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远处的火光是抚山水师的人马,带队的正是水师漕都曹聚仁,他到陈家渡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却没有接到芸儿的人,稍微一思量,就觉得带着人马上岸,向蓬溪府方向赶过来。
水师的人马自然是没有马的,等他们发现这边的战斗,再赶过来的时候,黄安君已经好整以暇的坐在了芸儿马车的车辕上看着周围黑影重重的士兵在清理战场,已经有闲暇的士兵开始想办法生火了,可是雨依然没停,就连马车上拆下来的木板都已经满是泥浆和水汽了,怎么也点不着。
曹聚仁的人马被拦在了空地的远处,询问了一翻才被士气高昂的蓬溪士兵带了过来。
他们有五六百人,持着明亮的油脂火把,火把上不时的有雨点拍打,发出滋滋的响声。走在最前面的曹聚仁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轻便的水手服,外面没有着盔甲,在闪烁的火光中,他的脸庞显得有些黝黑,高大魁梧的身材更是强壮,甚至能从他的衣服下感觉出那健硕的肌肉。
他一边走一边看着,蓬溪府的士兵经过两天的奔波,又刚打完一场硬仗,一个个衣衫褴褛,又浑身是泥,说他们是士兵,其实他们更像是溃败的逃兵,甚至是难民,当然,除了他们没有溃兵的那种沮丧,有的只是兴奋。他看着这些士兵正在清理一具具穿着黑色衣服的尸体,把他们丢在一堆,心中的惊骇不是别人能够理解的。
当他快要来到马车前,带路的士兵恭谨的说道:“将军,公主殿下就在马车里。”他便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叫道:“芸儿,你在吗?二哥来了。”
曹芸儿此时正坐在马车里面,刚才的冲击对她来说还是太大了,她清楚的看见车板被弩箭射穿,要不是陈二突然拼命的坐了起来,那一箭就该是她来承受了。陈二这时候又被安置进了马车,毕竟外面还下着雨,连个干爽一点的地方都没有,可是这个瘦小的人已经像个死人一样,甚至都感觉不到他是否还在呼吸。在陈二的另一边,张文别扭的单腿跪在那里,忙着帮陈二处理伤口,路上没甚么药可用,他的药箱还丢在那辆马车上,而梁炳正明显也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自然不会帮他带来。
正在这时,芸儿还在发呆的时候,她听见了曹聚仁的喊声。
几乎是本能的,根本不需要思考,芸儿就钻了出来,甚至把坐在车辕上的黄安君给撞了下去也没在意,她呆呆的在车辕上看了看那个众人簇拥着,在火光中傲然雄立的男人,突然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跳下了马车,满地的泥浆无所谓,她飞快的跑了起来,泥浆溅到了身上也无所顾忌,她就那么奔跑着,然后笔直的撞进了曹聚仁的怀里。
她放声大哭着,毫无顾忌,毫不在乎,因为此时,她才真正的安心,不管如何,家人,终归还是家人,只要靠在家人的身边,她才能真正的觉得安全。
曹聚仁张开大手将小巧的芸儿搂在了怀里,任由她在自己的胸膛哭泣着,然后自己也泪湿了双眼道:“对不起!五妹,你受苦了,哥哥来得太晚了!”
芸儿却甚么也不说,她只是放肆而痛快的哭,抑制不住,更不想去压抑,这么多天,她已经压抑得够了,压抑得都快疯了,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生命本就不该如此苦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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