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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既能靠着给嘉靖写青词发家,青词无论是文笔,还是词藻那都是无人能及的,所以他无耻的应景了一篇,效果着实不错的,因为从第二天起他这篇《景云赋》传遍的整个北京城,就算是京城买混沌面也会念那么一句之乎者也兮,弄得杨峥心头佩服严嵩写青词功力的同时,也有几分得意,不过也不光是好结果,因为这篇青词着实写得太好,朱瞻基龙颜大悦,着实给了好一通赏赐,这下可眼红了不少人,本来杨峥年纪轻轻不过两年的功夫,从一个彭家的低等下人,升起大明参将,才眨眼的功夫又做了让人羡慕的侍读学士,最后因去了一趟乐安州,从四品官儿变为三品官儿,这种升迁之法大明还没见过,更让人羡慕的,这种势头并没有停止的意思,用不了几年,做大明的宰辅也不是不可能,这可着实让人眼红,因此不少人开始说话儿了,说杨大人别的本事半分没有,唯独这不问苍生问鬼神的文章最能写,入了皇帝的法眼,才有了今日的这一身成就。
在这种褒贬的议论声中,世人倒是把杨大人给忘记了,便是平日里来找他询问境界的文人墨客也没再来,让杨大人很是清净了些日子,直到三个月的后某一天这种清净的日子,才被大明的一桩天大的喜事给打破。
这一天,坤宁宫,孙贵妃的寝宫里,朱瞻基正与爱妃说着话儿,经过将近十个月的孕育,孙贵妃的肚子越发滚圆起来,对于一直没有太子的朱瞻基来说,这就是一种希望,对于自己的龙子梦,朱瞻基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无论是国事多忙,奏折再多,他都要亲自来看一看,见母子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今日早早处理完了公务,朱瞻基就迫不及待的赶到了坤宁宫,因为一早他得到了消息,今日孙贵妃的肚子又动了,太医整治说这是胎动,是腹中的婴儿伸胳膊,蹬小腿而已,无伤大雅,但他还是不放心,急急忙忙赶过来看看,见孙贵妃正拿着一本《杨氏词话》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登时焦急的道:“快放下,快放下,你都这样了,还看什么书,好好休息才是?“
孙爱妃看朱瞻基紧张的模样,心里有些得意,温顺的将手中的书本放在桌上,嗔道:“好了,好了,听你的就是了,臣妾不看就是了?”
朱瞻基见爱妃如此听话,也显得极为高兴,就在身旁的龙椅上落了座,斜眼看了一眼爱妃隆起的肚子,满脸关切的问道:“怎么样?累了么?”
孙爱妃到真有几分疲倦,闻言点了点头道:“好像有点?”
一听这话,顿时面色一扳,有些埋怨的道:“朕都跟你说过了,都是有了身孕的人,就别看什么书了,你要累坏了该如何是好?”
孙贵妃道:“哪有那么娇贵,太医说了,不时的吟诗作对,看看书都肚子里的孩子大有好处?”
“胡说,是那个太医说的,让朕知道了,朕绕不了他?”朱瞻基满脸怒色的道。
孙爱妃见朱瞻基果真生气了,忙安慰道:“好了,这不是没事么?”
朱瞻基哼了声道:“没事?没事能累成这样?”
孙贵妃正要说话,忽的干呕了一声,似要吐出来,朱瞻基大吃一惊,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快来人?”
孙贵妃咯咯一笑,低声道:“快别喊了,臣妾没事?”
“你这还没事,不行还是让太医给看看?”朱瞻基一脸的不放心。
孙贵妃红着脸,低声道:“这阵子,不是老吃酸的么,每日这个点儿,胃里要冒些酸水出来……”
“哦……?”朱瞻基一脸似懂非懂的模样,又低头看了一眼爱妃,见她神色如常,的确没什么大碍,这才重重吐了口气,放下心来。
“你说这次是皇子还是公主?“朱瞻基盯着爱妃的滚圆的肚子的问道。
孙贵妃面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都说酸男辣女,这次只怕是小皇子了?“
“当真!“朱瞻基大喜,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下太过突然,孙贵妃不曾准备,冷不丁的被吓了一大跳,跟着“哎呦“一声,一声尚未喊完整,又哎呦了声,这一声比起先前的那一声更凄惨了几分。
朱瞻基大吃一惊,急切的道:“爱妃,你怎么了?“
孙贵妃已经生过一位公主,经验还算丰富,伸手拉过朱瞻基的手臂,吃力的道:“皇上,臣妾只怕是要生了,快些喊来太医?“说完又哎呦,哎呦的大叫了起来,就这么会儿功夫,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了。
朱瞻基早已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大声喊道:“来人啊,爱妃要生了?“
离宣德二年的年底,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但北京城里到处一片喜庆之色,紫禁城内更是张灯结彩,礼花绽放,宫里宫外都是一片欢声笑语,上至太皇太后,皇上、下至太监、宫娥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让往日威严而神秘的紫禁城,完全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
这也难怪,就自月初,大明的孙贵妃在怀胎十个月后,终于生下了一个皇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当今圣上登基已有两年,国本没立下,早已是天下百姓的心头一块大病,如今可好了,诞下皇子,江山后继有人了,如何不欢喜,是以整个皇城一片喜色。
皇帝为此先是去了太庙祭拜朱家列祖列宗,随后大赦天下,这才昭告天下,按照民间规矩,诞下后儿童后,有剃发习俗,皇室子女也不例外,宫中设有“篦头房”,有近侍十余员,专门负责为皇子女请发、留发、入囊、整容之事。凡皇子、皇女诞生,到满月剪胎发,百日命名后,便按期剃发,谓之“请发”。皇子女们和民间的儿童一样,将头发全部剃掉,一根不留,“如佛子焉”。皇子平时戴玄青绉纱制作的六瓣有顶圆帽,名曰“爪拉帽”,到十多岁时开始留发,留发一年后,又选择吉日“入囊”,即将头发总束于脑后,纳于特制的囊中,垂在身后。囊宽二寸许,长尺余,冬天用玄色纻丝制作,夏天用玄色纱。直到皇子选婚纳妃时,才择吉行冠礼,以示成人。但当今圣上,显然是等不了那么久,已经昭告群臣,九日后在宫中设宴,宴请群臣,旨意一下,热闹了一日的宫中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好在已有几次,在宫中一些老太监、老宫娥的指点下,王振等人倒也将宴会的场所收拾得妥妥当当的,只等着九日那一天,皇帝在此宴请群臣了。
御书房里,朱瞻基正在作画,不知是因为皇子的诞生,他运笔比平日快了许多,一副《荔鼠图》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就完成了,画卷上角绘一巨石,旁生坚韧耐磨的牛筋草和清韵雅致的劲竹;繁茂的苦瓜藤蔓,攀援竹枝,盘绕而上;一只老鼠踞石欲跃,觊觎头顶上随风微摆的苦瓜——肥厚硕大的苦瓜,在重力的作用下,沉坠坠的;一阵阵清香在微风中飘散,刺激了嗅觉灵敏的老鼠,令它垂涎三尺。作为主角的老鼠,它通体淡墨,其须勾勒精细,笔力强劲;浓墨点睛,炯炯有神,生动异常。整个老鼠栩栩如生,玲珑活泼,它恨不能一口咬下苦瓜——瞧它那副顾盼自如的神态,真的令人过目难忘。
整幅小品妙趣横生,妙不可言,朱瞻基将一只人人憎恶的老鼠描绘得可爱至极,让人忍不住去抚摸一下,身旁的陈芜跟随朱瞻基最久,对于皇帝的心思最是了解,皇帝之所以美化老鼠,是因为他遇到了皇家最大的困惑,即子嗣不旺、当须努力的局面。而老鼠恰恰有超强的生育能力,一胎多子,繁衍昌盛。于是,皇帝运用生花妙笔,化丑恶为美丽,赋予老鼠可爱的形象。图画中,与多子老鼠相映成趣、相得益彰的是种子繁多的苦瓜。一个是动物,一个是植物,它们都有超强的生命力,这预示着朱皇天下,瓜瓞连绵,香火不绝,长盛不衰。可以说意义重大。
陈芜默默瞥了两眼,不知是不是太过高兴,这幅《荔鼠图》笔墨处理比较简洁,画面上鼠体居中,鼠眼正视,其尾水平略曲,重心稳定;鼠体之下,三荔三叶,间隔分布,红绿相间。与《瓜鼠图》中的老鼠比较,这只噬荔者显得有点呆板,甚至忘乎所以,少了几分狡黠,这个他自不敢多言,这幅画卷用意很明显,那就是纪念喜得龙子的幸福时光。同时也寄望以后子嗣繁盛,枝繁叶茂,在这个时候,去指老鼠不好,可没什么好果子吃,伴君如伴虎,在朱瞻基身边多年,陈芜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
朱瞻基画好了画卷,扫了几眼,似很满意,有重新铺好纸张,手中的画笔略一沉吟后,便在纸上游走了起来,朱瞻基笔法纯熟,且多用重笔,使得画卷来得极快,片刻的功夫,画卷上便多了也猿猴,跟着第二个,第三个,从大小,高矮胖瘦来看,应该描绘的是猿的三口之家,母猿爱怜地怀抱幼猿,调皮的幼猿左手搂着母亲的脖子,小猿伸长右臂与树上公猿招呼嘻闹,公猿亦做回应状,而雄猿正攀援在隔溪的树上,摘了一串果子,引逗小猴,充满了天伦之乐。三猿工笔绘成,毛皮质感表现的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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