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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今日若饶了他们,那朕的脸面才不好看,日后这满朝文武是不是什么时候高兴了,就写几本奏折来骂一骂朕,朕非但不能惩罚他们,还得陪着笑脸给他们看,朕可以告诉你,这不可能,朕绝不会做一个给人看的明君,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这才是治国之道,明君之道,朕是不是明君,不是接受他们的辱骂就是了,相反,朕的皇祖洪武爷,杀伐有度,天下谁敢说他不是明君,李煜、宋徽宗到是听得进去意见,没杀人,可他们是明君么,明君怎么做,朕比他们更清楚!”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杨士奇看皇帝模样,便知皇帝是动了杀机了,有心再劝说两句,却见一旁的杨荣轻轻拉了拉的他的衣袖,跟着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在继续说下去。
杨士奇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到了嘴边的话终于还是吞了回去。
皇帝说了一阵,神色缓和了不少,缓缓抬头看了一眼众人,忽的大声喝道:“徐勉何在?“
殿前一阵沉默后,才听得一个匆忙的脚步声走了进来,跟着一个鲜红的身影走了进来,在门前跪下朗声道:“卑职徐勉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宗摆了摆手道:“我大明立国传至今日,也已经六十年,六十年天下读书人总有进言也多是与国事有关,算得上是治国良策,可如今他们不思报国便也罢了,却胆敢辱骂朕,如果这风气就此开了,那岂不是天下读书人都可辱骂朕与朕的子孙,那朕还有何脸面立足与朝堂之上,这些他们可曾想过,他们想的只怕是如何借此机会留名青史,以骂朕来换取他们的清命,这样的官儿,朕岂能一味的纵容,今日若不加以惩罚,长此下去,此风便愈来愈盛,朕岂有宁日?”
说到此处,皇帝的怒气似有被自己刚才的一番话重新给撩拨了起来,目光变得更冷了几分,轻轻一拍御案,怒气冲冲地道:“李匡、李时勉二人目无君上,该如何做你们该知道了?”
“臣明白?”李勉抱了抱拳大声应道。
宣宗颔了颔首道:“那就去吧?”
午门外,数百人并没有起来的意思,他们相信那一道奏章皇帝一定会看,什么结果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送出来,若是能让皇帝改变主意,今日就算青史留名了,就算不能,自己上的两道奏章也足以让后人铭记了,想到这一点,众人便觉此行不虚。
存了这个心思,众人对午门再一次打开充满了希望。
“咿呀!”
寂静的午门内外,响起了一声古老悠长的声音。
众官儿心头一动,纷纷抬头看向午门:“来了!”
午门被缓缓推了开来,刚刚还略显寂静的午门,忽的听得一阵马蹄声,声音起初在远处,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到了跟前,众官儿心头疑惑:“莫非皇帝亲自来了么?”
马蹄声来得很快,耀眼的阳光下,从午门内闪现一道道鲜红的身影,他们动作快如闪电,让人目不暇接。
但再快也有停下来的时候,一阵响动后,十几道耀眼的红色身影彻底停在午门面前,他们一个个居高临下,鲜衣怒马,那标志性的飞鱼袍、绣春刀十分的显眼,他们的眼神是冰冷的,深情是冷漠的,就那么看着他们,那眼神里看到了不是人,而是有一条条丧家之犬。
“是,是,是锦衣卫!”惊愕的众官儿也不知谁喊了一声。
这一声并不大,但足够跪着任何人听到,他们惊愕的看着眼前鲜衣怒马的锦衣卫。
“锦衣卫,锦衣卫来做什么?”此时此刻每个人心里忍不住在问自己,可惜场上的锦衣卫来了不少,却没人来回答这个问题。
刚刚热闹起来的午门,随着几十个鲜衣怒马的锦衣卫走出来,重新恢复了寂静,谁也没说话,谁也没胆量来问话,他们都是聪明人,锦衣卫的到来,他们能想象到什么结果,也就是说他们的奏章,并没有让皇帝回心转意,甚至因言辞的犀利,已经彻底激怒了皇帝,所以皇帝才派遣了锦衣卫来,接下来是他们该为今日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时候,虽说早有准备,可真到了这一刻,每个人心里还是忍不住在颤抖。
漫长的寂静终于被一声清脆的呼喝声给打破,只见在数十个锦衣卫当中,为首的一人驱动马匹缓缓走了过来,单刀立在李时勉面前,面无表情的喝道:“此人无父无母,大逆不道把他给我绑起来?”
“是!”早有两个锦衣卫抽出腰间的绣春刀冷声应答。
“我犯有何罪?”李时勉大声道。
为首锦衣卫冷冷看了他一眼,并不言语,冲着冲上前的两个锦衣卫丢了个眼神。两人会意,左侧的一个锦衣卫毫不客气的抬起右脚,一脚踢向了李时勉的怀里,这一脚力道不轻,李时勉顿时有一个踉跄倒地不起,但他兀自挣扎起来,咳咳了两声道:“朝廷养士六十年,抱国就在今日,人心者,国家之所恃以立,安危存亡皆系于此。苟人心不摇,即有祸乱,亦不至糜烂决裂而不可救。今日人心以征调转输之苦,处处骚动,人人不安……?”
“让他闭嘴?”为首的锦衣卫冷声喝道。
得到了命令的锦衣卫百户,毫不犹豫的抬起官靴,用力踩在了李时勉的嘴巴上,看他嘴唇嘘动,又是狠很碾了一下,李时勉那张张开的嘴巴,听得咔嚓一声,脱臼了,鲜红的血迹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还愣着干什么?还给我绑起来?”为首的那锦衣卫大声喝道。
立即抢过两个校尉,一把李时勉一把拉起来,利索的套上了锦衣卫的绳索,捆了个结实,看他嘴唇哆嗦,为首那锦衣卫冷哼了声道:“李大人得罪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你莫怪?”说完,冰冷的目光撇过李时勉,狠很扫了一眼场上惊恐的众人,忽的将手中的绣春刀一指喝道:“把他也给绑了?”
站在人堆里的李匡浑身一颤,正要说话,但终究是慢了一步,早有一个小将冲上前,麻利地往他嘴里塞了一团布团,只是那布破烂不堪不说,还隐隐的发出阵阵的恶臭,李匡差点没就此晕了过去。
待将两人捆绑完毕,众锦衣卫重新翻身上马,目光冰冷的看着场上跪着将近百来号人,等待着为首那锦衣卫的指示。
为首那锦衣卫目透着几分杀气,目光先是从李时勉、李匡的脸上扫过,然后才落在了跪在地上官员的脸上,一字一字的问:“皇帝让下官问问你们,诸位大人还有谁要上奏章?”
沉默,回到的是死一般的沉默。
为首锦衣卫眼里闪过一丝冷笑,刚刚还叫嚷着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杀身已成仁,就这么两下吓得不敢言语,可恨又可怜。
“皇帝让下官问问你们,诸位大人还有谁要上奏章?”为首锦衣卫再一次问了一遍。
回答的仍是死一般的寂静。
为首的锦衣卫似满意这种结果,淡淡一笑,翻身下马威风凛凛的站在众官儿面前,将雪白的绣春刀放入刀鞘之中,伸手从怀中摸出一道黄色的圣旨来,缓缓展开后,朗声念叨:“圣人有云,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朕今为朝廷计,征收商业税以充盈国库,安抚百姓,佑大明百年盛世,尔等身为读书人,诵读圣人之书,学的是圣人的学问,却不明白圣人的道理,不思报效国家反为一己私利目无君父,辱骂君上,实乃可恨至极,国器私用且不说,单说尔等聚众闹腾,其心可诛,其行可杀,今日朕告知百官,古之为国者,使商通有无,农力本穑,商不得通有无以利农,则农病;农不得力本穑以资商,则商病。故商农之势,常若权衡。然至于病,通无以济也。朕今日为国家计,计其贮积,稍取奇羡,以厚商业?尔等若执意反对,朕绝不心慈手软,好叫你们知道朕并非说笑,李匡、李时勉便是榜样?”
这一番恩威并施的话通过锦衣卫之口说出来,可谓是杀伤力不小,众官儿可都是精明人,此时此刻谁都看得出皇帝算是下定了决心收取商业税了,不少官儿对这事儿反感是不假,可再反对也不会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本指望着人多势众,皇帝又不是洪武、永乐那等嗜杀成性的皇帝,性子说起来还算柔和,抱着法不责众的念头,本想这次皇帝迫于百官的压力断了收商业税的念头,却不想皇帝这次是铁了心收这个商业税,既如此再继续下去,就有点得不偿失了,杀身成仁固然很不错,可在活在这个花花世界里似乎更舒坦一些,这么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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