝熙凤行了一礼,道,“回二奶奶,当时就有人说了。可那位指挥使说,追缉钦犯,只要不是皇庄,就都不能免了搜查。”
熙凤大怒,“东西南北中,是哪边的指挥?”
贾母却挥手道,“且不说这个,司棋,你说下去。”
司棋就道,“听见那么说,奴婢们都慌了。二姑娘想了一会,却说总不可能有太多兵马。然后让奴婢们帮着简单的收拾了,自己走到庄园门内去问,开口就问指挥带了多少兵马。”
王夫人听了又皱眉。
司棋却隐有骄傲之意,继续道,“那指挥使说带了两百余人,又说庄子里既然有千金小姐,必然约束兵马,不使人冲撞。姑娘小声和我们说‘果然如此’,随即道,这庄中的人手如今便少说有三百,两百余人,连围庄的人手也显不足,若是进庄搜索,郊外黑灯瞎火的,如何保证那钦犯不趁机逃走?”
也怨不得司棋骄傲。
便是荣府的家仆,又有几个见过真刀实枪的?被切切实实的兵马一围,再被恐吓一番,倘若是普通的姑娘,便是不被吓坏,只怕也是进退失据。
就是问起“是否有公文”之类的。或者申辩,或者要求证据一类,只怕都无济于事。
可迎春却镇定若恒,竟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反过来那样诘问。
就是自视甚高的熙凤也不得不承认,便是自己在那儿,只怕也不能做得更好。当然。她更可能选择的做法是仗着贾家的势来恐吓。而不是立刻就想到。在天子脚下,就算是动用兵马干私活,但凡不是谋反,就不可能动太多人。
但听听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吧!她虽在修养。却也不是一无所知。
所以……仗势恐吓要是不起作用呢?
司棋继续道,“姑娘那话,说得外面的指挥使也无言可答。姑娘就又说,既然说钦犯逃进了庄子,非要搜索不可,想来是有证据的。既如此,就请兵马点明灯火,在外围庄。 到天明时,再请找刑部的人到庄子里来分辨。若是一定要趁夜进庄搜查。又让钦犯趁机逃走。那她就只好请家人到刑部递状子,并问私闯官宅、纵逃钦犯等罪了。”
黛玉听见,倒是一笑。
旁的不说,那跑去围庄的人一开始就弄错了一件事——钦犯也不只是韩奇一个,为什么非要用韩奇的名头?
想来是因为那韩奇一案发生不久、闹得太大。又沾染了羽林郎的人命等事,天下知名、又容易让姑娘们害怕心慌吧?
若是那样想,也实在是有些道理。
可问题是,如果没有害怕心慌呢?
这迎春果然是个有本事的。
她以最快的速度抓住了这里最大的破绽——韩奇此人,又不是什么传说中的人物,认识他的人也实在是多!这就让人很难胡乱抓人冒充!
只是……
贾母忽然开口道,“迎丫头也算是胆大了,更难得的是明白事理。可这世上有那么一起子小人,反而是听不得‘道理’二字的。那指挥使就没有狗急跳墙?”
贾母虽看着没有什么怒气,可是这词儿用的,实在是又粗俗又刻薄。
司棋听着也不由得一笑,“奴婢也不知道,但二姑娘想来也想到了。二姑娘那么说了以后,外面好一阵子没什么声音。二姑娘又道,为防那韩奇狗急跳墙,在庄子里闹起来,庄子里也该有些举措。便命奴婢们跟着她回屋,先将姑娘的屋里查探一番。然后,一等丫鬟和教引嬷嬷陪着她在屋里,二等、三等丫鬟围在外屋。庄丁再将女眷围起。又说请云嬷嬷拿着名册,自己先对对人,即免得女眷受冲撞,也免得那韩奇害了人还不知……姑娘还说,就是那韩奇真已经害了人,贾家也要将帮助朝廷捉拿钦犯作为头等大事,不可自己慌乱,让钦犯逃走。凡是受害的,贾家必然厚待家人。”
贾母听了,就又叹道,“倒是难得,这般行事有度有节,深明大义。我以往竟是小看迎丫头了。”
司棋一脸的扬眉吐气、与有荣焉。
只因她们这些丫鬟的名节,也是和姑娘们联系在一起的。
黛玉宝钗等也暗暗点头。
迎春那般丝毫不慌乱的布置一番,只要那命令能被执行个六成,就是那五城兵马司的人真的闯庄,也很难坏女眷的名节了。
何况,迎春早有一番整治,又先用道理噎住了那指挥使,再一番恩威并用,厚抚之言隐藏威胁……
想来那命令被执行个**成,也是可能的。
而五城兵马司那边,兵员都是附近的人丁,家眷等俱在京城。被迎春那么一说,就是指挥使依然不依不饶,又有几个兵丁能不害怕的?
倒是迎春若是一开始畏缩着不出头……
想到那样的可能,黛玉宝钗就暗暗摇头。
青玉更是听得十分起劲。她如今觉得,只要学好了,贾府如今的情势,倒不用担心深闺无聊了。
当下就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后来呢?那指挥使后来怎么说的?真找到了韩奇不成?”
“当然没有。”司棋忙道,“姑娘领着我们回房照章行事后,外面很是闹了一阵。然后那指挥使就听见消息,说追查到了韩奇的踪迹,并不在那儿。”
熙凤轻哼一声,忽地问,“说了这么多,如今你都回来报信了。别的不谈,那指挥使到底是谁,知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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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三八妇女节,不知道有多少位读者过了这个节日?
祝大家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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