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清和,”冰星歪着头回视着他,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倾黎对我来说很重要,比我的命还重要。”
自打上圣雪山开始,她的命就已经是慕倾黎的了。
“你对她当真千般万般好。”
冰星笑了笑,回视着他,“光说我,你又何尝不是如此,若今日在殿里的人换成是凤天澜,你难道不会去救他?”
夏清和听得微微晃神,慢慢伸手,拂开她颊边微微凌乱的长发。
他的眼神有些异样,冰星一时竟是忘了避开。
“你说的对,如果换成是爷,我同样会不顾一切的冲进去,可你在拼这条命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夏清和活了二十几年,素来没什么过激的情绪,就算是有,他不兜上个十个八个圈子掩盖掉就誓不罢休,此番对冰星坦诚的说出心里的想法,没觉得窘迫,反而有些心酸,“除了爷,我素来不将什么人放在眼里,却偏偏遇上了你,这便算是因果报应了吧……”
他年幼时便入天璇跟随当时还是储君的凤天澜,年少接掌神枭一职,司控四支星卫队伍里人数最多任务最重的天璇,天纵奇才,双重身份轮流演的风生水起,没有多少做不到的事情,可此番才蓦然发现,惟独对这个看似温婉毓秀实则倔强的女子这般无能为力。
这个表面温柔实则感情淡薄做事强势的男子也会流露出那般忧郁无奈的神色,隐含悲伤,看得冰星心里莫名一绞,疼痛感瞬间蔓延而开。
“想必你我上辈子定是有覆国之仇灭门之恨,今生才会如此……”夏清和笑了笑,极淡极浅的笑,看了却让人微微鼻酸,“罢了,既然你这么看重公子,就要多保重自己,莫要平白丢了性命,害她伤心……也害我不安心。”
轻轻的话音落下的时候,染血的玄色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偏殿里。
冰星怔怔坐在那里,早已忘记了如何动作。
……
乾和宫门前,夏清和看着不远处承光殿还未扑灭的火光,许久,微叹了一口气。
——清和,你也陷进去了么?
——我不知道。
若非今日一事,他还不知自己居然已经动心。
爷当日在御书房问他的话,当真一语成谶。
夏清和嘲弄般地笑了笑,负手,仰头,闭上的双眸掩去了多少隐含的无奈的悲伤。
——你说,待全部的真相浮出水面时,她们会如何?
——或许,会恨不能杀了你我吧!
冰星对慕倾黎那般看重,有朝一日,若得知他明里暗里做过哪些事情,或许,真的会恨不能杀了他吧!
“大人,刘琦一家已经找到,就在城外五里处的破庙里。”有影卫如是来报,双手恭敬的递上一份血书。
夏清和眸色微闪,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然是那个深不可测的神枭,他接过手下递上来的血书看了一眼,眉头微蹙,淡漠道:“知道了,红鸩余党搜铺如何?”
“红鸩带来的杀手都已经伏罪,只是红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把杀手交给重棋,全力搜铺红鸩。”神枭轻描淡写道。
星卫之中,谁人不晓,天璇重棋逼供手段一流,论你是什么忠义烈士贞洁烈妇,但凡落在他手上,只要是他想知道的,就没有问不出来的。
“是。”星卫领命而去,没有丝毫异色。
……
赤月本来就受了些伤,加上失血过多,输完一遍内力之后便觉得一片眩晕,凤天澜体贴地在旁边加了一张舒适的软榻,赤月也不跟他客气,直接躺上去就睡起来。
凤天澜倒是没睡,赤月每次被那个清冷的声音叫醒时都能看到那抹霜白的身影静静坐在慕倾黎身边,见赤月走过来,便起身让位。
赤月不着痕迹地瞥了瞥他。
凤天澜好似没察觉一般,只是站得稍远不打扰他运功,面无表情地望着慕倾黎——在很多人眼里,铁血酷厉的寰辰帝从来都是没什么表情的。
其实赤月很久以前就见过凤天澜。
那时候,施若然有意无意的会跟他们提起一些当年一线峡之战慕倾黎与当时的玄国储君之间的默契,直到后来,慕倾黎答应凤天澜封后,为了他逆天改命。
第一次那样不甘心潜进宫见到凤天澜的时候,他就觉得凤天澜这样一个人真的是冷情冷心到见惯生死的他都不愿意去靠近。
为君者讲究知人善用,所谓知人善用,就是把什么样的事就给什么样的人做,做好了赏他,做不好他也只会怪自己没能力不会怪皇帝异想天开。
凤天澜之所以能叫人折服,除却他自身的光芒之外,更多的却是凭着那份决断力和看人用人的眼力以及胆量。
这个人,天生就是当皇帝的。
赤月一边输着内力一边看着昏睡不醒的慕倾黎,心底苦笑——小黎啊小黎,你对什么人动情不好,偏偏要摊上这么个心怀天下翱翔九天的真龙,到头来,连自己的命都得搭进去,到如今这般境地,是否还要再跟我说一句你不后悔?
又熬过了半个时辰,赤月调息了一轮才起身走到软榻边坐下,一路上都觉得自己的脚步是虚浮的,比以前灌了半个酒窖的酒还要难受。
眼角瞥见那个尊贵的男子亲自用热水绞了毛巾替慕倾黎擦拭额头上的虚汗,细心地掖了掖被子,赤月若有所思。
这般心狠手辣之人也能难得温情……
凤天澜依旧时刻注意着滴漏,现下时间已过三更,天尚未明,四下寂静,连赤月喝下药膳之后也再度睡了过去,整个内殿里只能闻得他一人清醒的呼吸声。
凤天澜微微用力地握住慕倾黎苍白的手,他的体温偏凉,此时却能温暖她的手。
他闭上眼,掩下其中的波动,却盖不住那股汹涌澎湃的心酸。
凤天澜没有困意,只是觉得,都说长夜漫漫,果然是真的太过漫长了……
……
“陛下,”秦燢躬身道:“辰时已到,这是最后一次金针封穴和内力激转,如若能成功,公子的性命当可无虞。”
凤天澜听罢低头看着抱在怀中的女子,垂下眼帘的凤眸里不知道隐藏着怎么样的酸楚。
乾和宫那么大那么空那么安静,凤天澜听着她的呼吸声过了一整夜,唯恐哪一刻就再也听不到了。
她的体温太低了,那样的温度让凤天澜心酸。
缓缓将怀里的人放下来,凤天澜凝视了她好一会儿,随即苦笑。
很多事情只要搭上慕倾黎,他都不像自己了。
铁血酷厉的凤天澜,以前从不会因什么而犹豫的。
“倾黎就拜托二位了。”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听不出什么情绪,若非亲眼看见他前一刻还那样温柔情深的抱着慕倾黎,赤月几乎要以为这个素来冷漠的寰辰帝真的是如此的冷漠无情。
“臣必全力为之,请陛下放心。”秦燢道。
赤月没有说话,脸色很苍白,想来是内力耗得过度,没多余的力气说什么了。
凤天澜抿着薄唇,深深看了慕倾黎一眼,随即便转身离开内殿,留下一个安静的空间给他们。
殿外的天有些阴沉,寒风吹进来让人觉得无端的由内而外的寒冷,凤天澜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萧瑟的景象。
不知许久,细碎的雪花毫无预兆的飘洒下来,雪片并不大,也不太密,只是如柳絮随风轻飘。
凤天澜看着看着,蓦然一愣,清冷的凤眸映着漫天扬洒的雪花,好似正在流淌着一段悠远的时光。
许久,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微微垂眸,长长的睫羽盖住了眼中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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