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事情交代好了,陈煊霸就出去找戚炎了。
云逸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个傻子,跟赵莹交代了一声,让她有事没事多盯着点他,实在不行,就提点一下,或者帮一把。
然后,主仆两人就让人准备好轿子,出门去了。
这次,云逸直接去了南门,她终究还是要去找张玉清了,张玉清不把丽珠送过来,她终究还是有气,妹妹才十四岁,老是跟着他肯定是不行的。
正南门的城楼漆黑而破败,上面原本高耸的城楼早已坍塌,城墙也被烧得黑漆漆的。
现在的泰安京镇还没任命,整个京城现在应该算是周树正在管理,可惜周大人本事有限,还没能力管理好这么大一座城市,现在城里都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是烧毁的废墟,到处都是饥饿乞讨的难民,他哪顾得上南门的城门楼呢。
云逸坐在轿子里,挑开帘子,看着城楼上那漆黑一片:“爹爹,大哥,你们就先委屈一下,芸儿迟早会替你们报仇的。”
家人的仇,又该找谁去报呢?
明德,周树正,张玉清。
她伸手捏了捏腰上挂着的荷包,荷包里没有一个铜板,装的就是那三个男人的名字。
张玉清的房子在城外的一处农舍,离着大路还有些距离,房子低矮,还很破旧。
云逸下了轿子,看着那寒酸的草房:“他们就住这里?”
赵莹点着头:“奴婢也是第一次过来,下面的人说的,应该没错。”
云逸让丫鬟和侍卫们留在外面,就带着赵莹,推开了篱笆做的门栏。
房舍简陋,甚至破败,院子里有几只鸡,瘦瘦的,边上还有一株葡萄,葡萄架子旁边,晾着一串衣服,微风轻抚,衣服轻轻飘荡。
云逸几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下了绳子上的衣服:“是的,这是丽珠的衣服,我认得这件!”
然后她飞快的转身直接冲进了敞开的房门,房舍本就不大,里面的陈设也简简单单,甚至寒酸得让人鼻头发酸。
云逸飞快的在房间里找了找,没有,破旧甚至破烂的蚊帐,床上的凉席都坏了。
她又带着赵莹,飞快的跑出了房间,四周看了看,右边,篱笆的后面,菜地里面,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提着一个水桶,小心翼翼的给地里的菜浇水。
云逸自认坚强,可是坚强也是看人来说的,在外人的面前,她坚韧不屈,可是面对家人,她心中的软弱,轻易的就被戳破了。
泪水,由不得她自己控制,顷刻间就滚了出来。
赵莹扶着立刻扶着云逸,她却推开了,然后一步步,慢慢的走过去。
她没有说话,可是脚步声惊动了前面娇小的身影。
丽珠回过了头来,十四岁的小姑娘,去年还是一个被人宠爱的千金小姐,接连的打击后,居然变得成熟了不少,至少看起来,她的样子,再不如去年那么稚嫩了。
云逸手中的衣服滑落了,丽珠手中的瓢也掉了。
姐妹连几乎同时冲了出去。
“丽珠!”
“姐姐!”
两个人飞快的撞在了一起,然后紧紧的相拥,云逸几乎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抱着这个她在京城中唯一的亲人。
痛哭,放肆的痛哭,只有在真正的亲人面前,她才不用把自己伪装得坚强,因为亲人不会看不起她,更不会害她。
最后,姐妹两甚至哭得没有了力气,就直接坐在了菜地边的草地上。
云逸终究是姐姐,抬手擦掉了丽珠脸上的泪水:“丽珠,你受苦了,走,跟姐姐走。”
丽珠却赖在了地上不起来:“不,我不走。”
“为甚么?”
“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这里有甚么好?房子这么破,你还要自己洗衣服种菜!”她翻起了丽珠粗糙的手掌,心疼的看着:“你看看,你是我曹家的千金,姐姐不会让你这么幸苦的。”
丽珠却摇着头,把手抽了回来,低着头看着手心起的老茧:“不,我已经不是甚么千金小姐了,家都没了,还算甚么千金!”
云逸不得不搂住了丽珠的肩膀道:“丽珠,别瞎说,你娘亲,二哥还有三哥他们都在抚山,我马上安排人手送你过去,去了那边,你依然是我们曹家的千金,再也不用辛苦了!”
丽珠却躲开了云逸的手臂,退了出去,挪动了两下,离着云逸稍微远了一点:“姐姐,不用了,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自己在干甚么,不需要你安排!”
“不行,你是我曹家的小姐,怎么可以干这种低贱的事情,今天你必须跟我走,必须去抚山!”云逸心中有些生气了,当初她千辛万苦的安排丽珠和阿壮夜里离京,可是丽珠这丫头居然会自己跑回来,现在倒好,居然放着好日子不过,舍得在这里吃苦。
“我不!我就不!”丽珠的态度也同样的坚决。
云逸实在想不通:“那你到底求个甚么?这里有甚么好留恋的,就这破房子,这一块菜地吗?”
“因为这里有张墨英!”丽珠的声音同样尖锐,甚至是尖叫着喊出来的。
沉默,寂静。
赵莹在葡萄架旁,原本还想上来两步,可是犹豫了一下,不但没上来,反而退开了。
云逸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她一直以为是张玉清故意把丽珠扣在身边,好逼迫自己不得不来找他,因为在她的心中,丽珠终归还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他是我们的仇人,爹爹和大哥,都是因为他才死的,还有整个京城,要不是他,泰安城都不会被攻破!”
丽珠狠狠的盯着她,咬着牙:“他不是,她不是!害死大伯和大哥的,是青龙军的将军,是你的相公!”
云逸气得浑身颤抖,她忍辱负重,压抑着心中的仇恨,就是期待着某一天,能够给爹爹和大哥,娘亲他们报仇雪恨,可是,这些话,她能给谁说呢?
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以不管不顾自己的委屈,可是,丽珠的一句话,却让她整颗心都在颤抖而滴血。
“不一样的,我不一样的,丽珠,相信我,跟我走!”
丽珠退回了菜地里面:“我知道自己在干甚么,我不要你管。”
“走!我不能让你这样,你不能跟着他!”
丽珠毫不顾及的甩开了她的手:“我就跟着他怎么了?他为了你忍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好几次死里逃生。害死大伯的不是他,而是你,要不是你惹到了皇上,墨英哥哥和张家怎么可能遭受那么大的打击?他又何必冒死跑到京城来骗开城门?”
哗啦一声,仿佛一道闪电,瞬间击中她的大脑,让她呆立在了原地。
一直以来,她觉得曹家的家破人亡,都该归结于明德,周树正和张玉清,要不是他们,曹家如今肯定已经在海外的某座海岛上逍遥快活了。
可是丽珠的一句话,仿佛划破重重迷雾的狂风,将她顷刻间打落在地,尤其,说出这句话的,是自己真正的亲人。
她无力的软在了地上,原来,一切的一切,早已注定,如今的苦难,早在当初见到穆厥时就已注定。
只是,难道这些就是自己故意的么?她只是难以接受,今天的这一切罪,居然也有自己的孽,而且,是极大的一份孽!
丽珠终究还是有些心软了,姐妹俩终归还是从小玩到大的堂姐妹,感情比起亲姐妹来说,也绝对不会差。
她犹豫着,还是走了上来,蹲在云逸的面前:“姐姐。”
云逸茫然的抬起头来,双眼布满了一种死灰色,仿佛所有的生机,所有的斗志,都在这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丽珠又哭了,伤伤心心的哭了:“姐姐,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我喜欢他,我离不开他。”
“可,他配不上你!”云逸看着妹妹伤心的脸,一丝怜惜涌上心头,又让她有了一点生气。
“我,我不在乎,我喜欢他,他是个好人,他心里装着的全都是你,你不知道,这次回京之后,他知道自己伤到了你,整个人就像死了一样,尤其,尤其是你和明德结婚之后。”
云逸随着她的话,忍不住就在脑海中浮想,其实,要说她对张玉清的感情,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她应该是真的恨着张玉清的,她其实知道张玉清为何如此的,只是,在今天之前,她却莫名其妙的把这一层信息给忽略掉了,她一直坚信,泰安的失陷,家族的灾难,以及自己的痛苦,都是这些男人们造成的,自己,都只是被动受伤的。
可是现在,在丽珠的那些话之后,她开始觉得迷茫了,一切,似乎都和自己有着解不开的关系,那么张玉清真的还有那么重的罪孽么?
“可是,你这么做值得吗?”
丽珠也坐在地上:“我不知道,不过我放不下,我看见他整天喝的醉醺醺的回家,就觉得难受,我想,我放不下他,要是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云逸伸手摸了摸丽珠白嫩的脸颊:“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的,姐姐都是为了你好,不会害你的。”
“我是不懂,可我知道,我喜欢他,这辈子,都不能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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