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斌带着一肚子怒火,进了县衙大门,直奔入大堂。
敞亮的县衙大堂的中间,李卓一身官服,正气凌然的站在哪里,身后站着县衙的大大小小的官员,此时的李卓仿佛就像一座巍峨的高山,看在王斌的眼里,十分的不舒服,他冷笑了声:“一会儿看你还能不能站得住?“
“哟,这不是李大人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硬朗啊?“王斌虽不是什么好官,人并不蠢,还没翻脸之前,还是象征性的拱了拱手。
李卓嘴角不屑的哼了声,却不动声色的抬起了手,脸上堆上了笑容,哈哈笑了一声,道:“这不是王大人么,一别数年,大人别来无恙吧?“
李卓身后的大大小小的如临大敌的官员,见了这幅摸样,不禁有些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心中嘀咕道:“怎么不像是有仇啊,倒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唯独李卓与王斌各自心里清楚,彼此恨不得对方立即死掉才好。
说了一番虚伪的话儿,双方彼此坐了下来,茶童封送了茶水,恭敬的退出了大堂,整个大堂因为王斌等人的到来,显得压抑,且十分安静。
这份气息很快让平日里嬉笑,随意的大大小小官员有些受不了,他们知道县令与巡按御史的恩恩怨怨,所以无人敢胡乱说话,甚至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好一个平静的县衙啊?“后堂里,杨峥听完了李嫣儿红着脸,咬着牙说出与王斌那一晚的经过,虽说不是真的,但让一个女孩子说出这些,的确是有些难为情。
“该不会是那狗官知道厉害,打了退堂鼓吧?“见县衙前堂一片宁静,李嫣儿狐疑的问。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斌若真打了退堂鼓,就不会巡查江南不足半月,便急急忙忙的赶来杭州,还直奔县衙大堂,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李嫣儿道:“那前堂为何如此安静?”
杨峥轻轻叹了声,暴风雨来临的前夕,还不是一样的风平浪静,越是安静越代表着暴风雨即将来临。要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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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气氛持续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终于率先被王斌打破,自从进了杭州,来到了这县衙,他便生出一种处处落在下风的势头,他不能将这种势头继续下去,他要扭转,所以他先开口了。“李大人本官听说前两日李大人家中失了火,不知可有此事?“
李卓眉头一跳,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道:“不瞒大人,的确是发生了火灾,所幸火势不大,被家丁所扑灭,并没有出大事?“
“哼,还想装不成?”王斌冷哼了声,看了李卓一眼,道:“我听说李大人当时将官印盒都抱出来了,不知大人这官印还在?”
“果然按耐不住了?“李卓不动声色的一声冷笑,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了,官印是下官的凭证之物,自不能有失?“说完,对着县丞丢了个眼色。
县丞会意,转身去了后堂,官印就在李嫣儿的手中。
“看你玩什么花样?“王斌冷笑了声,眼里涌出一丝得意。
不多时县丞抱着官印走了出来:“大人,官印!“
李卓看了一眼王斌,呵呵一笑,道:“王大人既要看,便给大人看看?“
迅速恢复了神色,在官场混了多年,这点涵养还是有的,凭着感觉,李卓对自己这一次的到来,早有准备,否则不会如此从容镇定,看来官印上是找不到任何的借口,唯有从其他处着手了。
县衙因王斌没说话,一时变得寂静起来。
官印的事情,迅速打乱了王斌的计划,好在这事情影响不大,他是巡按御史,代天巡狩,凡政事得失,军民利病,皆得直言无避,杭州自古是繁华之地,当今圣上登基后,对江南更是重视,使得杭州的繁华丝毫不输陪都南京,在这样的地方做官,还能干净得了,纵然是干净,凭着自己这张嘴说他不干净,又谁不信,便是皇帝只怕也是信我多一些吧?
一番思索,王斌便有了计较,斜眼瞥了一眼对面镇定自若的李卓,冷笑了声,不急不躁的喝了一口茶水,淡淡的道:“李大人,想必你早已知道,本官是奉命巡视江南,凡政事得失,军民利病,皆得直言无避,杭州是繁华之地,当今圣上极为重视,所以,本官不得不慎重了?“
李卓并不慌张,而是望了一眼后堂,刚才他已经得到了杨峥让人送来的消息,训练得差不多了,随时等候他的召唤。有了这个把柄在手,李卓并不如何怕王斌,听他这么说,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大人说哪里话,自我洪武皇帝设置巡按御史以来,巡按则代天子巡狩,所按籓服大臣、府州县官诸考察,举劾尤专,大事奏裁,小事立断。按临所至,必先审录罪囚,吊刷案卷,有故出入者理辩之。诸祭祀坛场,省其墙宇祭器。存恤孤老,巡视仓库,查算钱粮,勉励学校,表扬善类,翦除豪蠹,以正风俗,振纲纪。凡朝会纠仪,祭祀监礼。凡政事得失,军民利病,皆得直言无避。这些下官岂能不知?”
王斌哈哈一笑,道:“还是李大人记得清楚,记得清楚啊?”
李卓冷笑了声,并没有就此停下来,继续说道:“有大政,集阙廷预议焉。盖六部至重,然有专司,而都察院总宪纲,惟所见闻得纠察。诸御史纠劾,务明著实迹,开写年月,毋虚文泛诋,讦拾细琐。出按复命,都御史覆劾其称职不称职以闻。凡御史犯罪,加三等,有赃从重论”。说完颇有深意的看了王斌一眼。
王斌一愣,李卓的这番暗含威胁的话儿,他在官场早已是人精,如何听不出,神色登时不悦,哼了声道:“李大人严重了吧,本官做官素来讲究是清如水,廉如镜,修身如斯,可媲日月,圣上既能将巡按御史此等重任交托给我,我等岂能不清廉如水,以报皇恩呢?”
“杨大哥,这人比你还无耻,脸皮还厚?”李嫣儿在后堂听得甚是气愤。
“娘的,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杨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李嫣儿俏脸一红,掩着低低的笑了起来。
“大人如此清廉,实乃我等为官的楷模啊?“李卓讽刺的道。
身后的县衙大小官员,对这王斌王大人的事迹略有耳闻,此时听王斌如此厚颜无耻,若不是顾忌对方官职比自己高,早已哈哈大笑起来。
李卓的讽刺,王斌不傻,自是听出来了,哼了声:“尽量讽刺吧,骂吧,说吧,一会儿有你们哭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怨恨的神色。
“李大人能理解本官是再好不过了,本官职责所在,还请李大人见谅了?”说完,瞥了一眼李卓,道:“我想看一看杭州的账簿,不知李大人可否答应?”
一听这口吻,李卓知道自己不答应,也得答应了,想到了手中的把柄,倒也不怕,况且自己这些年来,的确是两袖清风,不曾有半点贪污,倒也不惧。放下茶杯道:“王大人说哪里话,大人代天巡狩,想要查阅账簿,下官若不给予配合,岂不是违抗圣意,来人给王大人把账簿找来?”
“是!”主薄躬身应了声,看了一眼王斌转身去了。
王斌没想到李卓这么快答应了,而且从自己进了县衙大堂,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并没有出现自己见到的惊慌失措的摸样,便是官印也在,太过顺利让王斌心中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多时两箱子账薄被四个衙役抬了上来,县令虽只是七品官,但掌管权利却不小,掌户口管理,征税纳粮,灾荒赈济等事;礼房,掌兴学、科举、教化、旌表、礼仪、祭祀、节庆等事;兵房,掌兵差、民壮、考武、治安等等,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两箱子的账薄并不多。
王斌被李卓的从容镇定弄得有些不安,但望着两箱子的账薄,不安的心也放了下来,今日就算李卓是两袖清风,也要从这账簿中找出问题来,罢免了他的官职,否则自己多年的怨恨,当年的耻辱,岂能得报。
更重要的是小王爷交代的任务,汉王筹划多年,各方势力差不多渗透了江南,唯独杭州尚未渗透,若这一次借此机会立下大功,日后汉王登基,这份功劳自少不了,怎么说也是一个开国功臣,想到这里,王斌咬了咬牙,对着李卓抱拳道:“多谢李大人配合?“
李卓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王斌对着身旁的两个跟班丢了个眼色,两人会意,迅速打开两个箱子,开始查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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