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舒湘瑶只穿着中衣,背对着门边坐在寝室外间的炕上,一袭长发随意的散着,神情哀伤幽怨。墨清瑜没让张妈妈跟着进来,自己将门关上之后,走到她对面坐下,执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都倒了杯热茶。“本以为母亲还要多睡一会儿,想不到,这么早便起了。爹爹特地让人准备了燕窝粥给母亲补身子,现下就让人端上来吗?”
“砰!”舒湘瑶一把将面前的杯子扫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愤愤的瞪着墨清瑜,面色更加苍白无力,柔弱不堪,“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知道是你,只有你能在那杯茶里动手脚!”
悠悠然喝着茶,墨清瑜凉凉瞥了一眼舒湘瑶,“是我又如何?已经既成事实了,还能改变什么吗?至于原因嘛,我以为你会明白的,我既引得父亲来见你,就不会只是相见这么简单的,若你能一夜有孕,怀上墨家的长子嫡孙自是最好,若是不能,也不着急,来日方长!”
“你……”舒湘瑶气的说不出话来,死死揪住前襟,“我不会离开这里,也不会如你所说,生下什么长子嫡孙,你死了这条心吧!”
纤细的手指将青瓷白底的杯子重重叩响桌子,一阵瓷器清脆的声响,“你想干什么!要和父亲说吗?说昨夜你并非自愿,而是被我下了药的缘故吗?好,你去说啊!左不过就是一死而已,反正,你也从来不曾在乎过我的死活!这条命本就是你给的,我也不想欠你的,你拿去好了!为了你那可怜又可笑的自尊,你女儿的命又算的了什么!可是,舒湘瑶,我告诉你,我若死了便罢,若我侥幸不死,你我之间,便再没有什么母女情分,你以后也少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想要弥补我的慈母形象!”
“当年,是我对不起你,这些年累的你受苦受难,我难道就不心痛吗?可是,”舒湘瑶万分哽咽,泪流满面,“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你母亲,我不是你的棋子,更不是你拿来讨墨逸阳欢心的ji……”
那个词,舒湘瑶终是说不下去,墨清瑜却明白,不禁冷笑三声,“在你心里,我算什么?爹爹又算是什么!你既然如此不愿和他接触,当初又为何要与他成亲!既然成亲了,又为何不能收起自己的心思,硬是要与别的男人私通,还生下了我,赖在父亲头上!”
“你说什么!”舒湘瑶惊恐的睁大眼睛瞪着墨清瑜,似乎不敢相信,她竟然会知道这些事情。“是谁告诉你的,是谁跟你说的这些!”
“是谁告诉我的,根本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只承认我的父亲是墨逸阳,而你,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你都必须替父亲生下墨家的嫡子,这是你欠他的!也是我欠他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都要完成这件事,至死方休!”
怔怔的望着墨清瑜许久,舒湘瑶凄然一笑,“由始至终,你都是抱着这个目的来见我的。你故意说那些话,让我内疚,让我去写那封信。也是你故意将消息透露给金妈妈,让她有机会趁张妈妈出去送信的时候,抓住她,把事情闹到,惊动老太太,惊动墨逸阳,然后,你便有顺理成章的理由,引他来见我,你也可以藉此下药!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算计之中,是不是!”
墨清瑜轻哼,不置可否。舒湘瑶说的没错,由始至终,这都是一个局,从她在墨逸阳书房外偷听开始,到今日的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她太了解墨逸阳了,他太爱舒湘瑶,根本不会打着名号的,却给墨家争取生意,所以她故意那么说,就是要提醒他,这世上还有一个舒湘瑶的存在。而她在书房里受了气,自然就要找舒湘瑶撒气,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就算是老太太,也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而也就那么的恰巧,舒湘瑶对她心怀愧疚,自然是千万个答应替她写信,写好了也必然是要她身边唯一的奴婢,张妈妈出去送信。
要知道,方姨娘虽然不在府中,可是她的眼线却是遍布整个墨家,就算是废院也不曾落下,张妈妈稍有动静,就会惊动她的人。方姨娘正愁着找不到机会除掉舒湘瑶,将自己扶正,她手下的人自然也是要急着邀功的,如此大的事情,如何不会敲锣打鼓的闹到老太太那边去。
金妈妈是方姨娘的人,张妈妈是太太的人,而老太太又不喜欢方姨娘,必然会将这件事告知墨逸阳,而只要墨逸阳知道了这件事,首先要做的就是看张妈妈要送出去的信,他也就会知道,舒湘瑶虽然人不在他身边,心里却一直是惦记着他的,他如何能够不动心呢?之后的种种,也就水到渠成了。
“你认定了自己不是墨逸阳的女儿,认定了我背叛了他,所以你恨我,所以你设下这样的局,不止是为了要我生下孩子,也是借此来羞辱我,报复我,是不是!”舒湘瑶的声音低沉凄惶,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这般的算计!
“是,我就是要报复你!你永远都不知道,你给父亲多大的伤害,你也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如果不是父亲把你看的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我真的很想杀了你!”墨清瑜毫不掩饰自己对舒湘瑶的恨意,自重生以来,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痛快过!
“你……”舒湘瑶气的胸口发闷,勉强扶着桌子站起来,抬起手打了墨清瑜一耳光,清脆响亮,“我告诉你!我……我从来不曾做过对不起墨逸阳的事情!从来没有!”说完,舒湘瑶仿佛已经用完了自己所有的力气,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双眼一黑,倒在了炕上。
张妈妈一直在门外听着,里面又是摔杯子,又是吵闹的,她实在是不放心,一咬牙冲进来,瞧见的便是舒湘瑶昏倒的场面,当下惊慌失措。“夫人!夫人!快来人呐!快来……”
“住嘴!”墨清瑜缓缓起身,走到舒湘瑶身边,厉声喝止张妈妈的大喊大叫,“叫唤什么,她死不了!去,出去差人去前院告诉老爷,说夫人身子虚弱,要请大夫过来瞧瞧!”
“这……”张妈妈犹疑的看看昏迷的舒湘瑶,又看看了墨清瑜,实在拿不准主意。如今的墨清瑜,行事作风都厉害的很,半点都不像是个孩子,连自己的爹娘都能算计,她实在拿捏不准,她究竟会不会伤害舒湘瑶。
看出张妈妈的犹豫,墨清瑜越发的端起架子来,阴沉着脸看她,“现在她可是爹的心头肉,有半点的差池,我这个做女儿倒是可以独善其身,身为贴身嬷嬷的张妈妈,只怕就算免得了一死,打到半身不遂的也是逃不了的,妈妈还要犹豫吗?”
张妈妈吓得脸色惨白,慌慌张张的放下舒湘瑶,赶忙跑了出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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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逸阳带着大夫进来的时候,舒湘瑶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墨清瑜和张妈妈立在一边,可是墨逸阳却完全没看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执起舒湘瑶的手握在掌心,眸光里满是心疼,“夫人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好好的会昏倒!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张妈妈闻言早已是三魂去了七魄,软着退跪下请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老爷恕罪,请老爷恕罪!”
墨清瑜冷哼一声,看都没看张妈妈一眼,“伺候主子不周,该领板子的就去领板子,别在这哭哭啼啼的,扰了夫人清静!”
“爹爹!”墨清瑜扫了一眼已经完全失了神的张妈妈,软言开口,“爹爹先别急着动怒,张妈妈毕竟是娘身边的老人了,伺候了这么多年,必定是最让娘满意的。如今娘还没有醒,倒不如先留着她伺候娘,等娘身体好了,再发落了她也不迟。”
话音刚落,墨逸阳移开目光,转而望向墨清瑜,神情严肃,看不出喜怒,“瑶儿昏倒的时候,你就在身边?你和她说了些什么,为什么她会昏倒!”
墨清瑜眉眼一跳,很快便恢复心神,神色镇定的看着墨逸阳,“女儿今早来向母亲请安,和母亲说了会儿话,母亲推说身体不舒服,想躺一会儿,女儿便想扶她去休息,可谁知母亲刚站起来,便晕倒了。女儿无法子,只好叫张妈妈去前院叫父亲了。”
“你以前几乎不来这里,前些日子又刚和她吵了一架,怎么今日又忽的来向她请安了?”墨逸阳的语气愈发冷冽,“又为什么,我前脚刚走,你便来向你母亲请安了?莫非,你知道我昨夜宿在这里?你昨天端来的那杯茶……”
“逸阳……”
墨逸阳的质问就在舒湘瑶虚弱的呼唤中戛然而止,墨清瑜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再抬眼看去,便见舒湘瑶已经醒了过来,看着她的眼神中,满是失望与痛心。墨清瑜不想多看,极快的扭过头去。
“瑶儿!”见舒湘瑶醒来,墨逸阳很是欣喜,再没有时间去管其他事了,移步到床头,将舒湘瑶半抱在怀里,紧紧搂着,“怎么好好的就昏倒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嗯?有我在,没事的。告诉我,刚才究竟怎么了?”
舒湘瑶半靠在墨逸阳怀中,深深望了一眼墨清瑜,似有若无的轻叹一声,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冲着墨逸阳,“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是我身子不适,有些晕眩,张妈妈过于大惊小怪了。”
“真的没事?”
舒湘瑶默了默,微微摇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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