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中正午的阳光最是炽烈,它高高在上的俯瞰着芸芸众生,也淡漠的看着在它的脚底下正上演的残酷厮杀。
克拉斯大平原上的地狱谷风云变幻,玄军与三国百万联盟在此激战了无数次,尸骨垒成了高山也无人理会。
惨叫、咒骂,以及兵器猛烈的撞击声不断的回响在耳膜深处,火花飞溅。
伤者在呻吟、在吼叫,士兵们已经杀红了眼,见人没死立马再上去补上一刀,脚下是滑腻腻的不明混合物,其中隐约可见脑浆和血水,稍不留意就会打滑,浓浓的血腥味道呛鼻。
长矛刺折了,刀刃砍钝了,匕首也折断了,激战的气势和场面除了“癫狂”二字再无其他能够形容!
此刻三国的联军尽管占了人数上的优势又是生力军,但面对玄军这种不要命的疯狂反击,面对他们那种玉石俱焚的疯狂眼神,他们统统寒了心,破了胆。
浑身浴血狞笑着的玄军,他们不再是人。
而是修罗、是凶刹、是魔鬼!
一天之内,敌人曾十几次差点就冲破防御攻占了要地,但是玄军却以血肉之躯筑成了的铜墙铁壁,三国联军每次都碰得头破血流。
日头从正中落到了西边,攻守战持续了整整一个白天,双方大军的搏杀,就如同两个巨人,掐着对方喉咙做着生死的搏斗,拼尽最后一分力气后他们气喘吁吁,伤痕累累。
然而,在本质上却是天差地别,三国联军的人数还在不断的增加,他们的生力军凭借着强大的后援可以源源不断。
可是?玄军却是退无可退,在这个有着地狱之名的大峡谷里,除了自己和身边的同伴,他们无法依靠任何人。
身边的尸骨正在不断的增加,血色的溪流在不断的壮大,而同伴却越来越少。
绝望、窒息、阴冷……
所有的负面情绪如山一般沉重的压在他们的心上,只有厮杀,不停的厮杀才能够稍稍缓解,才有可能让他们暂时忘记着让人窒息的阴影。
“杀!”
震慑人心的杀声远远的从峡谷口传来,联军铁骑呼啸而来,遮天蔽日,铁蹄轰鸣大地,令人胆战心惊,战栗不已。
这里,是终点吗?
二十岁的少年储君满脸的鲜血,凤眸里还是骇人的杀机和寒意。
这场仗,已经持续了五个时辰了,气力不支的玄军如何抗衡这一支源源不断的生力军?
这里,会是终点吗?
不!王城里那个人还在等着自己,不可以就在这里结束。
凤鸣剑不断的挥舞,剑啸之处血如雨下,腾飞的凤凰在乱军中涅槃而生,肢体横飞,脑浆炸泵。
此时的少年储君凤天澜,是地狱之主。
一人,震慑天下。
毫无预兆的,震天的厮杀和怒骂声中竟忽然硬生生的挤进来金戈铁马的箫声,那箫声犹如万马齐喑,气势磅礴。
这箫声……
凤天澜一震,几乎是在刹那的,下意识的寻向箫声的来源。
厮杀中,不知是谁忽然激动的狂喊出声“公子!是公子来了!”
这声音在百万士兵的嘶吼里是那么的微不可闻,可是却在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人都看到,就在峡谷那半山腰,那个人手持玉箫,白衣胜雪,眉间隐隐可见那点朱砂,比战场上的鲜血还要鲜艳妖冶。
凤天澜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还会有这样激动和震惊的一天。
她竟然来了!
她竟然亲自来了!
箫声以强大的内力远远的撞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和灵魂,火花碰溅,振奋不已。
远处三国联盟的血色大旗下,看着激战中的地狱谷,负责此次绞杀的西月六皇子东方驰开始脸色发白。
传令兵一个又一个急速奔驰来往于他身边报告:
“第十四支联军上去了!”
“第十五联军军上去了!”
“秦武流将军要求增援!他说第十五联军顶不住了!”
“报!刘都大人战死!”
“第十四联军伤亡太大,已经无力再战!”
“第十四联军全军覆没!”
“第十五军请求退出战斗!”
……
东方驰的手在轻微的颤抖:此时的地狱谷就像一头贪婪的巨兽,吞噬了一个又一个的精锐团队,无数精兵猛将就此灰飞烟灭,而玄军却依然傲立!
他简直无法理解:这究竟是怎么一会事?三国联军筹备了那么久,投入巨大人力和物力,付出了巨大代价和牺牲,却居然连一个凤天澜都拿不下。而那些玄军,明明已经气尽力竭,可是为何却在转瞬之间一个个犹猛虎般势如破竹?
他开始动摇了——这场战斗真的有意义吗?就算在这里绞杀了凤天澜,他们也得不偿失啊!这代价太巨大了,就为了一个凤天澜,即便成功,也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值得吗?
“凤天澜,算你狠!”他轻声的咒骂着,扬声发令:“鸣金收兵,明日再战!”
整整一个白天过去了,血战到夕阳西下,无论是联军还是玄军都已经疲惫不堪。
激战时心中激荡万分还没感觉到什么?先下放松下来他们才蓦然感到一阵虚脱,就连站立都有些吃力起来,他们与身边的同伴互相搀扶着,无意间伸手触到里衣,蓦然感到满手的湿润,那时汗水与血水侵湿了身上衣。
然而这一切,没有丝毫影响到他们的兴奋。
公子到了,有救了!
这世上,只要公子与殿下联手,绝世双骄一出便可震慑天下。
交战过后的战场,只余下尸山血海,扑鼻的血腥味让人窒息作呕。碎尸残肢堆积如山,层层叠叠的形成一种谁也无法形容的暗红色泽,战地烽火的旁边,失去了主人的兵刃静静躺在地上。
地上到处都流淌着一种类似脑浆、血浆、泥沙所混合的流质物,残骸肉末飞溅得到处都是。
此刻,凤天澜就在这尸山血海中杵着凤鸣剑单膝跪在地上。
在他脚下潺潺流淌着的是一条血溪,在他的身边还滚着一个被砍下来的脑袋,他是如此年轻,看上去是如此的朝气蓬勃,他理应前程似锦或是安乐生活。
可如今,他却毫无生气的滚在凤天澜的脚边,黄白色的脑浆流了满地,他还张大着眼睛,死不瞑目。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东西,征战沙场无数次的凤天澜并不陌生,可是看着那个慢慢的向自己走过来的白衣胜雪的身影,他却忽然害怕起来。
漫天血色中的那抹纯白——白得如此的干净、耀眼、纯粹。
于是,杀戮愈加的血腥,而白净却愈显得纯粹。
这个人,太干净了!
干净得他不敢让她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凤天澜只觉自己双腿发软,连站起来的力量都被抽干了……
“凤天澜!”他听见她这样低低的喊自己。
他看见她还在慢慢的走向自己,心中明明还在为那声“凤天澜”雀跃,可是那抹纯白却让他的胸口忽的钝痛起来。
而后,他听见自己沙哑声音对那唯一的洁白说道:“别过来。”
不愿意她踏进这个杀戮之地,不愿意她看见自己的嗜血,不愿意这一抹纯白沾染上这肮脏血腥的污秽。
这些罪恶,这些丑恶,他背负就好!
“凤天澜。”他垂着头,听见她的声音一如往昔的清冽淡雅。
凝视着凤天澜单膝跪在血色湖泊中的模样,慕倾黎神色复杂。
周围的血色溪流还在不停的蔓延,慕倾黎静默的看着他,只是片刻,她忽然微微的扬了扬唇角,而后毅然踏进了那血色湖泊的地方,雪白的靴子长衫裤脚立刻被染得一片猩红,跨过尸山血海,她走到凤天澜跟前站定。
“凤天澜。”她喊他。
凤天澜仰起头,看到眼前这个清绝无双的人朝自己伸出了手,她微微的笑着,倾世、柔和、抚慰人心。
世界霎时安静下来,天地间刹那只剩下她空灵淡雅的声音,她说:“凤天澜,站起来。”
我来了。
这场仗,我来陪你打。
修罗地狱也好,人间杀场也罢,你不会一个人,我会陪你一起。
你是我选中的紫薇大帝,也从不曾令我失望过。
所以,凤天澜,站起来。
眼睁睁的看着她为自己踏进这血海尸山,看着这个清绝无双扮作男装的白衣女子伸手站在自己面前,听见她说:“凤天澜,站起来!”
那一刻,眼中没有了江山如画,只看到了她颜色无双的脸。
“倾黎……”他听见自己低低的叫她的名字,仿若呢喃。
然后,他笑了,他朝她微微的笑了。
倾黎,这条路,除了你,谁还能陪我一道走下去!
伸出手,他一只手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撑着凤鸣,一用力,有些摇晃的站了起来.
紧接着,便是轻轻的一句:“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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